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場間只剩下少年的嘶吼,還有無數個野心已經瘋長到了極致,平時被欺壓輕視人的喘息聲。
那個少年繼續嘶吼着:“那年,我姐姐僅僅十五歲,你就她起了色心,那夜我就站在窗外,你知不知道!”
那少年的憤怒壓過了恐懼,他繼續嘶吼:“你是我師父,你也是我姐姐的師父,你怎麼可以對我姐姐做出那種事,撕光了我姐姐的衣服,這不是要逼着她自殺!你禽獸不如!”
嘶啞的聲音宣泄着一個少年,藏在心底的七年的秘密,他還在說:“我懦弱,我修爲低,我就站在窗外,當時我什麼也不敢做,你知不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麼度過的!我的好師父!”
懦弱的少年終於爆發了,沉寂在心中七年的蝕骨之痛說了出去。
那個世外高人一樣的道士,原來是個衣冠禽獸,不,他禽獸都不如,用禽獸這個詞,是對禽獸一族的侮辱!
道士臉色青紅不定,他揚起了手,要再次狠狠的扇那個少年的耳光,他甚至想把那個少年殺死!
但是,當手掌要落到那個少年臉上的時候,那個懦弱顫抖的少年,突然伸出了手,擋住了那一記耳光,懦弱的徒弟,你,終於敢對禽獸一樣的師父,做出你的反抗了嗎?
手掌被擋住了,世外高人一樣的道士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今天,這個平日裡懦弱至極的徒弟,不僅僅敢把那些隱藏了七年的事情說了出去,還敢反抗了!
事情不會到了這裡結束,那個少年擋住了道士的手之後,忽然死死的摟住了他,狠狠的往前一衝,兩個人便倒在了有些陡峭的藏劍峰上,隨後,兩個人開始沿着山峰往下滾落。
道士顯然沒有想到少年敢這樣做,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修爲被壓制,即便他有再高的修爲,也只能像一個凡人一樣,只能利用肉·體的力量。
道士掙扎,他朝着那個少年揮動拳腳,一拳,兩拳,三拳,他想活活打死那個懦弱的少年。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藏劍鋒陡峭的地勢,讓兩個人翻滾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個少年任由中年道士廝打,就是抱着道士不會鬆手,死亡雲霧就在下面,再等上一刻,他就可以和那個道士一起,滾進死亡的雲霧中。
滾動着,他嘶啞着呢喃:“姐姐,我要爲你報仇了,我要殺了他。”
雲霧的中間,少年的舉動刺激了太多的人,天資高的,修爲高的,畢竟是少數,修爲低的佔據大多數,他們所受的侮辱,責罵,血仇,或許沒有那個少年悽慘,但是,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
而給予他們這些屈辱與仇恨的,赫然就是那些天資高的,家世好的,以及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能們!
他們的眼神,從莫小凡毆打大能開始轉變,到懦弱的少年奮起完全變成了仇恨的紅色。
死亡將至,修爲被壓,這個時候,仇用血來染,冤就應該用命來還!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要顧忌的!
雲霧中間,氣氛驟變,平日裡生活在底層的人,漸漸的挺直了彎曲很多年的脊樑,低聲下氣的樣子泯滅在這瘋狂的地方,他們用一種野性的目光,盯住了那些欺壓輕視他們的大人物,以及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傢伙。
挑釁
,仇恨!
莫小凡的淡然,也在此時變成了冰冷,他輕輕附在了,那個被他踹到在地的大能耳邊,道:“路,是我故意擋的。九年前,還記得莫家村的血案吧?那時你在場,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玄陰宗的太上長老南天,停住了瘋狂的舉動,他愣了一下,而後獰烈的道:“原來你是莫家村的餘孽!你是莫家村倖存的雜種?哈!哈!哈……”
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並且瘋狂,然後他又說了一句:“今天,你也要死在這裡!”
莫小凡聲音更冷,道:“我還死不了,而你必須死!莫家村一百二十四口人的冤魂,必須有一個交代!你只是一點小小的利息,玄音宗,玄陰聖教,早晚有一天,我會踏平。”
話落,莫小凡肩膀上的一處暗器,悄無聲息的發出一枚幽暗的鐵釘,那鐵釘穿過玄陰宗,南天長老的眉心。
接着,莫小凡默然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山峰下跑了過去,懦弱的少年抱着道士,快要滾進雲霧了。
場間,被壓迫多年的底層的人,終於暴動了。
“我呸,媽·的,別以爲你和宗主那點破事兒,大家不知道,不就是一個靠逼勾引男人的娘們嗎?還天天在師門裡裝那麼清高!”這是一個被女人都欺負了很久的男人,他終於做出了一直想做,當僅僅只敢存於幻想的事情,他面色扭曲。
“師兄?我憑什麼叫你師兄?你憑什麼得到那麼多修煉資源,神丹,靈藥都給你吃,你不就是有一個好爹?”這是一個被富二代壓制,抑鬱不得志人的呼聲,他伸去了早就想伸去的拳頭。
“掌門?特麼的,你是掌門就能爲所欲爲嗎?你憑什麼讓我去最危險的地方,給門派採靈藥,給你們這些大人物享用!”這是一個被壓迫者的吶喊,他一腳踹翻一個宗派的掌門!
