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臺上臺下,一片譁然。
無數人的臉上,都是露出意動神色。
雲家實力,才只是展現冰山一角,但已經嚇到了在場所有李家堡的人。
真要與如此龐然大物發生衝突,李家堡不可能有什麼勝算。
“李仲友,你說什麼?”李正廷森然道:“李家堡族規,第十一條,第二十三條,都是怎麼說的?”
李家堡族規,第十一條:凡李家堡族人犯錯,只能由李家堡執法堂處以懲罰。
第二十三條:任何情況下,都不得將李家堡族人,捆縛交由外人處置。
李家堡族規林林總總,有上千條之多。
歷代家族,都會往族規之中,增添新的條例。
也曾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規條,被決議廢除。
但唯有前三十條,是絕對的金科玉律,無論哪一代的家主,都不會去碰。
所有李家堡族人,對這前三十條族規,也是絕對遵守。
誰都不敢違背,即便家主也不例外。
李正廷此言一出,李仲友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半晌才道:“族規是族規,但是如今,李家堡面臨生死存亡,難道真的爲族規束縛,讓偌大李家堡與這小畜生一起陪葬?”
諸位長老臉色肅然,一語不發。
實則他們此時,也都早已六神無主,根本拿不出主意。
李仲友在李正廷森然的目光逼視下,臉色越發蒼白,卻是一步不讓,冷冰冰的道:“這小畜生自己殺人越貨,得到好處,也沒交到貢獻堂,他殺了人,惹下天大的麻煩,有什麼資格讓整個李家堡爲他扛起來?”
“不錯,李玄殺死雲家小姐,得到的寶物,一樣都未上繳家族貢獻堂,所以不該得到家族的庇護!”一位長老忽然插口道。
李正廷豁然轉頭,發現說話的是十三長老,不由心頭一沉。
十三長老平素與李仲友並無太大交情,此時發話,顯然也並非爲了力挺李仲友。
那就說明,十三長老是真的畏懼了雲家,爲了避免李家堡面臨滅頂之災,才仗義執言。
“十三說的是,李玄既然沒把戰利品上繳貢獻堂,便等於是自動放棄家族庇護,此事家族不能爲他強出頭!”又一位長老開口道。
李正廷心頭愈發凝重。
開口的是五長老,與大長老關係不錯,但此時力挺李仲友,只怕也不是爲了交情。
事實上,十七位長老之中,固然有不少與李仲友交情不錯,卻沒有哪一個,可以稱得上是李仲友的死忠。
大家都是長老,都是元氣境的武者,地位相2差無幾,沒必要低人一等。
何況,就算投靠大長老,又能換到多少好處?
長老們的資源分配,早就劃分明確,絕非李仲友一人可決。
惟其如此,李正廷才感到心頭沉重。
這兩位長老忽然表態,無疑是代表着家族之中,大多數人的想法。
李玄一個區區三代子弟,無足輕重,誰也不想爲了他,而去跟龐然大物的東荒城雲家死磕。
“哼!懦夫!”李仲文忽然怒聲道:“雲家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你們怕成這樣?李家堡立足龍潭鎮五百年,何曾向誰低過頭?”
“二長老,你倒是有血性,那便請你,把眼前的強敵打發了吧?”十三長老冷笑道:“你爲了自己孫子,跟人拼命,犯不着拉上別人,跟你一起送死吧?”
“李仲尺,你說什麼?”李仲文勃然大怒,喝斥道:“若是今日,雲家索要李玄,咱們交了出去,明日再來個什麼雨家、風家,向咱們索要你李仲尺,是不是也要交出去?那咱們李家堡成了什麼?”
本來其他諸位長老,聽到大長老、十三長老等人的話,已經有所意動。
可是聽到李仲文這番喝斥,都是怔住,默然無語。
家族今日不能給李玄庇護,明日自然也可能不會給其他族人庇護。
長此以往,偌大李家堡,分崩離析,便在眼前。
“不錯,李玄爲家族找回大批秘籍,功勞之大,冠蓋所有先祖,若是如此功臣,家族都不能給予庇護,未免令人心寒!”貢獻堂長老李仲青,忽然站出來聲援李玄道。
他當着外人的面,並不說出秘籍數量。
但此處數百李家堡族人,又有哪個不知道,李玄究竟爲家族藏書閣,做出了多麼巨大的貢獻?
其實李仲青還有些話,即便只當着自家人的面,都不好明說,李玄除了帶回數量龐大的秘籍,更貢獻出一份八級靈藥配方。
只此一項,便足以讓三位貢獻堂長老,挺身而出,力保李玄。
果然,李仲青話音落下,就見另一位貢獻堂長老李仲叔站了出來,大聲道:“姑且不論族規如何,單是李玄爲家族所立下的蓋世奇功,便不能任由外人將其帶走處置,誰要將李玄交給外人,請從貢獻堂三位長老屍體上踏過去!”
貢獻堂不愧是家族之中,最講究公平公正的地方。
李仲至方纔接到李正廷吩咐,出去拿地圖,此時還未回來。
但其餘兩位貢獻堂長老,仍是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二位長老一生秉持公正,此時挺身而出,厲聲呵斥,當真是大義3凜然。
對比之下,大長老等人,似乎憑空矮了一截。
“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勞,也抵不得拖着整個李家堡陪葬的滔天之罪!”李仲友眼簾低垂,語氣冷冽,道:“李玄,你這小畜生自己殺了人,卻沒有勇氣承擔,難道當真要拖着整個家族陪葬嗎?”
