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廬國,地處天羅大陸最南方。東臨大海,西面就是無邊無盡的西南大沼澤。北面,綿延不知多少萬里的天廬山脈,成爲其與北方諸國的天然屏障。同時也阻隔了北方的寒流,故整個雲廬國四季如夏,溫溼異常,擁有許多古老而特有的動植物。
彩雲城,雲廬國都城。也是天羅大陸南方第一大城。由於氣候悶溼多雨,天空常常掛滿彩虹緋雲。古有歌謠曰:“彩雲之南,心的方向。”故此得名。
張玄道一路駕車,沿着茶馬古道,翻越天廬山脈,在密林遍佈的雲廬國境內,又穿行半月,終於來到了彩雲城。
張玄道之所以一路辛勞趕來此地,是要來拜訪一位當年其師父的密友,永和當鋪大掌櫃,錢項。
永和當鋪在整個天羅大陸都有分店,掌櫃的都叫錢項,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大老闆,就是在彩雲城中的永和當鋪掌櫃錢項。錢項,武功不高,卻富可敵國,同時也精通鑑賞之道,對機關遁甲也研究頗深。傳聞其按照江湖上早已失傳的喋血子,仿製而成的血滴子。初現江湖,便將霹靂門數十位高手同時斃命。
張玄道前來拜訪錢項,正是找其來研究探討,自己所得到的修真者之物,那個黃色小布袋。
張玄道離彩雲城還有百餘丈,便看見城門口圍了不少人,官兵正在一個一個檢查進入城門的人。張玄道目力極好,遠勝常人,遠遠便看見,城門口緝拿逃犯的告示中,有一張金黃色告示,頂部幾個大字:天龍通緝令。下面的頭像分明就是自己。而在下面的的小字,卻看不清了。
張玄道暗想,想不到這天龍教還真是神通廣大,竟然知道自己未死,看來彩雲城之行,還是謹慎爲妙,一旦被其所謂神識盯上,想跑就難了。
他哪裡知道,本來天龍教修真者餘孽逃到江湖上來,早就將他這小人物的死活忽略。
但就在半月之前,他驅車趕路,路過一茶肆休憩之時,竟然發現了黑山二虎,張玄道此時功力雖然只恢復了一、二層,但殺這兩個敗類綽綽有餘,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一個照面就將其斬殺,揚長而去。誰知,這兩人已經加入江湖中的天龍教,在茶肆喝茶之人,都是其同門,但見到張玄道武功高強,個個假裝不認識二人。等張玄道一走,立刻將同門被斬殺一事,報告了上級。
張玄道畫像傳到天龍教修真者餘孽手中一看,竟然是當日,小道士追殺的無名劍客。修真小道士已死,凡人無名劍客卻還活着。天龍教餘孽頓覺此人不簡單,才發佈了天龍通緝令。
張玄道看見通緝令後,回到馬車中,套上一張人皮面具,又化身爲一個四十來歲的刀疤臉大漢,只是此時頭髮已經長出不少,光頭改爲了平頭。
彩雲城靠近南蠻諸部落,奇裝異服者數不勝數,張玄道這樣的平頭刀疤臉,實在是太平常不過,守城的官兵,看都不看張玄道一眼,直接就揮手示意其進城。
進入城門,只見一條數丈寬的內河,從足有千丈之遠的皇城,緩緩流淌而出,河岸盡用漢白玉砌成,白玉流翠,波光粼粼。河道兩旁,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兩條青石板鋪成的街道,沿着河道通向遠方。街道兩側,臺閣林立,市集毗鄰,往來之人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與北方寺廟多建在名山大川不同,雲廬國的寺廟大多夾雜在樓市雲集的街道中。此刻,天空浮現出一道彩虹,濛濛細雨還未消停,微風吹來,如煙如霧。張玄道不禁想起,古人詩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就是描寫彩雲城中之景。
張玄道沒有直接去找錢項,而是帶着白眉老鬼在彩雲城中轉悠了大半天,才找了個普普通通的客棧住了下來,南國氣候的悶熱潮溼,張玄道早已一身大汗,在用熱水清洗完畢,換了一身綠色錦袍之後,見天色已晚,纔來到了永和當鋪。
只見永和當鋪一棟二層木質小樓,規模不大,和周圍的三四層雕龍畫棟的樓閣相比,顯得有些寒酸。
張玄道進入當鋪內,只見當鋪內佈置得古色古香,氣質典雅。一副對聯上聯曰:“張公芝還寶帶五世其昌”,下聯:“蘇季子當金釵六國封相”。
張玄道無心欣賞這些,朗聲說道:“錢大掌櫃,無名故人來訪。”
不一會兒,從後廳出來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見到刀疤臉男子,抱拳說道:“不知大俠,所找何人?”
