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啓航,第二年四月底返京,這趟行程是洪濤登基之後距離最遠、歷時最長的一次出巡。期間確實解決了不少問題,也耽誤了一些政務,比如北方的戰事。
回宮的第二天,留守京城監國的左光斗、大學士李如樟、總參謀長譚不明、兵部尚書王家楨就聯名求見。
另外還有陸軍都督杜文煥、陸軍參謀長丁順、西域都指揮使黃忠、北方都指揮使袁大頭、土默特侯鄂木布、喀喇沁侯拉斯喀布在宮外候旨。
“把他們都召進來吧,比朕設想的要快了不少,可喜可賀啊。”一聽名字洪濤就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
北方的戰事已於一個半月之前結束,這些坐鎮後方統籌、奔走前線指揮的官員將領們返回了京城一直沒走,就是要和自己當面彙報,也可以說是請功。
西域都指揮使黃忠就是皇太極,他的名字按照朝廷規制需要避諱,在升任都指揮使時主動上奏請皇帝賜名。
洪濤也沒推讓,皇太極的皇字肯定不能用了,正好改成姓氏的黃。既然姓黃,又是將軍,誰還能比蜀國大將黃忠名聲顯赫,就是他吧!
“臣等北上退敵,不辱使命,向皇帝陛下報喜,北方宵小已除,大明江山丹宸永固……”
一衆軍官排着隊走進養心殿,齊刷刷的敬禮,衆口一辭的道賀。聲音雖然不大,卻很讓人陶醉,好似有他們在真能江山永固一樣。
“諸位辛苦了,坐下說話。先簡單講講過程,戰報留着以後慢慢看……杜文煥,你是陸軍都督,此戰以陸軍爲主,你先說。”
可洪濤看着他們喜氣洋洋、志得意滿的表情,臉上同樣帶着笑,嘴裡也說着褒獎的話,心裡卻有些悲哀。用不了十年,他們當中就得有多一半被新人替換掉,後半生都很難再從事相關工作了。
不是不能勝任職務,也不是生活不檢點犯了錯,只是單純的爲了更安全。隨着年歲增長、世面見多了、接觸的人多了,思想上難免會產生變化,少了年輕時的熱血,多了利益糾葛。
與其等着他們逐步世俗化,不知不覺間觸碰到律法的底線,被自己除掉,不如提前離開崗位,把軍權交給更年輕、更有衝勁兒、更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年輕一代去掌控。
至於說作戰經驗不足會不會影響戰鬥力的問題,那是肯定的,不過不用太擔心。帝國軍隊作戰從來不依仗經驗和謀略,就是靠武器裝備和組織度取勝。
有那麼多海外領地和屬國,沒事派出去參與各國的小規模作戰,有個幾次就成經驗豐富的指揮官了。打仗和大部分工作一樣都是熟練工種,不太需要天賦支持。
就算要付出一定的損失,那也比有人擁兵自重製造叛亂強。一次叛亂造成的損失可能比好幾次對外作戰都多,對集權統治的影響也更負面。
“啓稟陛下,此次北征瓦剌和外喀爾喀,共動用了北方、華中、西北、內蒙古和西域五個都司的第2、9、10、19、30、36、37、38八個衛,外加土默特和喀喇沁兩個內蒙古騎兵衛,總兵力接近六萬人。
按照陛下的意圖和總參謀部制定的作戰計劃,臣將進攻路線分成了東西兩個方向。
東路軍由北方都指揮使袁大頭統領,土默特侯鄂木布協領。下轄第2、9、10三個衛和土默特騎兵衛,分別從歸化城、土默特城出發,穿越大漠直搗車臣汗部汗帳所在地大幹耳朵、扎薩克圖汗部汗帳所在地烏里雅蘇臺。
如果車臣汗部和扎薩克圖汗部不聽從調遣,馬上由土謝圖汗部協助對其發起攻擊,然後由東向西擠壓杜爾伯特部,令其無法向東向南擴展。
西路軍由西域都指揮使黃忠統領、西北都指揮使雷老虎和喀喇沁侯拉斯喀布協領,下轄第19、30、36、37、38五個衛,還有喀喇沁騎兵衛。
分別由哈密、吐魯番同時北上翻越天山,攻擊和碩特部汗帳所在地巴里坤和準噶爾部汗帳所在地別失八里。”
杜文煥已經是年近五十的老將了,與當年跟着皇帝四處征戰時相比穩重了不少,也不再每戰鬥削尖了腦袋往前鑽,更習慣待在二線全盤指揮。也正是因此,從他口中講述的作戰經過都比較籠統,一點不生動。
第一場戰鬥發生在巴里坤以東150裡的天山峽谷中,和碩特部應該是提前知道了大明軍隊要北上的消息,於是在這個最容易翻越天山的隘口設下了埋伏,想憑藉地利優勢給明軍當頭一棒。
不能說和碩特部準備的不仔細,常年在天山附近放牧的牧人也非常適應當地氣候,冒着風雪埋伏了三天時間,基本沒露出什麼破綻,但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雷老虎和拉斯喀布率領大軍抵達天山南麓之後沒有急急忙忙翻越隘口,而是先休整了一天多時間。在等待風雪停歇的同時,分別派出了偵察兵和海東青對附近的山谷進行了仔細偵查。
結果先是帶着海東青的內蒙古騎兵發現了異常,再通知陸軍偵察兵抵近偵查。潛伏在山谷兩邊的伏兵能瞞過肉眼,卻無法在望遠鏡的觀測下完全隱匿身形,很快就被發現了。
一旦暴露了意圖,和碩特牧人面對裝備了火槍和火炮的大明陸軍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哪怕佔據了險要地利。
隔着兩公里遠先是一頓炮彈從天而降,準備命中目標的沒幾顆,卻把山頂的積雪全給震了下來。這下埋伏在山腰的和碩特士兵可倒黴了,根本無路可逃,要不被雪崩活埋,要不被積雪衝下山崖摔死,未戰先潰。
等到大明陸軍的前鋒從積雪中穿過隘口,兩邊山坡沒被雪崩掃過的地方還散落着上百頂氈帳,但已經空無一人了。
翻過了天山來到北麓相對平緩草甸上的大明陸軍和內蒙古騎兵並沒有馬上向巴里坤方向攻擊前進,而是找了個比較乾燥的高坡紮營,耗費了三天時間用木樁和碎石圍起一座低矮的城寨。
這時候又有大批民夫趕着駱駝隊翻越隘口跟了上來,大量裝備給養卸在城寨當中,日夜不停足足折騰了五天時間,把城寨裝得滿滿的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