“長老,您還記得,您投了掌門的神丹,讓我哥背黑鍋致死嗎?”這是一個隱忍多年的弟弟,在生命最後的時候,爲一個哥哥做的事情,他面色崢嶸,一步步走向了那個平日中高高在上的長老。
……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沒仇沒冤,也找找個大人物揉躪一番!
這是死亡之前,瘋狂的狂歡,這是大人物失去所有的一切之後,將要面臨的小人物的憤怒!往日中平和之下,究竟隱藏了多少醜陋骯髒的東西?
莫小凡沒有理會這些混亂的人羣,前世比這更醜陋的東西,他都見過。
他穿過這些已經發瘋的人羣,加快了腳步,朝着少年與道士滾落的地方飛奔,雲霧已經就在他們兩個的身側,再翻滾兩下,兩個人就要滾進雲霧裡了。
救那個少年,還來得及嗎?
莫小凡抿着嘴,跑的更快了。
只是,有一個東西比他更快,那是一個潔白色可愛的小松鼠,它看着一切的發生,從開始到結束,純潔的它一直沒有看懂,那些人類在做什麼,好像突然之間,那些人都瘋了。
小松鼠從出生就生活在藏劍峰上,未曾涉及過人世,在它血脈傳承的記憶中,曾經有一段話這樣描述人類。
那是一羣貪婪、自私的物種,那個物種的底層人士,有兩種生活形式,一種是像奴隸一樣活着,
另一種則是想要像奴隸一樣活着而不能。
◆Tтka n ◆co 小松鼠太小,不明白傳承記憶中那段話的解釋,什麼叫做奴隸?什麼又叫做想做奴隸而不成。那些人,平常不是好好的嗎?有吃的,也有喝的,還能修煉。
小松鼠迷茫,直到,它看見懦弱少年對師父的懼怕,以及懼怕後的反抗,還有人羣莫名其妙的暴動,小松鼠隱隱約約明白了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小松鼠依舊想不明白的是,那些人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白色的影子瞬間就到了那少年與道士的身前,它朝着兩個滾落的人比劃了一下,叫了一聲:“吱吱!吱吱!”
莫小凡離他們還有七步的距離,道士和少年離涌動的雲霧還有一個翻滾的身位,來不及了,想救下那個少年,已經來不及了。
小松鼠還在比劃着,叫着,像是在勸阻着什麼,又像在問着什麼,小松鼠太小,沒有足夠的力氣,能拉住兩個翻滾的人,它也沒有拉那兩個人。
七步的距離,奔跑已經來不及了,莫小凡飛身一撲,他想拉住那個少年。
“噗通——”
莫小凡飛撲的身體落地,少年與道士滾進了雲霧,晚了,莫小凡沒有拉住少年。
跌入雲霧的少年與道士,或許還有三個彈指間,他們的生命就要結束了,莫小凡默默想着。他想救下那個少年,至於原因,有時候,救人是不需要原因的。
死亡雲霧吞噬了少年與道士的身影,這時,小松鼠縱身一躍,竟然也要跳進雲霧,沒有任何猶豫。
莫小凡一驚,大聲喊道:“回來!危險!”
已經跳在空中的小松鼠,聽到了莫小凡的喊聲,它只是朝着莫小凡輕輕的揮了揮手自己白色的小爪,表示自己沒問題,然後它的身影也被白色的雲霧完全吞噬。
莫小凡愣一下,他清晰的看到,小松鼠跳進雲霧的那一瞬間,白色的小爪上發出了一縷紫色的電芒,那電芒落在了瘦弱少年的身上。
周圍的雲霧,遇見那一縷電芒之後,均無聲的與那個少年保持了一段極短的距離,而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
一個彈指間,那個道士的黑髮變成了灰髮,少年沒有變化。
兩個彈指間,那個道士的灰髮變成了白髮,少年沒有變化。
三個彈指間,道士身死,道消,沒有了一絲生機,少年依舊沒有變化。
透過涌動的死亡雲霧,莫小凡看着這一切的發生,眼角升起了一絲莫名的喜意。
這時。
“油條哥,你幹啥呢,快跑!雲霧,雲霧!”熟悉的聲音有些焦急,遠遠的傳了過來,莫小凡很輕鬆的辨認出了這個聲音,這是胖子的聲音,沒想到那個胖傢伙還注意着這邊的情況。
莫小凡一愣的時間,雲霧確實涌了上來,已經快要觸及他伸出去的手,莫小凡迅速縮回了手,站了起來,再次看向了雲霧中。
小松鼠伸了伸爪子,對着莫小凡比劃了一下,又叫一身:“吱吱!吱吱!”
小松鼠身邊的少年,嘴裡還唸叨着:“姐姐,我爲你報仇了。”
一鼠一人,在大能觸碰到都要死去的霧中,都還活着!
這些說明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