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掌教，你這就小看我們了吧？”青雲宗掌教不滿地道：“咱們九大仙宗的哪一派不是先輩們的披荊斬棘，篳路藍縷纔開創下如今的基業？如今我們九大宗門要開枝散葉，同樣也得拿命去拼搏，先前在翡翠星我們各派足有近千名弟子折損於此，若非是貴派的林漠在其中斡旋，怕是傷亡更加慘重。”
八派掌教的確是感激林漠，雖然當初他用得手段激烈了一些，但好歹是保住各派根苗，這纔有了後來源源不斷的收益。
因爲有充足的資源和機制，各派虛境弟子齊刷刷地冒出一茬，實力暴增。
更重要的是從這一件事情上看來，自家門派的弟子或許擅長殺伐，卻並不擅長斡旋這些事。
赤烈宗主也站起身來，慨然道：“傅掌教，我們八大宗門入駐弟子在此立下重誓，門派弟子全然聽從林掌教的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其它八位掌教同時應聲。
傅掌教微微一笑，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沓資料分派了下去。
他要得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九大宗門此次所調撥的全部都是外門精銳弟子，均已突破元神境，而且除此之外隨行弟子當中還有精通官吏之術的弟子，已準備在那裡建國。
出身盤皇神洲，但凡能一路拼殺到內門的修士，無一不是手段油滑的老油條。
“比林漠聰明的甚至也有。”傅掌教淡淡道：“但卻少有人能像他這樣，平等的對待每一條生命。”
青雲宗主與傅掌教關係莫逆，看着面前的厚厚一沓資料，不由地感慨一嘆道：“難道咱們九大宗門就沒有比林漠更加聰明的存在麼？”
“老曹，你這可就相差了。”傅掌教笑了笑，放下茶壺來道：“有，而且很多。”
青雲宗主目光一閃，笑問道：“傅掌教說笑了吧？別說咱們九大宗門，怕就是天極神宗的弟子也沒有比他更出色的了。”
傅掌教依靠在椅背上，悠悠地道：“林漠真心不算最聰明的，當初葉蒼穹入主翡翠星就差點把他攪得一塌糊塗。”
青雲宗主有些奇怪地看着傅掌教，他已經聽出來了，傅掌教話語並不是在謙遜。
事實上到他們這種層次的修士已經超脫人世間低級趣味，說出來的話語必然是發自真心。
他抖了抖手中資料，失笑一聲道：“可葉蒼穹終究還是失敗了啊。”
“這正是我要說明的。”傅掌教掃視過諸位，點頭道：“若是論及爭鬥搏殺，林漠未必比得上諸位門下的弟子，他能夠成功原因諸位應該很清楚了，從根本上而言，林漠對人處事的態度上，他從來都以平等的心態去面對一切，無論是人族或是其他生靈；而其他的人呢？”
他放下茶杯來，嘆口氣道：“其它的弟子，包括我們門派弟子，從來都是以高高在上，俯視螻蟻心態去對應一切，這也就是天極神宗爲什麼會在海沙星上縷縷鎩羽而歸至今都不能消停的緣故。”
周圍衆掌教面面相覷，一時沉思不語。
“大家這段時間也都看出來了吧，林漠的作爲似乎看起來很簡單，就是很簡單的隱忍斡旋。”傅掌教淡淡一笑道：“但實際上從根子上而言卻決非這麼一個簡單隱忍可以概括的，性格即是命運，這句話真是一點兒都也不假，這些在其它弟子，包括我們在內看起來都很簡單的事情，實際我們都做不到，就是因爲我們已經養成的性格，註定了我們不會比他做的更好。”
在場所有掌教都無奈長嘆一聲。
不過大家心中多少都有些釋然開懷。
這個理由是容易讓人接受的。
不止是傅掌教所說，事實上各大門派都是如此，但凡入門弟子一旦從外門拼殺入內門甚至成爲真傳，先前淳樸的思想很快就會被修真者弱肉強食的心態所取代，弱肉強食，冷酷決絕。
這樣的性格是沒有辦法再跟凡人打交道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但林漠卻始終都沒有被這種性格所侵染，這也正是他能夠成功立足的關鍵所在。
這倒是一個異數。
難道我們就不能培養出一個這樣的人才來麼？
衆位掌教們心中不由冒起一個想法來。
……
上虞封地城堡之內，新上任分院掌教林漠佈置下招收弟子的任務。
其中重中之中的就是重新按門派權利架構設置元老、執事、三門掌院安排合適人選，然後開始徵召弟子。
林漠當初在外門的時候出於習慣，特別研究過門派的權利架構，發現其中大有奧秘，彼此間非但相生相剋，大幅度削弱以權謀私的市場，而且很大程度提升門派弟子積極性和自由性。
