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冥城,東大街,心雪茶樓。
衆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着茶樓,人頭攢動,密密實實,黑壓壓的一片,簡直把茶樓也包成了糉子。他們具是睜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往裡瞧,有些上了年紀點的較爲感性的竟還一副淚流滿面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這麼多人?爲什麼這麼轟動?!青衣判官艱難地從人羣裡擠出來,拿着麥,對着鏡頭繼續說道:“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萬人空巷,茶樓爆滿?大家目光請跟隨我一同走進去看看吧。”畫面慢慢轉到茶樓大廳裡(判官:誒,讓讓,別急,別擠!餵我的腳,大媽你還擠,我的xx都被…和諧…),茶館大廳裡安靜而肅穆,冥王殿下孟大人以及衆官吏正襟危坐,正在全神貫注聚精會神精神高度集中格外正經嚴謹嚴肅地……包糉子。
終於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桌邊的風無涯深情解說道:“在這個富有深刻寓意的日子裡,酒家客滿,糉子飄香,人們歡聚在一起享受節日的喜慶氛圍,我們偉大的敬愛的冥王殿下來到茶樓慰問人民,親手給老百姓們演示如何才能包出色香味俱全的糉子……這是多麼的史無前例,多麼令人歡欣鼓舞感動到眼淚狂飆的畫面啊!……”
心語那邊驀地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話語:“無涯,你夠了。”
青衣判官身子抖了抖,輕咳兩聲,終於轉入正題:“好,本期舌尖上的冥府有幸邀請到冥王殿下來親自教你們怎樣包糉子,大家一定要好好學哦!”鏡頭拉近,閻幽和孟晚煙同坐一桌,兩人默默拿起一張洗淨的糉葉。
“首先,用帶水的葦葉……然後用右手將葉皮的前端握住,防止鬆散開。”風無涯面帶微笑地解說。閻幽偷偷瞥向身側的白衣美人,頗不自然地跟着她的步調,衆人連忙模仿着她們的動作,動起手來。
“再將右手所握葉皮的前端慢慢向內靠弄,將其窩成漏斗狀,用左手握住;右手向裡面裝米。米不要裝滿漏斗,裝滿三分之二即可,要留出蒸煮時米膨脹的空間。米裝好後用手帶點水灑在米上,使之沉實……”正字圓腔地說到這,忽聽啪的一聲。
這聲響並不大,可是在這安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突兀,衆人具是一愣,風無涯也停了下來朝聲源看去。只見冥王殿下大腿上落了一戳溼潤的大米,而她依舊保持着那個一手握着漏斗狀糉葉另一手朝裡灑水的動作,身子僵直,面無表情。只不過那個漏斗狀糉葉底下開了個口。
氣氛一時間變得分外緊張。
衆人臉色怪異,各種表情紛紛閃過,十分地痛苦糾結狀。最後,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大廳之內,陸陸續續響起些輕微的啪嗒聲,然後所有人大腿上都落了一小坨米——呃,除了仍然淡定的孟晚煙還有不知爲何表情變得很猙獰的判官大人。
“誒,真是容易失誤呢。”“是啊是啊,好有難度。”“呵呵,沒關係,重頭再來嘛”“呵呵……”一片祥和的笑聲……
風無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閻幽突然站起身來:“本王不包了!”
“王上,你不要衝動啊!”一旁侍女立即挺身而出,拉住暴走的某人……
迴歸平靜,司命大人舉着塊牌子:“第二十六遍,action!”
……
終於,衆人心驚膽戰戰戰兢兢磕磕絆絆地包了許久之後,糉子終於包好下鍋了。又過了好一會兒,在陣陣香味中,糉子出鍋了。
風無涯坐在閻幽和孟晚煙中間,伸手去剝一個甜糉:“剛出鍋的糉子,味道是最美的。輕輕剝開,清香的糉葉將糯米綿密寡淡的滋味馴化,瓜子無疑是太陽和向日葵愛情的結晶,而紅豆的甜糯滋潤,就好像思念的味道,纏綿而醉人。脣齒與手指的默契配合,讓這溫暖熱情的糉體露出內裡豐富的底蘊,糅合在一起,成爲記憶裡永恆的美好……”
吃完一半,青衣判官拿繡帕擦擦嘴,微笑面對鏡頭:“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經歷着太多的痛苦和喜悅,冥間人總會將苦澀藏在心裡,而把幸福變爲食物,而此般幸福的滋味,才下舌尖,又上心頭。感謝收看本期的節目,下期再見。”
——呼!!
衆人長出一口氣。
閻幽面色不善地看着某個放下了攝影機坐在那兒吃得正歡的男人,冷聲:“屈原,你都賴在本王這吃了這麼久的糉子了,也該安心去投胎了吧。”
“我不,人世間如此紛雜困擾,還是這裡自在。”
“本王要你去投胎,你敢忤逆?”
“那你讓我投胎成糉子啊。”某男繼續吃。
“無涯,拿我的生死簿來。”冥王殿下終於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我叫他下輩子當水稻!”
一旁侍女再次奮不顧身地挺身而出,“王上,你不要衝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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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古墓墓室裡,青燈幽幽,忽明忽滅,映着兩隻糉子猙獰恐怖的面孔。一秒後,“砰”地一聲兩隻糉子同時跳起,陰測測地對視了一眼。
——今日好像是某個傳說中的節日吧?
——嗯!
——那,我們應該來做某件有意義的事情吧?
——嗯!
於是,兩隻窮極無聊的糉子同時扯來陪葬的布匹裹住自己:讓我們來包糉子吧……
……噝,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