我忙道:“慕淮你看,那裡有拐賣小孩子的!”
說着話,我擡手指向左側前方。
沈慕淮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兩眼,納悶兒的問道:“什麼都沒有呀,哪裡有人賣孩子了?”
沒有?
怎麼會沒有?
我心裡突然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急忙也擡眼看過去:“不見了?”
剛纔明明在我左側前方的時髦女人和農家女人都不見了,就連那個大眼睛的乖巧小女孩也不見了!
“見鬼了不成,我剛纔明明看見那裡有人在對着一個孩子討價還價!”
我心中驚詫得很,快走兩步,走到剛纔那小女孩兒站立的地方,仰頭看了看,訝異道:“奇怪,我剛纔看見這旁邊明明有一棵歪脖子洋槐樹,怎麼會突然沒有了?”
一個揹着揹簍的老人家從我身邊經過,聽見我自言自語的話,搭腔說道:“姑娘還記得這裡有棵洋槐樹?”
我聞言心中一喜,連忙說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說,這裡真的有一棵洋槐樹?”
老人家搖搖頭,嘆道:“當然有了!那洋槐樹長得可壯實了,五幾年鬧饑荒的時候,我還爬上樹摘過榆錢吃呢……,只可惜十多二十前,縣城改造,將這棵洋槐樹砍了……”
我聽到這裡,聲音都變了:“老人家,你沒開玩笑吧?你說洋槐樹十多年前就已經被砍掉了?”
老人家有些不高興的盯了我一眼:“我一把年紀了,我和你開什麼玩笑?不管你去問誰,但凡是上了點兒年紀的,都知道這裡曾經有一棵洋槐樹,十多年前被砍了……”
萍水相逢的老人家,自然不會編謊話來騙我!
那麼,我剛纔看見的洋槐樹,是十多年前的洋槐樹;我看見的時髦女人和農家女人買賣小孩子,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我是個無神論者!
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鬼魂之類的事情!
我也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我眼前會出現這樣的幻象!
唯一的解釋就是,我曾經真的親眼目睹過這樣的場景……
可是,我什麼時候來過這巴池縣,我怎麼會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我越想越覺得心裡七上八下不踏實:“慕淮……”
慕淮沒有應我。
他
還站在剛纔和我說話的地方,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拖着似有千斤重的雙腿往他面前慢慢走去:“慕淮,爲什麼會這樣?”
他伸手幫我捋被風吹亂了的頭髮,捋着捋着,一伸手便將我抱進了懷裡:“夏夏,你記起來了?”
我急忙推開他,不安的問道:“慕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應該把什麼記起來?”
我表面上很鎮定,可是心裡實在惶恐到了極點,比白日見鬼還要惶恐!
我隱約覺得,這一次的西部之行,我的人生只怕會有一個不小的顛覆了!
很多隱藏在歲月當中的真相,正被沈慕淮一點一點的揭開。
我望着沈慕淮,等着他給我一個回答。
他也不再隱瞞,直接說道:“夏夏,我在想,你小的時候,是不是也來過這裡?”
“怎麼可能?”我叫了起來:“如果我來過這裡,怎麼可能會沒有印象?”
可我如果沒來過,我怎麼會知道那地方曾有一棵茂盛的歪脖子洋槐樹?
我覺得,我的記憶似乎有些錯亂了。
沈慕淮嘆了口氣:“走吧,先別想了,先去吃點東西!”
我也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跟着他便往前面一家剛剛翻新過的小餐館走去。
店主是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模樣和善,看上去也還算整潔。
老闆娘招呼我們三個人進店坐下,用乾毛巾將餐桌上面仔細的擦過之後,笑得有些謙卑的說道:“三位貴客一看就不是咱們巴池縣的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這店裡的菜式?”
我和沈慕淮都有些不想說話,楊信便接話說道:“隨便來點兒吧,我們吃了還要趕路!”
老闆娘笑得一團和氣:“那我給三位來一份兒白豌豆燉肥腸,再切半斤滷肥腸,要不要再幹煸一個肥腸?”
楊信皺起了眉頭:“全部都是肥腸?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老闆娘有些爲難:“我們這店經營了兩代人了,在這縣城買肥腸是出了名的,貴客你來了我們店,不吃肥腸那吃什麼呀?”
楊信還要說話,沈慕淮道:“就吃肥腸吧,他家的肥腸味道很好!”
“那好吧!老闆娘你看着給我們配吧!”楊信自然是什
麼都聽沈慕淮的。
“得嘞!貴客稍等,菜很快就上來!”
老闆娘高高興興下去忙乎去了。
我心神有些恍惚,左右想了想,拉了拉慕淮的衣袖低聲道:“慕淮,我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知道我的身世了……”
他說我生父是侯漢東那就是侯漢東吧!
他說我生母是古美玉那就是古美玉吧!
我不在乎了!
這其中的曲折真相,我不想弄清楚了!
沈慕淮伸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夏夏勇敢一點兒,既然都走到這裡了,不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我擔心會留下遺憾。”
他叫我別怕,勇敢一點兒!
我卻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勇敢!
我現在只想回去,回到桐城,回到那輛豪華遊輪上……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
如果沈慕淮一直瞞着我,該多好!
我胡思亂想之際,熱氣騰騰的白豌豆兒燉肥腸端了上來,香噴噴的熱滷肥腸也端了上來。
食物的香氣讓我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我相信,飽飽的吃一頓,我又會有勇氣去面對殘酷的真相了。
我們拿起筷子吃得正想,老闆娘又迎來了她的客人:“喲!劉老師,你也還沒吃飯呀?快請裡面坐!”
一個穿着格子裙,留着齊耳短髮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老樣子,一碗燉肥腸一碗米飯!”
“好勒!劉老師你稍等哈,飯菜馬上就來!”
老闆娘沒想到這都過了飯點,店裡面還能有這麼好的生意,熱情的招呼那位劉老師坐下,便去廚房裡面忙乎去了。
劉老師就坐在我們隔壁桌,等飯菜的時候,她的目光不停往我和沈慕淮的身上看。
兩分鐘後,她終於忍不住,上前搭訕道:“冒昧的問一下,請問先生是不是姓沈?”
沈慕淮一臉疑惑,放下筷子問:“你認識我?”
劉老師沒有回答他,又將目光看向正喝湯的我,試探着問道:“那麼,這位一定就是溫小米了!”
溫小米?
我的薇信名就是溫小米呀!
聽到溫小米這三個字從這偏僻縣城的一個老師口中說出,我頓時又有了一種活見鬼的感覺:“你,你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