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修士敬畏、絕望, 莫小凡也沉默了下來。
許久,莫小凡道:“我現在認爲你真的很了不起。”
姜家病弱的少年道:“你剛剛已經說過。”
莫小凡道:“剛剛只是禮貌的誇讚。”
姜家的少年微愣,他虛弱的伸了伸手,拿起了跌落在地上的羅盤,那羅盤上的金色鮮血消失了,羅盤又變成了古舊的銅黃色,他拿起羅盤的時候,又道:“我們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病弱少年這一句話,引起了修士們的騷動,就算那些有通靈武器的人,也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騷動中,修士中終於有一個人說話了,他道:“藏劍峰就是一個小小的山峰,怎麼可能下不去呢,小孩子休要滿口胡言!”
有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便聽第二個人道:“小屁孩,你胡說什麼,這最多就是一個小小的迷陣,剛剛爺爺一不小心沒看偷,才着了道,轉了一圈又回來的。”
第二個人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共鳴的人大多是沒有猜到病弱少年是天傷之體的人,既然不知道,一個病弱說的話,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沒有幾分可信服度,就算這個少年是姜家的。
有人不相信,就有人第二次下峰,這次下峰的人都很謹慎小心,他們一直注意着周圍的環境變化,注意着下峰的方向。
走的人越來越多,留下的人便越來越少,就算是知道少年是天傷之體事實的人,也開始離開,想再試一下,沒有人想永遠留在這個山峰上,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迷陣呢。
病弱少年說完那些話後,又吃了一顆還魂丹,就盤腿坐定,回覆元氣,剛剛做的那些事,對他的消耗非常大。
那個老人寸步不離的站在姜家少年的身側,九面小鐵旗,也無聲的按照某個陣法布在了病弱少年的四周。
莫小凡沒有離開,姬雨沒有離開,胖子自然也沒有離開,同樣,那些擁有通靈武器的人,沒有一個人離開的。
少年在回覆元氣,沒有人打擾,留下的人靜靜的等着。
莫小凡抱着昏迷的小松鼠,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我們去峰上看看。”
姬雨道:“我們可能上不了峰。”
莫小凡道:“下峰我們已經試過了,上峰還沒有試過,至少應該試一下。”
姬雨道:“也好。”
胖子見姬雨說話,覺得自己也要說點什麼,要不然顯得自己多麼無知,於是胖子清了清喉嚨,道:“我陪姬雨師妹看峰上的風景,你在這裡等着。”
同時胖子背對着姬雨,拼命朝着莫小凡眨眼,這意思很明顯,要莫小凡配合他在姬雨面前樹立起男人的形象,而在女人面前樹立起男人形象的最佳方法,自然是把另外一個男人踩下去。
顯然,莫小凡要做被踩下去的人。
莫小凡卻很配合,道:“您老人家陪着姬雨師妹上去,我在後面跟着。”
這一下配合,讓胖子嘚瑟了,他肉呼呼的大手,拍了拍莫小凡的肩膀,表示很欣賞的樣子,然後昂
首闊步來到了姬雨身側。
“噗嗤——”
姬雨笑了出來,胖子和莫小凡間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姬雨的眼睛。
姬雨也很配合,陪着和三百五十多斤的胖子,肩並着肩一起往峰上走,而莫小凡跟在兩個人後面。
這一刻,胖子只感覺滿天星星都亮了,今夜月光皎潔,星星確實在天上眨着眼,雖然星光穿不透茫茫白霧,灑在藏劍峰上。
這一刻,胖子根本就不在乎什麼藏劍峰,什麼陣法,能和女神一起肩並肩走,就算前方是萬丈深淵,胖子也會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下。
胖子轉念再一想,這要是把自己和姬雨女神,肩並肩走的事情,給結巴那幫牲口們說了,那幫牲口們肯定會用仰望,並且崇拜的眼神看自己。
想到這裡,胖子更加嘚瑟了,胸脯挺了很高。
莫小凡則在後面,仔細觀察着上峰的路,既然是上峰,那麼就應該一直沿着向上的角度走。
如果一直沿着向上的角度走,不能夠到達峰頂,又回到原來的地方,那隻能說明,這裡有一個非常大的陣,能夠錯亂時空。
莫小凡沒走多遠,妖族,青銅戰車上的男子,青雲宗的中年道士,劍氣縱橫的少年,韓弒天,則開始往峰下走。
先前他們是往峰上走的,不知道爲什麼,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地,現在,他們想往峰下走試試。
他這這一走,場間只剩下黑袍籠罩着的男子,已經姜家的一老一少了,少年在療傷,老人在守護,那個黑袍男子則靜靜的看着。
胖子和姬雨在前方帶路,莫小凡在後面一直觀察着地勢,月光透過輕紗般的雲霧,提供者光明。
藏劍峰上,一種叫做焦慮的情緒再次蔓延開來。
走了很久,姬雨和胖子的腳步驟然停住。
兩人身後的莫小凡,見兩人止住了腳步,便說了一句:“怎麼不走了?”
