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發現,幾乎整個邊城都躁動不安起來,肅殺的氣氛迅速瀰漫全城。
城池上空的禁制力量也陡然加強,不時有強大的神識在周圍掃來掃去。雖然乾坤空間的隱身性不錯,但在如此密集的搜索下也難免不被發現。
於是在一個僻靜處,見四下無人,三人迅速從乾坤空間中出來,然後若無其事地走進附近的一家酒館。
裡面的格局很簡陋,沒有單獨的廂房,三人便隨小廝上樓。
宋彥羽一上樓,便注意到了臨窗那邊的藍袍長者。之前在交易廳中見過,他還特意多看了幾眼,因此印象很深刻。
那藍袍長者也幾乎同時發現了他,視線交接,兩人眼睛都是一亮,隨即點頭致意。
“小兄弟,不妨過來一敘。”藍袍長者友善地發出邀請。
“恭敬不如從命。”宋彥羽沒有客氣,直接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林依兒和胡元芳再次面面相覷,他們根本不知道宋彥羽什麼時候跟這人結識的,這傢伙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兩人相視苦笑一下,跟在他身後。
“三位請隨意。”藍袍長者虛手一請。
宋彥羽在他對面坐下,林依兒和胡元芳坐在下首。主次分明,都是從容不迫,藍袍長者看了暗暗點頭。
“仙長,在下宋彥羽。這兩位是在下的朋友,林依兒,胡元芳。”宋彥羽簡單向他介紹了一下,點到兩人時,兩人依次欠身致意。
“不錯,皆有大家風範。”藍袍長者微微一笑,欠身還禮,風度儼然。
接着淡然笑道:“鄙人閒雲野鶴,沒事喜歡舞文弄墨,三位稱我藍夫子即可。”
“還是稱您藍先生吧。”林依兒客氣了一下。她心道此人怕是和宋彥羽有話要說,不知道該不該回避一下。
至於實力,她則心中駭然,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用神識探查或可知曉,但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那麼造次。
“呵呵,林姑娘順口即好。朋友貴在交心,其它皆是浮雲。”藍袍長者頗有深意地道。
“好,就衝藍先生這話,在下敬您一杯。”宋彥羽聽着心中舒坦,當即起身舉杯。
“宋老弟爽快乾脆,甚合我意。”藍袍長者起身與他一碰,兩人一飲而盡。
幾人相談甚歡,由此水到渠成地切入主題。
“三位,是來邊城遊歷麼?”藍袍長者不動聲色地問。
“準備去趟神女宮,正好路過此地,便來見識一下。”宋彥羽如實回答。
以藍袍長者的眼力見識,自然能看出宋彥羽不能以境界論實力,並且他體內的潛力似乎無窮無盡,明顯是三人中的領頭,但他還是顧及另外兩位,言談間總帶上他們。這份平和的涵養,令人如沐春風。
“藍先生,您見多識廣,能否就神女宮告知一二。”林依兒嘻嘻一笑。
聽她這麼一說,宋彥羽頓時眼睛一亮,滿眼期待地看向藍袍長者。
藍袍長者笑呵呵地打量林依兒一眼,笑道:“你這丫頭好厲害,這麼一捧,我哪裡好意思不傾囊相告呢。”
“嘻嘻,那是藍先生平易近人,丫頭我纔敢斗膽。”林依兒吐了吐舌頭。
“伶牙俐齒,不得了啊。”藍袍長者含笑點頭,接着臉色一正,“對於神女宮,其實我所知也有限,實在是它行事極爲低調隱晦。我不知你們三位爲何要去那裡,但我倒是有幾點忠告相告。”
三人的立刻都認真起來,尤其是宋彥羽,幾乎是目不轉睛地凝神傾聽。
“神女宮,大致位於南部邙萊山脈內,具體方位無從得知。我想,你們要去的,怕是神女宮設在天都城的神壇吧?”藍袍長者說着頓了頓。
宋彥羽見狀,將他們的意圖大致說了一番,大意就是去神女宮尋找蘇櫻的下落。
“原來如此。”藍袍長者點點頭,若無意地瞟了林依兒一眼,“據我所知,能成爲神女宮神女者,皆是天賦異稟,體質極其特殊。這也正是我要忠告你們的,神女宮的厲害,就在於利用神女來凝聚信仰之力。”
“什麼?”宋彥羽大驚失色。
藍袍長者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淡定,接着道:“神女宮屹立萬載,非同小可,其背後更是有神秘大勢力。他們大肆發展信衆,聚斂信仰之力,顯然有極重大的圖謀,我也曾暗中作過調查,可惜一無所獲。”
“其實也簡單,”他冷笑一聲,“只要用心推測,也大致能猜出他們想幹什麼。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他們的目的無非有兩個,一是借信仰之力粹煉極品神器,二是借信仰之力復活某位殞落的神祗。”
宋彥羽聽到此處心念一動,這可是驚天隱秘,他爲什麼要告訴他們呢?
