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矩此時在做什麼?”
“陳掌印怕有人勾結外臣,已然到前庭聯絡大漢將軍。”
“也對、也對……太醫,太醫……太醫可曾入宮了!”扶着額頭又想了片刻,終於算是想起了皇帝還沒死。
“奴婢以爲傳太醫等於走漏了消息,這才斗膽來請皇太后做主。”
“呼……王安,本宮命你派人去傳太醫,再派人去請內閣大學士入宮!”
可能是受到了王安的影響,王喜姐慢慢恢復了狀態,眼睛穿過窗戶望向了外面的夜空,愣了半盞茶才長呼一口氣,再開口時語速已經慢了許多,神情也嚴肅了許多。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王安也跟着一起冷靜了下來,行禮之後就要離開。
“等等,本宮隨你一起去養心殿!”但剛到門口又被叫住了,皇太后起身也一起往外走。現在她基本已經想清楚了,無非就是兩個結果。
其一,皇帝中毒身亡,接下來不是查找兇手而是趕緊與內閣大學士們商量冊立新君,儘快填補權力真空,以免夜長夢多。
其二,皇帝只是中毒但性命無礙,那就得一邊查找兇手一邊封鎖消息,暫時穩住局面,避免引發更多混亂,有什麼問題都等皇帝醒了再說。
要說演戲水平高,真要再加上一個洪濤。絕招不是表情和語氣,而是對環境細節的把握。王安走後他就知道東宮皇太后肯定先要見自己一面才肯罷休,於是也裝扮了起來。
躺到御塌之上蓋着絲被,閉眼抿嘴屏住呼吸直挺挺裝死?這只是三級演員的表演水平,做爲特級演員,想把一個瀕臨死亡或者已經死亡的人物演好,不能光有外表,還得有內涵,比如說味道。
當人中毒很深已經生命垂危時,絕不會幹乾淨淨的躺着,必須有嘔吐物、排泄物。所以呢,洪濤隨口叫了個小太監,讓其在尿桶裡拉了一泡,然後撒在御塌角落裡,再把母親的嘔吐物塗抹在被角、牀邊。
“王承恩,以後讓他少吃點肉,消化不良了都!”微微抽了抽鼻子,感覺味道比較合適,這才躺下裝死。不過在死之前也沒忘了拉屎的小太監,這也太臭了!
“是……奴婢禁他一個月的肉!”王承恩和李實跪在塌前估計也被薰得夠嗆,嘴上不說,可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對皇帝的遺囑答應的十分乾脆。
時候不大,東宮皇太后在王安的引領下進了暖閣,結果差點被薰出去,好不容易忍住沒吐,隔着兩米多遠大概瞧瞧就趕緊躲了。
緊接着就是三名太醫進屋診治,還沒號脈呢就開始搖頭。年紀輕輕卻大小便失禁,中毒狀況不言而喻。至於說脈象……確實有點怪,挺平穩,又不像是中毒太深。
可當他們給西宮皇太后診治過之後再次一起搖頭,這位怕是真不成了,脈象非常虛弱,過不了今晚。可不管是生是死都要盡力診治,該開的解毒藥物一點不能少。先解毒吧,管它是啥毒呢,能解毒的全一起上!“陳矩,皇帝和西宮皇太后情況不妙,本宮暫領後宮你可願意領命!”按照規矩,這三名太醫是不能出宮的,要一直留在養心殿。
東宮皇太后也沒和他們多交流,還交流個屁啊,光看錶情就知道不妙,連中的什麼毒都不清楚,能不能救過來全靠天意。可接下來的事情不能等,必須得有個做主的。
“……奴婢願以太后爲尊。”和李實猜測的差不多,守衛前庭的錦衣衛大漢將軍們毫不知情,在得到命令之後二話不說就派人護着內侍出東華門前往天津衛。
陳矩回來之後巧好碰到東宮皇太后,還沒見到皇帝呢就被要求交出權力,剛開始有點發懵,見到王安不停使眼色點頭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那就再勞煩你跑一趟,差人把福王接到這裡來。本宮已經讓王安通知了大學士,他們很快也會來。一旦皇上有事,朝廷不可一日無主。”
要說當過正牌皇后確實和尋常嬪妃不一樣,王喜姐經過半個時辰的平復和思考之後馬上就重拾起當年的感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麼有氣勢,條理也非常清楚,只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完全就像部機器。
“奴婢遵旨……”陳矩一邊聽一邊用眼角瞄着王安,只要對方有明確暗示,他就敢當面把皇太后撅回去。
好嘛,皇帝還沒死呢你們就要忙着換人了,卻隻字不提下毒之人該如何徹查。怪不得皇帝連生母都不救也不敢去請太醫,要是沒有提前準備還真是個大麻煩。
“王安,你去找個清靜所在,本宮要和大學士們商議要事,任何人不準靠近。”
“稟皇太后,此間西跨院乃萬歲爺召見臣子之所,四面宮牆環繞僻靜的很。奴婢親自守着院門,沒有皇太后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闖!”相比起來王安就要自然的多,態度非常端正,沒有半點遲疑。
“嗯,很好……王安,不要怕,有本宮在,你司禮監的位置很穩固。待大學士們來了,你也進去聽聽他們怎麼講,有些朝廷上的事兒本宮生疏的緊,需有人在一旁幫襯提醒。”
見此情景王喜姐心裡也是挺高興的,畢竟不當皇后好幾年了,手裡沒有能頂事的人選,如果王安能在此時靠過來,有百利無一害。
至於說福王繼位之後會不會大換血,那當然是必須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不過就算想換也得有個過程,還得有所依仗,比如說自己這位有擁立之功的皇太后。
“謝過皇太后恩典,奴婢必將肝腦塗地、鞠躬盡瘁!”王安自然不會拒絕,可是心裡卻在冷笑。如果皇帝真的殯天了,朝臣們第一個饒不過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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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只是東宮皇太后,就算福王的生母太貴妃鄭氏當了皇太后也保不住。不是誰都有能力和朝臣們硬碰硬的,更沒有誰會爲了個太監去得罪滿朝文武,除了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