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大師走後,張玄道沒有回到孤雁城,而是來到孤雁城北方的一個衛城永固。
所謂衛城,就是出於軍事戰略作用,在主城不遠,作爲前哨,或者囤積糧草,和主城遙相呼應的一座軍事小城。
張玄道選擇落腳永固城,乃是因爲此地離祈雨大會距離更近一些,且地勢較高,處在上風口,遠遠觀察起祈雨大會來更加方便。不過此時,由於乾旱,永固城已經廢棄,守軍和百姓都已遷往主城孤雁城,只剩一座荒城在無邊的荒漠中靜靜佇立。
張玄道來到永固城,發現城中已經有不少喜歡清靜的修士落腳其中。張玄道心中反而放鬆不少,不用擔心自己一個人在此荒城過於顯眼,被那個使用傀儡術的盧飛發現。
接下來的數日,張玄道便在城中找了個普通的院落住了下來。靜待祈雨大會的到來。不到三日,各路修士陸陸續續到來,原本空曠的永固城,竟然住滿了修士,不過多是喜好清靜的修士居多,靜靜住下,也沒什麼往來招呼。
這一日,張玄道正在閉目修煉,渾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霧之中,最近張玄道修爲雖然有了較大的提升,但這灰霧卻是一點都沒有變,聚集起來還是那小小的一團,擴散開來還是那麼淡淡的一層。張玄道正在思考如何將灰霧的發揮更大的功效。
突然,院門外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張玄道連忙起身查探,原來是一位二十歲不到的白衣男子,一身勁裝,明眸皓齒,相貌清秀,正站在門外一臉真誠地說道:“不知道友可否行個方便,容在下留宿於此。
張玄道見到又是相貌清秀的年輕男子,心中不禁有些警覺,正想婉言拒絕對方,突然發現對方白衣的袖口之上繡了一隻小小的淡白色雲朵,只不過顏色和衣服顏色頗爲接近,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
看到此雲朵,張玄道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因爲當日在五官仙靈觀中的盧飛袖口也有此雲朵的標記。
張玄道急忙用靈眼術察看對方修爲。不過雙目卻沒有放出任何使用靈眼術應有的光芒,這是因爲張玄道前些日發現將一些灰霧漫布在雙目中,可以完全阻擋使用靈眼術放出的光芒。這樣一來,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使用靈眼術了。
看到對方只有煉氣期三層修爲,張玄道不禁放心不少。心想:自己早已改變音容,此人即使是隱藏修爲的盧飛,也不會認出自己。而且此人很有可能和盧飛系出同門,此機會正可打探打探盧飛的來路。
便笑道:“道友客氣了,不過這永固城中,修士衆多,不知道友爲何要留宿在下的院落。”
聽張玄道如此說,白衣男子不禁臉一下紅了起來,緩緩說道:“打擾道友了。”說完竟要轉身離開。
張玄道見其臉皮如此之薄,不禁有些好笑,高聲說道:“道友不願說算了,請進吧。”
清秀男子聽罷,和張玄道道謝了一聲,便和張玄道進入了小院落,在一間偏僻的廂房住了下來。
和當日沒話也找話說的盧飛不同,接下來幾日,清秀男子整日龜縮在廂房中,張玄道連他的面都見不到,更別說交談打探。但對方似乎頗爲敏感,張玄道也不太好主動找對方攀談,只好也悶在房中,閉門清修。
轉眼,祈雨大會的日子已經來到。這一日清早,永固城中的修士便陸陸續續動身,趕往祈雨大會的地點。
張玄道將一切準備妥當,也正想動身,準備找附近一個較高的山頭,遠遠觀察。看到白衣男子還是縮在房中,毫無動靜,便朗聲說道:“道友,可願與在下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叫了兩聲,見對方毫無反應,張玄道無奈苦笑搖搖頭,準備轉身出門。剛要出院門,屋中卻傳來白衣男子的聲音,“道友可是要去祈雨大會祭壇?”
張玄道一聽,不禁好笑,這永固衛城中的修士,還有去別的地方的嗎。便淡淡說道:“正是。”說完也不再多言,便邁步離開。
“道友聽在下一言,此行兇險,還是不去爲妙。”聽到白衣男子的話語,張玄道不禁停住了腳步。
此時白衣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到正滿臉疑惑張玄道正盯着自己,不禁有一些不自在,連忙說道:“借宿道友院落多日還沒有和道友打招呼,還望道友見諒。”
張玄道見對方似乎知道祈雨大會有何事將會發生,連忙說道:“道友不必客氣,剛纔道友說此行兇險,不知是何意。”
清秀男子見張玄道語氣似乎有些不善,連忙說道:“道友不要誤會,在下是雲羅宗弟子,此次奉師命,和師兄前來查探祈雨大會的。”
張玄道一聽,心中想到:“難怪此袖口上的雲朵如此眼熟呢,不過,自己在雲羅宗集市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如此樣式的標記,雲羅宗下屬家族和俗家弟子是不會有云朵標記的,而普通的正是弟子也只是朵黃色的雲朵,而這標記的做工,蘊含的靈力等明顯高於普通的弟子。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清秀男子就是雲羅宗掌門或長老的嫡傳弟子!