李正廷臉色微微一變。
大長老這句質問,極爲高明,李玄無論回答是或不是,都要落入陷阱。
若李玄答一個‘是’字,那便是他存心要拖着家族陪葬。
屆時所有李家堡族人,對他僅有的那一點同情,也將瞬間泯滅。
可若李玄此時答應不拖累家族,願意跟着雲家人走,那麼便是給了所有李家堡族人,一個大大的臺階下,也將自己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屆時其他人想爲李玄出頭,都不可得……當事人都已經把事情扛下了,其他人還爭辯個什麼勁?
“誰說我殺人了?”李玄不屑的瞥了李仲友一眼,輕描淡寫道:“雲公子是吧?你那隻眼睛看到,是我殺了你們雲家人?又是那隻耳朵聽到,我承認殺人了?”
“哼!你還想狡辯嗎?”雲飛揚冷哼道:“難道我妹妹雲飛花不是死於碧綠毒蜂的圍攻?我妹妹的隨從,都是有經驗的獵人,怎會無緣無故招惹碧綠毒蜂?惡狼山之中,除了你李玄之外,還有誰能利用碧綠毒蜂殺人?兇手除你之外,更有何人?你辯無可辯,還不認罪?”
雲飛揚一連串的問題,固然有強詞奪理的嫌疑,但也未嘗沒有幾分道理。
衆人本來對於李玄是否殺人越貨,還有幾分懷疑。
可聽到雲飛揚這一連串質問,頓時已經信了六成。
“誰告訴你說,雲飛花是死於碧綠毒蜂的圍攻?”李玄反問道。
“你還要狡辯?方纔可是你自己說,他們是被碧綠毒蜂圍攻,中毒而死,”雲飛揚冷笑道:“衆目睽睽之下,想要改口,只怕也沒那麼容易自圓其說!”
“雲家其他人,的確是死於碧綠毒蜂圍攻,”李玄也是一般的冷笑,道:“不過你妹妹雲飛花,和她的侍衛首領,卻恰恰被我救活了!”
“什麼?這是真的?那我妹妹人呢?”雲飛揚震驚追問了一句,旋即揚了揚手中瓷瓶,冷笑道:“還在胡扯,你若真救了我妹妹,這瓶碧青丹又是怎麼來的?別說是我妹妹相贈,我自己妹妹性格怎麼樣,我清楚的很,她別說送你東西,不殺了你都算不錯!”
雲飛揚的確是很瞭解他的妹妹,雲飛花果然是剛被李玄救醒,就要恩將仇報。
不過雲飛揚如此直言不諱,絲毫不4理會自己妹妹的名聲,想必這位妹妹,對他也沒多麼重要。
而且雲飛揚這般說法,連雲家的聲譽,似乎都沒放在心上。
不過他也根本不會在乎,龍潭鎮的一個小小家族,去外面胡說雲傢什麼壞話。
這纔是真的強勢。
他的言下之意,顯然是說,我就是在欺負你,但那又如何?你根本沒地方伸冤去。
李家堡衆人聞言,臉色各異,有懼怕、有屈辱、有憤怒,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雲公子果真是兄妹情深,對妹妹極爲了解,”李玄輕輕刺了一句,道:“令妹的確想殺我,可惜她殺意露得太早了點……”
“於是,你先下手爲強,先殺了我妹妹?”雲飛揚獰笑道:“即便是如此,你還是殺死我妹妹的兇手,咱們雲家,可不是李家堡,但凡雲家之人,死在外人手中,無論是什麼原因,又豈有不報仇的道理?”
大長老面不改色。
五長老和十三長老,聞言卻是臉上微微一紅,大爲羞惱。
雲飛揚此言,自然是譏刺他們方纔出賣李玄的言行。
兩人不由心中暗罵雲飛揚不知好歹。
他們逼迫家主,交出李玄,對於雲飛揚也是有利的,卻沒能換來雲飛揚的善意,反倒是被對方譏刺一番。
“雲公子的推理能力實在強大,只這麼一會工夫,已經爲令妹安排了好幾種死法!”李玄嘴裡稱讚,卻是滿臉不屑。
那自然是在譏刺雲飛揚信口開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別人怕雲飛揚,李玄卻是渾然不懼。
其實他也是怕的,誰能不怕死?
但是他就算心裡怕,也絕不會在敵人面前表露出來。
除非示弱可以麻痹敵人,覓得一線生機,那又令當別論。
李玄見雲飛揚臉上怒氣上涌,卻是不鹹不淡道:“可惜,雲公子猜測,全部不對,令妹是自己吃了毒蘑菇,毒發身亡,讓人救之不及!”
“胡扯!”雲飛揚怒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妹妹再愚蠢,又如何會自尋死路,去吃毒蘑菇?”
“此事千真萬確,由不得你不信!”李玄冷笑道:“日後等你找到令妹屍體,便知究竟!毒蘑菇的毒性,與碧綠毒蜂截然不同,一看即知,即便屍體腐爛了,想必也難不倒雲家高人!”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