當然，這種制度的前提就是就是掌教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和智慧。
“稟掌教，雲水國願爲我們設置分院，並加以供奉。”
“雲水國心意我們領了，但本派只負責招收弟子，清繳各地妖魔鬼怪，決不允許插手各國內政。”林漠放下茶杯，道：“這口子斷然不能開。”
“喏。”
“稟掌教，各國分院招生點如何安置？”
林漠斷然批示道：“各國各地由本國人士設置招生點，招納範圍不拘於貧富貴賤，但凡弟子資質合格，識文斷字，來歷清白即可入圍。”
“喏。”
“稟掌教，門派日常運作資源從何處獲得？是否要十六國供奉？”
“這倒是不必。”林漠略一思忖道：“如今本門規模尚未起來，單憑白氏商會和古堡產出足以應付，若實在不夠，八百里上虞之中有三十七處靈礦，所以暫時不必。”
一條條簡短命令迅速發下去，然後又由一匹匹快馬迅速傳遞各方。
看到所有人都離開，林漠放鬆了下來，輕揉着太陽穴。
緊接着門房傳來消息，沈明堂、向絕天一干古堡中頭領人物前來拜訪。
“讓他們在大廳內稍後片刻吧。”林漠站起身來，淡淡道。
領主府邸大廳內。
向絕天看着大廳內的一副圖畫，心中泛起一抹淡淡苦澀。
這幾年的歷練下來，他已經再非昔日滿腔熱血的初哥，回到門派被掌教耳提面命之後，結合這些年對林漠的觀察，纔算是恍然大悟。
不是自己修爲不夠，也不是自己不夠聰明，而是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註定了他不能像林漠那樣收買人心。
不止是他，還有其他滿廳的首領也都是抱着這樣一幅酸不溜丟的心思。
整個客廳中都充斥着酸溜溜的意味。
曹宗青狠狠啐口吐沫，酸溜溜看着整個大廳道：“林堡主現在真是越混越大了，聽說已經立了分院掌教，嘖嘖，這勢力真是越來越大。”
“鳥！”一旁陸守玄擦拭着手中長劍，不屑地道：“咱們現在要錢有錢，不如也向掌教申請一個分院，跟他別別苗頭。”
“拉倒吧，老陸。”沈明堂懶洋洋道：“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兒，咱們這些年的確是撈了不少錢，可是人脈呢？生源呢？一樣都沒有啊，還是早早突破虛境後再說罷，現在立院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說你們吶，別在這裡發牢騷了。”向絕天轉過身來，看他們一眼：“咱們大家當初來的時候也只是元神三四重，但是現在呢，最差的也已生出領域來了，若是回到門派中，你們想想會是一種什麼情況？”
在場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向絕天悠悠地道：“所以說了，大家要懂得惜福，更要懂得知足纔是。”
緊接着一聲長笑聲音從外面傳來。
“哈哈哈。”林漠大步從外面走過來，笑道：“你們這羣王八蛋，又在說我壞話了吧？”
“廢話。”沈明堂張口罵道：“你自己跑到天語星吃香喝辣的，把我們丟到窮鄉僻壤苦哈哈的熬日子，你特娘是人不？”
“放心，諸位，這次我不準備吃獨食。”林漠呵呵一笑道：“天語星一地沒有多少龐大實力，諸位若是真的去了，能掙多少就掙多少，是建國還是立派，我絕不會限制了諸位。”
在場所有人眼睛一亮。
如今修爲到了他們這種地步，不說話則罷，一開口必然是真話，否則丟人的只是自己。
林漠既然能說出來，那麼一定就是真話。
“從你進門，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了。”向絕天嘿嘿一笑道：“說罷，怎麼一個章程？”
在場其它首領們也都紛紛湊了過來，狼一樣盯着他。
……
打發走了這羣混蛋之後，林漠坐在客廳內，露出一絲疲倦之色。
楚燕端着一杯泡好的花茶走過來，輕輕放到他面前，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她還是頭一次發現林漠在處理公務時的模樣。
繁雜沉重的事務不僅沒讓他煩躁，反而將他冷靜和犀利發揮的淋漓盡致，簡直迷人到極點。
“你在看什麼？”
林漠伸手把臉紅紅髮癡的楚燕抱在懷裡，楚燕臉紅紅呢喃着在他脖頸上香了一口。
挽着她的腰肢，林漠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楚燕，告訴你一件事，你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