張玄道淡淡一笑,抱拳說道:“晚輩已經易容,乃沐州無名氏之徒。”
中年文士聽罷,一捋美髯,緩緩說道:“貴逼身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
張玄道隨即答道:“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張玄道說完,一陣清朗笑聲,一個一模一樣的中年文士,從後廳走了出來。張玄道知道錢項替身很多,也不驚訝。便上前請安問好,兩人來到後廳,寒暄一下之後,錢項說道:“賢侄,真是神秘,從不以真容貌示人嗎。”
錢項如此一說,張玄道也覺得有些失禮。但張玄道深知,錢項和自己師父有過命交情,和自己卻不一定有。只好汗顏說道:“前輩請恕晚輩無禮,晚輩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聽張玄道如此說,錢項嘴上說道無妨無妨。但眼珠一轉,眼中竟然閃過一絲貪婪之色,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張玄道對此眼神太熟悉不過,頓時心裡一緊,後面欲共鑑寶物之事,立刻作罷。甚至暗暗有些後悔此趟彩雲城之行。
錢項和張玄道又寒暄了一會過後,淡淡說道:“賢侄,此次前來還有其他事情嗎。”
張玄道心中早已不安,應付道:“晚輩此次乃是順道路過彩雲城,順便拜訪一下家師故友,還有其他要事要辦,這就不打擾了。”說完,便告辭離去,而錢項也不挽留。
張玄道急忙離開彩雲城,出城約十里,來到一片窪地,此時月黑風高,一陣夜風襲來,只覺暗藏濃烈的殺氣。張玄道連忙做好迎戰準備。
“嗖嗖嗖” 身後突然傳來利箭劃破空氣呼嘯而至之聲,張玄道剛欲側身避開,左側樹林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張玄道雖不知是何物,卻可以定斷定是以歹毒異常的暗器。急忙一招老蟾入池,向側面越出數丈,剛落地,數支鋼箭從身側飛馳而過,一頭扎進前方的一顆松樹之內,沒至箭羽,而剛纔所處位置的地面上,也佈滿了牛毛細針,針上發着幽幽綠光,顯然是淬了劇毒。
張玄道並不去追尋暗器究竟何人所發,一提內力,直接朝前方密林中狂奔而去。
“賢侄莫慌走!”隨着一聲大喝,突然窪地四周燈火通明,只見數百火弓手與黑衣人,將張玄道所處的窪地四周圍了個嚴嚴實實。
要在以前張玄道功力全盛之時,這數百人張玄道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但如今,面對這數百人,卻是如肥羊遇狼羣,毫無抵抗之力。只好說道:“錢前輩,不知這是何意?”
錢項見狀,從數名黑衣大漢後面,閃出身來,手上託着一個滴溜溜旋轉地扁圓形之物,笑嘻嘻說道:“賢侄,莫怪錢某無情無義,只是賢侄太值錢了,天龍教開出的十萬赤金的懸賞,是誰也難以抵擋啊。錢某隻是個生意人,有錢不賺實在不是在下的處世之道。我說了這麼多,賢侄你可明白?”
“廢話少說,張某人頭在此,有本事就來取好了”。見到錢項手中之物正是威懾武林的獨門暗器——血滴子。張玄道心中不禁暗叫苦。
“別,賢侄莫衝動。錢某人,不要賢侄人頭,只要賢侄陪我到天龍教總舵走一趟即可。我與你師父幾十年交情,這點要求不過分吧?”錢項一副死不要臉的模樣說道。
見張玄道不回答,嘴裡似乎卻在低語些什麼。錢項以爲是在罵自己,不過一點也不介意,示意旁邊的黑衣人,拿着特製鎖銬,上前將張玄道手腳銬上。
張玄道並未反抗,帶上鎖銬之後,隨着黑衣來到了錢項面前,錢項見到張玄道哈哈大笑,朝身旁一名黑衣人一點頭,黑衣人突然一招陰毒無比的破功指,點向張玄道小腹的丹田,張玄道手腳被拷,根本避無可避,只感覺丹田如爆裂般疼痛,自己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張玄道醒來,發現自己正在一間裝飾得極爲豪華,卻沒有窗戶的囚車裡,錢項坐在不遠處的鐵籠之外,正在自斟自飲,見張玄道醒來,呵呵笑道:“賢侄你醒啦,昨晚那一指,我實在是無奈之舉啊,只因你師父無名劍客名頭太大,不將你武功廢了,我實在放心不下。你看,我擔心得一夜都沒睡。。。要不是天龍教通緝令上,明確說傷殘只能有一半賞金,我真想把你手腳都砍了,再送過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呵呵。。。”
張玄道一聽錢項此言,連忙氣運丹田,只感覺丹田空蕩蕩,一絲內力也沒有了,不禁面如土色。
錢項見張玄道一副欲尋死的樣子,連忙開導說:“賢侄,你要想開些啊,沒了功夫又怎麼樣,你看我,基本不會武功,不是一樣活的很開心?武功不能代表一切,要看你內心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丹田被震碎,一身武功付之東流。遭遇如此打擊,有幾個武林人物能看得開,在那一瞬間,張玄道的確有生不如死的感覺。但聽錢項一番話說來,不禁想到,自己現在最想得到是什麼?是修真!修真是爲什麼,是爲長生不老!武功沒了還能再練回來,人一旦死了,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幻。因此,活着纔是最重要的!如是一想,張玄道雖然情緒還是非常低落,但一定要活下去信念更加強烈了。
看張玄道情緒稍稍緩和,錢項也不再刺激他,示意了左右看守看緊張玄道,自己便出了這豪華的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