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彎着腰給林顏收拾餘下的物品。
“我要回熙園。”
林顏淡淡的說。
郗銘真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林墨則是慢慢直起腰,看着林顏,他的震驚不比郗銘真少。
“爲什麼?”林墨問。
林顏看着窗外大好的陽光說:“阿墨,有你的地方是家,熙園也是家。”
郗銘真激動得上前拉住林顏的手,林顏沒有掙脫。
林墨生氣的一把揮開郗銘真的手,把郗銘真隔在身後。
他直視林顏的眼睛,企圖從中發現些什麼,但是其中什麼也沒有。
其實像現在這樣,林顏已經過多幹涉了林墨的生活,她已經成爲了林墨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現在是時候學會放下了。
如果林顏在某一天離去,林墨痛不欲生,如果林顏在離他稍遠一些的地方待着,給林墨足夠的時間,再加上江暮陪在他的身邊,他肯定會慢慢地接受的。
“你跟我回去!”
林墨加重語氣。
“阿墨。”林顏看着林墨的眼睛:“我已經決定了。”
林墨移開了視線,他明白,他改變不了林顏的想法了。
他往旁邊退了幾步,坐在小沙發上。
郗銘真則是面露喜色,他接過剛纔林墨拿起的物品,一點兒一點兒的幫林顏收拾起來。
林墨一言不發,靜靜地送林顏坐上了郗銘真的車。
在林顏上車之後,林墨把郗銘真拉到稍遠的地方。
林墨和郗銘真兩人相對站立,林顏在車上聽不到二人的談話,也不太能看清表情,勉強從肢體動作上來看,應該不會發生什麼衝突。就算林墨有些不滿,會對郗銘真動手,郗銘真也不會還手。
思及此處,林顏便不再看着那邊,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郗銘真,我把姐姐交給你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林墨看着郗銘真鄭重的說道。
郗銘真有些苦澀,林顏是林墨最重要的人,她又何嘗不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我知道,我會好好待她。”
林墨問:“姐姐很瞭解你,你瞭解她嗎?”
“她喜歡吃什麼?”
“她最討厭什麼?”
“她喜歡去哪裡?”
這一連串的問題,郗銘真怔住了。
他都不知道。
林顏跟着他這麼久,一切的生活習慣和喜好都是隨着他,而他也沒有刻意去了解過林顏需要的是什麼。
郗銘真搖搖頭。
“你真的愛她嗎?”林墨會心一擊。
是啊,我真的愛她嗎?愛的是什麼?
只是貪戀林顏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只是過於依賴有林顏的生活,就捨不得像一個全心全意服務客戶的保姆嗎?
“我......”
林墨見郗銘真說不出話來,就對她說:“說不出來就算了,姐姐選擇了跟你走,自然有她的想法,我只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再讓我姐姐收到更多的傷害。”
“好。”
“還有,你現在不能確定你的心意。”
林墨雖然很不想說,但他還是要點醒郗銘真。
“我姐姐,她愛你。”
林顏一次都沒有說過喜歡他愛他,所以他也從未看清過自己的心。
郗銘真驚呼:“什麼!”
聽見郗銘真的疑問,林墨捏緊了拳頭。
還好林墨是給郗銘真挑明瞭說,要是這傻子再拿心意去試探林顏,那林顏該有多傷心。
在愛情中的人都是迷茫的。
林墨咬牙切齒的說:“你覺得我姐姐學習做菜是爲了誰?”
林顏在大學空閒時間,來來回回的往返鄰市與臨景,就是爲了解決郗銘真的吃飯問題。
“你覺得我姐姐在你身邊待了十年是爲什麼?”
一字又一句,如雷聲灌進郗銘真的耳朵裡面。
“難道僅僅是爲了學費或者是報答老人的恩情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林墨繼續說:“前面這些年,你可以說是我姐姐爲了錢待在你身邊,但是她畢業後,你還這樣認爲嗎?”林墨在李清清那裡瞭解到,林顏的專業成績非常出色,還沒有畢業,就有很多大單位搶着要人,只是林顏都沒有答應。
郗銘真忽而想起,之前臺緹淅說過林顏的前途無量,捆在郗家真是屈才了。當時自己不準林顏跟着臺緹淅,還答應日後爲林顏找一份工作。現在看來,林顏真的需要自己幫忙找工作嗎?
所以說,林顏在畢業後,完全有能力爲林墨支付學費,也能通過工作,過上更好的日子。
郗銘真心中一陣刺痛,他從前認爲的,僅僅是他以爲的。
“你覺得我姐姐前天爲什麼會吐血?”
是啊!
都是因爲他,因爲他的欺騙。
他騙了林顏整整十年。
而林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深深的愛上他了。
甘願爲他做所有的事情。
只是這一切,居然建立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上。
郗銘真用手痛苦的錘打着頭。
林墨一把拉住他的手說:“要發瘋,別在這裡,我姐姐還在等着你。”
郗銘真一聽見林顏還在那邊等着自己,他好像又回過神來了。
“我知道了。”
郗銘真說出幾個字後,離開了。
林墨但願郗銘真能懂得姐姐的心。
郗銘真回到車裡之後,林顏歪着頭在副駕駛座上睡着了,郗銘真輕輕地爲林顏安全帶,然後把所有的窗子都升起來,慢慢地開車回了熙園,就像這兩人只是出去旅行了一次而已。
車已經停在了熙園負二樓後,郗銘真小心翼翼地抱起林顏往主臥走去,如今的林顏實在太虛弱了,一直都沒有醒來。
郗銘真沒有潔癖,他只是討厭別人睡他的牀,就算和別人同牀共枕也不行。所以之前和林顏在一起的時候,沙發、地毯、林顏牀上都做過,就是沒在他牀上。由於郗銘真的頭疼,郗銘真迫不得已讓林顏睡在自己牀邊的地上,這也是極大的忍讓了。
但是今天回到熙園之後,郗銘真沒有把林顏送回她原有的房間,也沒有把林顏放在地墊上,而是直接放在了自己牀上。
他好像突然就不介意別人睡在他牀上了,也許因爲這個人是林顏的緣故。
牀上的被套被單枕套,永遠都是灰色。
林顏睡在這個灰色大牀上,是如此的扎眼,蒼白得有些過分了。
郗銘真剛纔抱着林顏的時候,覺得她實在是太輕太輕了,沒有用力就已經抱起來了。
郗銘真俯身摸了摸林顏的臉,在她的嘴脣上留下輕輕的一個吻。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