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末將願用性命擔保,當時出現的船隊裡沒有一艘的桅杆上掛有旗幟。”
通訊船的船長是名四十多歲的老水手,勳銜達到了正四品,比很多指揮使甚至都指揮使還高。面對皇帝的詢問絲毫不膽怯,做出了百分百保證。
“……把科恩總督請過來,先不要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不懸掛明顯的旗幟,在海上就等同於海盜。可不管印度洋還是大西洋,肯定不存在擁有那麼多艘西班牙大帆船和很像蓋倫帆船的海盜,這種規模在歐洲已經可以滅國了。
該如何判斷對方的身份呢?洪濤是真想不出來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咱這裡也有歐洲人,還是特別熟悉航海的歐洲人。
“這是英格蘭人的女王船,不是商船,是戰艦!”果然不出所料,科恩拿起畫作只看了幾秒鐘,就帶着一臉的迷惑做出了很肯定的答覆。
“有沒有可能是威尼斯人或者瑞典人的?或者你們聯省共和國的?”但洪濤並不滿意這個答案,此時英國還算不上海軍老大,和它實力相近的還有威尼斯人、荷蘭人、法國人、瑞典人。
“絕不可能!威尼斯人和瑞典人沒有這種船,法國與聯省共和國倒是有,但多做爲武裝貨船使用,不會建造兩層以上的火炮甲板,那樣就沒地方運貨了。”科恩回答得仍舊很肯定,理由出自船隻的結構細節和用途。
“那你猜一猜英格蘭人爲什麼與西班牙人聯合在一起,向恩鳥港派出了龐大的艦隊,現在說不定已經發起進攻了!”
有了船隻的來歷,洪濤終於不再焦慮了,親口轉述了發生在好望角海域的事件,並按照邏輯推理做出了更壞的假設。
“英格蘭人和西班牙人進攻恩鳥港……哦,上帝啊,他們真這麼做了……難以想像、太難以想象了!陛下,請原諒我的失態,但這件事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聽到西班牙和英格蘭艦隊抵達了恩鳥港,並有可能已經發起了攻擊,科恩總督臉上的表情都無法用震驚來形容了,一邊跺腳一邊大喊大叫,狀若瘋癲,直到被平頭哥一把抓住脖領子死死按在椅子上才冷靜下來。
“把你知道的講給朕聽聽,最好不要有隱瞞。哪怕東印度公司參與了,朕看在這麼多年交往的情份上也會恕你無罪。”
看着情緒如此激動的荷蘭人,洪濤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了。這次恩鳥港遇襲很可能是個蓄謀已久的陰謀,且荷蘭人事先知情,甚至是情報提供和參與者。
“不不不,陛下千萬不要誤會,西班牙人和英格蘭人的舉動與東印度公司和聯省共和國沒有任何關係!
確實,公司在去年曾經得到一個消息,白金漢公爵秘密前往馬德里秘密會見了奧利維瑞斯伯爵。回去之後,英格蘭劫掠船好像得到了某種暗示,不再瘋狂攔截西班牙運銀船了。
很顯然,白金漢公爵很可能與西班牙人達成了秘密協議。但公司判斷應該是與宗教戰爭有關,完全沒有想到他們會把精力用在了恩鳥港上。
我有九成把握,這件事是查理一世的主意。他在英格蘭和蘇格蘭被議會搞得顏面無存,爲了籌集到更多軍費,平定蘇格蘭人的反抗,才把主意打到了西班牙人身上。
我同樣有九成把握肯定查理被西班牙人騙了,東印度羣島不光有昂貴的香料、美味的巧克力和細軟的棉布,還有陛下的艦隊和足以毀滅任何挑釁者的炮彈。”
聽聞皇帝有懷疑東印度公司的意思,科恩趕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分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從措辭以及語氣上看他對西班牙人沒有半點憐憫,卻有點替英格蘭人不值。
“姐濟,把遠征艦隊裡的秦級戰艦單獨編隊,調整補給、彈藥、人員,數量以滿足一次大規模海戰爲準,速度越快越好。王承恩,吩咐下去,更換旗艦!
科恩總督,想不想和朕一起去趟恩鳥港看看挑釁者的下場?順便在路上講講查理一世、路易十三、費利佩四世、斐迪南二世、克里斯蒂娜女王,還有你們的亨德里克執政官。”
科恩的話是否可信洪濤暫且不想做定論,但下一步該怎麼做通過這段時間的談話和了解已經有了初步計劃。重新調派艦隊支援恩鳥港太浪費時間,最適合出戰的就是這支遠征艦隊。
不過洪濤不想爲此中斷對亞齊蘇丹國的軍事行動,所以要把遠征艦隊拆分成兩部分。自己率領秦級戰艦遠赴恩鳥港,剩餘的漢級戰艦和武裝貨船留在原地繼續執行原計劃。
爲什麼不選擇火力更兇猛、防禦力更強的漢級戰艦呢?只有一個原因,示弱。洪濤不想讓歐洲人過早了解大明海軍的真正實力,以便把海上優勢保持得更長久些。
“陛下、陛下……”聽聞皇帝要更換旗艦,且只帶秦級戰艦走,印度洋艦隊都指揮使姐濟和旗艦艦長賽特爾不約而同的擋住了去路。
“你留下代替朕指揮遠征艦隊,不要多廢話,執行命令。你……跟着朕去新旗艦,暫領艦長。”
兩位軍官想幹什麼洪濤不用問也知道,但也不能都去,班達亞齊雖然已經被攻陷了,可亞齊蘇丹國在蘇門答臘島的北側沿海還有幾個港口需要清理,必須有熟悉這裡的高級將領坐鎮。
倒是賽特爾做爲艦長可以去恩鳥港見識下大規模海戰,而且他經常跑恩鳥港的航線,對沿途海況瞭解的比較多,不算累贅。
皇帝一聲令下,遠征艦隊立馬忙碌了起來。負責在外圍警戒的秦級戰艦一艘跟着一艘返回,與武裝貨船和漢級戰艦並排停靠在一起。
先把用於支援登陸作戰的大部分開花彈卸下,再換上更適合海上交戰的實心彈和發射藥,調配更有經驗的水手和補給。
足足忙活了一晚上,在東邊剛剛露出魚肚白時才編成了三支分艦隊,相距十公里左右一頭扎向了正西方的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