想到此,張玄道不禁嚥了口口水,這嫡傳弟子往往都是單靈根或者變異靈根的天縱之才,從小得到門派的重點培養,深受長輩呵護。像雲羅宗這樣的修真大派,嫡傳弟子別說擁有的高階法器,擁有傳說中的法寶也不是沒有可能性。一旦動手,對方隨便放一兩個高階法器,也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
張玄道心中不禁苦笑,自己怎麼總是都遇到高手。即便對方並不是什麼奸惡之徒,自己獨來獨往慣了,有機會還是離開對方比較好,省得陷入是非。
清秀男子見張玄道神色有所緩和,咬了咬嘴脣,接着說道:“不過在下和師兄,前些日遭一惡人偷襲,在下僥倖逃脫,不過師兄卻。。。”說着竟然雙目通紅,流出了淚水。
張玄道見對方落淚,也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密切注意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同時還左手夾着一疊疾風符,右手握着十幾枚混黑鐵金錢鏢,嘴上卻說道:“道友不知可否說得詳細一點。”
接下來清秀男子,便將自己和師兄的遭遇娓娓道來。
“在下名叫羅玉,和師兄吳平乃是雲羅宗弟子。”
張玄道一聽,果然是嫡傳弟子,據說雲羅宗掌門一系俗家就是姓羅。對方既然報了名號,張玄道也抱拳說道:“在下姓張名玄道,一介散修。”
羅玉接着說道:“在下和師兄,奉前來查探祈雨大會。一路上途經東蘭國、西蘭國、天楚國,均無驚無險。但在丘民國國境內遇到一中年男子自稱盧飛,也是前往丘民國孤雁城,便結伴而行,一路上中年男子侃侃而談,中年和師兄頗爲投緣,經常秉燭夜談,通宵達旦。”
聽到盧飛二字,張玄道心中大概能猜到下面的結果了,不過什麼也沒有說,靜靜聽羅玉接着說下去。
“不過,有一日清晨,中年男子卻不辭而別,師兄吳平說中年男子有急事,離開了。我當時也沒有多想,不過接下來數日,我卻發現師兄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地。原本不善言語的他,突然變得話多起來,談起以前的事情,總是說不記得了,或是岔開話題。甚至連自己最喜歡的門中的韓霞師姐也不記得了。”
“由於我擔心師兄被奪舍之類,便偷偷地使用傳書玉簡傳回宗門,查看了一下師兄的魂燈,不過師兄的魂燈並沒有熄滅,只是非常微弱,飄忽不定。最疼愛師兄的七師孃也非常擔心,連日趕往丘民國來。”
“但我傳書之後,師兄卻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日,和我談話中,突然出手襲擊我,幸虧我師父的所賜的寶甲護體,才躲過一劫。但也身受重傷,不過師兄並不放過我,一路追殺。在下多虧寶物吉凶羅盤的指引,一路東躲西藏,逃到修士衆多的孤雁城,才暫時躲過一劫。”
聽到此,張玄道想到,看來這羅玉所遇到的中年男子,和自己遇到的白衣男子應該是一個人,便說道:“據我猜測,這盧飛不是精通蠱術,就是精通傀儡蟲術的修士。”
“此話怎講?”羅玉疑惑地說道。
“按道友所說,這盧飛原本突然消失,應該是捨棄了自己的本體,奪舍了吳平師兄的身體,但道友說,吳平師兄的魂燈並沒有熄滅,所以應該不是普通的奪舍。在下見識淺薄,所瞭解到的佔據別人身軀,而對方卻魂燈不滅的方法,除了使用傀儡蟲或者蠱,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了。”
“道友所言極是,我這麼多日來疲於奔命,此是也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此人是傀儡蟲控屍術士的可能性是極大。”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好,在此人在次更換軀體前一定要找到他,不然,無論是蠱術還是傀儡蟲術,一旦其再次換軀體,師兄命將不保。我得趕快通知七師孃和師伯。”說完,一拍儲物袋,從中飛出一個白色玉簡,託在手中簡單唸叨了幾句,嗖得一下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