胖子意氣風發的臉上,震驚了,他喃喃道:“俺類個娘類,咋又回來了?”
莫小凡聽到這句話,就超前大步走了幾步,走過了胖子和姬雨,清秀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變化,心中卻已波濤洶涌。因爲,他又看到了姜家的一老一少,黑袍男子,以及殘留的混亂的戰場。
莫小凡這一路,一直觀察着走勢,確定他們三個人一直都是往峰上走,然而,一直走上坡路,爲何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他們三個回來了,下峰的修士們陸陸續續也都回來了,當再次在這個地方見面時,所有的修士除了震驚,已經說不出其他的東西來。
這一次,每個人留意了自己走的路,確定是朝一個方向走的,然而,還是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又過了不長時間,所有人都回來了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在了那個,已經睜開眼的姜家少年身上。
那個病弱少年沒有理會衆人的目光,他再次看向了莫小凡,還有莫小凡懷中那個昏迷的小松鼠,他道:“我叫姜山。”
莫小凡沒想到,姜家的少年會再次看向
自己,而且自我介紹,莫小凡道:“我叫莫小凡。”
病弱少年弱弱的站了起來,並說:“我知道你,是油條哥。”
那少年接着說:“我在家裡的時候,很多人也叫我油條哥。”
胖子在莫小凡身邊站着,聽到少年說他也是油條哥,胖子驚聲:“咦!你也是油條哥?”
少年朝着胖子一笑,道:“是,他們也叫我油條哥。”
胖子問納悶,道:“你不是叫江山嗎?爲什麼他們叫你油條哥?”
少年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因爲我也不能修行。”
話聲落,胖子不語了,感情這和油條哥一樣,是個不能修行的人。其他的修士聽到這句話,均露出了疑惑之色,天傷之體這種變態的體質,怎麼可能不能修行呢?
沒有人知道,少年也沒有解釋,他繼續看着莫小凡,道:“用了你很多年的名字。”
莫小凡道:“我在外界很出名嗎?”
青雲宗開山收徒後,開啓了封山大陣,此後的五年裡,莫小凡一直生活在青雲宗之上,對於外界的消失,知道的還不是很多,所以就問了一句。
病弱的少年,再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不是很出名,而是已經成了一個標誌,嗯,是廢物的標誌。”
莫小凡愕然,他成了一個廢物的標誌!能成爲天玄大陸上標誌的人,無一不是縱橫天下的大人物,更多則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大帝,他們往往在某方面,走到了極致,從而成了一個標誌。
而莫小凡,被公然認爲,是人類血脈最廢物的人,最廢物也是一個極致。
“你爲什麼不能修行?”愕然之後,莫小凡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意思,他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稱呼他爲廢物,至於體內那稀薄的玄氣流動,誰又能知道呢。
病態少年姜山,放下了撓頭的手,道:“爲了活着。”
莫小凡一下就想到了什麼,知道姜山是天傷之體的人也都想到了什麼,爲了活着說明很多東西。
天傷之體遭天地嫉恨,十歲之前要遭受天譴,眼前這個少年,很可能在天譴到來的時候,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甚至修行的能力作爲代價,才活下來的。
只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天傷之體,又有什麼用?這也難怪別人叫他油條哥,或許,他連油條哥都不如,至少油條哥還能炸油條,自力更生,眼前這個病弱少年恐怕做不到這一點。
莫小凡沉默一下,道:“活着已經很好。”
姜山迴應了一句:“確實不錯。”
在衆人看來,現在這兩個不能修行少年的廢物,在說一些令人不能理解的廢話,不能修行了,哪裡好了?
這時,妖族的那個鵝黃色裙子的少女,問了一句:“這裡的陣法,你能看懂多少?”
這個問題是很多人想問的,懂陣法的人很少,懂這裡詭異陣法的人,這裡似乎只有那個病弱的少年。
當然,在知道那個少年和油條哥一樣,不能修行之後,病弱的少年在衆人眼中也成了一個廢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