藍袍長者似乎看出他心中的疑惑,淡然一笑道:“宋老弟,不用奇怪,我告訴你自然有我的道理。我的推測雖然聳人聽聞,但也談不上什麼秘辛。很多人其實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說出來而已。”
“掌櫃的,可有兩男一女來你這裡。”樓下忽然傳來厲聲喝問。
“大人,小的沒在意,您要找人,裡面請。”掌櫃的戰戰兢兢地回道。
“哼!搜!”那人厲喝一聲。
三人面面相覷,正欲向藍袍長者解釋一下,準備乘隙離開,藍袍長者擺擺手,道:“我知道是你們,沒事,我來應付。”
稍頃,幾名黑衣修者氣勢洶洶地上樓,目光凌厲地掃視客人。末了,領頭的修者目光落了四人這邊,滿腹狐疑地走了過來。
“你們幾個,把路引拿出來。”領頭修者對藍袍長者喝道。
藍袍長者不緊不慢地掏出一塊玉牌,遞到他面前,淡淡地道:“鄙人藍夫子,廣林學院藏經閣長老。這三位是鄙人的弟子,鄙人帶他們出來遊歷,大人有何見教?”
“啊?!”領頭修者聞言臉色一變,表情立時尷尬起來,快速瞟了眼玉牌,竟連接過去細看的勇氣都沒有,喏喏連聲地道,“抱歉,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望藍仙長海涵。”
“嗯,沒事的話你們去吧。”藍袍長者手一揮,態度不慍不火,卻是不怒自威。
“對不起!”領頭修者連鞠三躬,然後如臨大赦般溜之大吉。
廣林學院?宋彥羽忍不住瞟向藍袍長者手上的玉牌,只見其色澤微黃,珠玉圓潤,透出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能量波動,顯然不是凡品。
上面隱約刻有花紋,在其光澤的掩蓋下,卻是看得不太分明。
“既然喜歡,送你也無妨,呵呵。”藍袍長者手指輕彈,玉牌平平飛到宋彥羽面前。
這件禮物有多珍貴,恐怕林依兒和胡元芳比宋彥羽更清楚,兩人同時眼睛一亮。宋彥羽卻是被其中的力量波動所吸引,接到手裡細細感悟,倒是沒有想更多。
藍袍長者何等人物,早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裡,知道他們已經領會到他的深意,當下也不點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宋彥羽。
“藍先生,這,太珍貴了。”良久,宋彥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呵呵,小兄弟俗了。你忘了我所說的,朋友貴在交心,其它皆是浮雲麼?”藍袍長者朗笑長笑,神情間透着不爲世間俗物羈絆的超脫。
“既然藍先生這麼說,那我卻之不恭了。”宋彥羽不是小家子氣的人,當即滿不在乎地收進隨身空間。
林依兒這時忍不住提醒他道:“彥羽,先生如此厚禮,你應該鄭重放在身上。”她話雖然是對宋彥羽說的,其實是說給藍袍長者聽的。
“哦。”宋彥羽一時沒明白過來,不過什麼也沒問,立刻依言取出來,鄭重藏在懷中。
藍袍長者見狀暗暗點頭,心道這女娃好厲害,單這面面俱到舉重若輕的本事就不可能出自普通家族,想必不是出自名門望族,便是一方大勢力。那小子有她作爲臂助,將來無疑會少走不少彎路。
“藍先生,”宋彥羽想起譚超幾人,忍不住將認識他們的經過說了一番。
“呵呵,看來你與廣林學院很有緣呢,日後有時間,不妨去廣林學院遊歷一番,那裡倒是有個適合你試煉的好地方。”藍袍長者聽完後禁不住啞然失笑。
“一定會去的。我和譚超他們有約在先,不能失約呢。”宋彥羽呵呵一笑。
四人又閒聊了一會兒,藍袍長者推說有事在身,先行飄然而去。從和他邂逅,到他朗聲笑着離去,三人宛如做了一場夢,感覺似乎不真實似的。
林依兒忽然眨了眨眼睛:“彥羽,你們猜猜看,藍先生這會去做什麼呢?”
“不知道。”宋彥羽有點奇怪,他實在猜不出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胡元芳也搖了搖頭。
“嘻嘻,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是去查探龍蛋的下落。”林依兒微微一笑,“剛纔你們都沒有注意,那個買下龍蛋的女人從樓下經過。她一出現,藍先生便匆匆離開,不是去查探她又是爲什麼呢。”
“奇怪,”宋彥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怎麼沒感應到那女人的氣息。”
“切,”林依兒白了他一眼,“她的香味很特別,你要不要追過去好好聞一聞呢?”
原來如此,宋彥羽徹底無語了。不是他的感應遲鈍,而是嗅覺遲鈍。她對女人的香味格外敏感。不對呀,藍先生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