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名中年男子,柳青稱呼他爲青叔,其實,他的證明叫徐青,乃是柳青的父親歐陽冠生前時候的護衛,後來人到中年了,也就成了歐陽冠一家的管家。
從小到大,柳青在歐陽一族中,雖然是家族第一人歐陽冠的兒子,但是平日裡,並沒有什麼知心的朋友。
除了歐陽小寒,除了父親母親,唯一的一位親人,便是面前的這名中年男子,徐青。
徐青自小也是非常的疼愛柳青,經常做一些小玩具給柳青,也經常帶着柳青離開家族出去玩耍,包括柳青兒時的一身武技,也都是徐青傾囊相授。
但是在幾年前,徐青突然間在後山失蹤,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
不論柳青怎樣的詢問父親,父親總是會說不知道,但是那憂心忡忡的面容卻是出賣了歐陽冠。
所以在柳青的認知中,徐青一直是遭遇不測了。
之後,隨着歐陽冠夫婦的死去,這件事也一直被擱置在柳青的內心深處。
但是,他沒有想到,今時今日,那個往日一直想要尋找的親人,竟然就在他的眼前。
只是,物是人非,現在的柳青,似是才知道,父親當初的面容,並非是憂心忡忡,而是悲痛的心傷。
對於青叔,歐陽冠亦是無比的信任,就將其當成自己的親弟弟,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什麼時候都是全盤說出。
但是,父親也沒有想到,徐青,竟然會是背叛他的那個人!
這一刻,柳青突然間想到了,似是就在青叔失蹤的半年後,父親與母親,雙雙死去。
如今,他在這鄂家府邸暗中打造的血池洞穴之中,已然間接的說明了,徐青,其實並非是歐陽一族的人,或許他是鄂家的人。
望着柳青此刻臉龐之上的複雜之色與糾結的目光,那徐青似是知道了他此刻心中所想,靜靜的說道:“小青,你父親的死,叔叔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們暗中謀劃的大計,誰也阻擋不了,我卻過他,但是他卻不聽,我們也是在百般無奈之下,才選擇對他動手的。”
徐青的這番話,自然是承認了父親的死,與他有着不可逃脫的關係。
柳青怔怔的佇立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徐青,一時之間,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該恨嗎?可是徐青明明是他在這個世界之上的最後一個長輩,甚至就連父親在臨死前,也曾經交代過他,青叔並沒有死,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如果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告訴他,他永遠是他的好弟弟。
可是,該愛嗎?他明明是柳青的殺父仇人。
這一刻,柳青才真正的體會到,世間之上最痛徹心扉的傷痛,莫過於心死。
但是很快,柳青便恢復了一臉的平靜,或許,他早已習慣將自身的情況壓抑在內心最深處。
也只有不讓別人輕易的看到自己的情緒,才能夠不被別人算計,才能夠保護自己。
柳青望着徐青,一字一頓的說道:“青叔,父親臨死前告訴我,如果有機會還能夠見到您,讓我給您帶一句話,你永遠是他的好弟弟。”
在柳青說完這番話後,徐青的面色明顯抽動了一下,雖然很短暫。
畢竟,歐陽冠與他,也真真切切的是有着大哥情誼。
兩個人,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罷了。
但是最終,他這個做弟弟的,還是背叛了他。
但是他,竟然還是選擇了原諒徐青。
這一刻,徐青不知道該說什麼,窩在這洞穴之中已經數年了,他從來沒有出去過,或許是因爲慚愧,或許是因爲愧疚。
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便是在這個洞穴之中,碰見柳青,或者歐陽小寒。
但是沒想到,他最不希望發生的,果真還是發生了。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小青,快離開吧,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徐青對於歐陽冠的愧疚一閃即逝,轉而溫柔的說道。
徐青對於柳青,永遠是這般的溫柔,就算父子一般。
事實上,柳青也確實將徐青當成他的乾爸爸。
柳青苦澀的一笑,笑容之中,充斥着無盡的悲涼與嘲諷,他抽搐黑色的斬元刀,搖了搖頭說道:“離開?我還沒有搞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還不知道你們在這裡到底殘害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你們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你讓我如何離開?”
柳青正視徐青,字字珠璣的逼問道。
徐青望着柳青,不知爲何,他始終無法表現出他殘忍的一面。
當初,他可是非常殘忍的背叛了歐陽冠,但是如今他卻對柳青怎麼都殘忍不起來。
或許這麼多年了,他真的將其當成了親生兒子吧。
虎毒,還不食子呢。
“你還是這般的倔強,善良,雖然你並不是大哥的親生兒子,但是你卻與他像極了。”徐青望着柳青,笑着說道,眼神之中,依舊是無盡的溫柔。
“我的倔強,是父親教的,我的善良,確實青叔教的,當年在烈山城,青叔告訴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作爲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定要扛得起責任,要學會懲揚除惡,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
只是,青叔後來失蹤了,我一直很想念他,但是卻再也見不到他了,或許這一輩,都見不到了。”柳青望着徐青,自嘲的說道。
話語之中,無一不是充斥着諷刺的意蘊,最後,他選擇了寧願不知道眼前的這名中年男子,就是他日夜思念的青叔。
徐青望着柳青,瞪着雙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事實上,他真的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
柳青說的沒錯,懲惡揚善,不做傷天害理之事,這些都是他告訴柳青的,柳青一直都記得,但是他,確實違背了。
“小寒她,過得還好嗎?”徐青話鋒一轉,靜靜的問道。
柳青依舊是一臉的平靜,他並沒有選擇無視這個問題,而是毫無隱瞞的答道:“父親死後,姐姐寒疾發作,我利用自己的元力爲其壓制住寒疾。
五年的時間,姐姐遭受了五年的非人般的痛苦,讓我,也做了五年的廢物。
如今,姐姐寒疾已經徹底發作,現在,在冰窖之中,雖然暫無性命安全,但是一時半刻是無法醒來的。”
徐青聽後,深沉的嘆了口氣,眼神之中閃爍出一抹愧疚的神色。
如果真的要說起來,這一切,皆是因爲他的責任。
其實歐陽冠的死,最關鍵的不是歐陽宏藤,也不是鄂家族長,而是徐青!
歐陽冠乃是烈山城鼎鼎有天的天才,實力極爲強大,當時的歐陽宏藤,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又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殺死他。
在烈山城之中,莫說別人,能夠傷的了歐陽冠的人,屈指可數,能夠殺死他的人,卻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