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東昇。
時間來到清晨。
兩人就在船頭上坐了一夜。
“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宴席,你去吧。”
寧江目光悠遠,離別終究是傷感的,但他並不在意。
他相信未來還會有再見的時候。
“寧江,天上地下,千年萬年,甚至永遠,我都是你的女人,我等你來找我。”
葉沉魚的雙眸彷彿星夜般神秘而又悠遠,然而此刻它卻像是被隕星點燃,無窮的火熱崩射而出。
她的一張傾世容顏紅了起來,含羞帶怯,揚起俏臉,慢慢的貼上了寧江的嘴脣。
這是她第一次,害羞而又生澀。
但她很膽大,很主動,香舌遊動,撬開寧江的牙齒,慢慢滑入。
她的臉越來越紅,呼吸也略微急促起來,睫毛在晨風中顫抖,心尖也隨着顫動。
良久,脣分。
“我的承諾不會改變,五年內,我會來找你。”
寧江默默回味着剛纔的接吻,從重生之後來說,他還是第一次。
“你一定要活着。”
葉沉魚一字一字堅定而執着:“如果你死了,就算顛倒天地,逆轉時光,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在她心中,寧江是重要到需要用性命去守護的人。
“我們兩個認識的時候,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葉沉魚的聲音如天籟,動聽悅耳,她拿出一枚戒指,放到寧江手裡:“這是我給你的紀念禮物,這幾年沒能陪着你,對不起。”
“寧雨安很好,我不討厭她,如果有她陪你的話,我也能放心一些。”
她說話娓娓道來,似乎賢惠的妻子叮囑着將要出遠門的丈夫一樣。
湖面波光粼粼,偶爾有魚兒跳出水面,濺起水花。
終是到了離別。
葉沉魚深深的望着寧江,似乎要把寧江的臉龐刻入心中,她收起眼中的戀戀不捨,衣裙飄飄,踏水而去,身影緩緩消失。
“月神宮。”
寧江默默的念着。
在東域六州之上,要說著名的勢力,有七十二宗門。
但七十二宗門,也僅僅只是著名,並非是六州的霸主。
真正統御東域六州,管轄着六州無數國度的,是七大超級宗門,月神宮便是其中之一!
像月神宮這樣的超級宗門,隨便一句話,就能顛覆一國,引起一州的震動。
就在葉沉魚走後不久,不遠處,光霞瀰漫,一位美婦出現在那。
她看去三四十左右,但皮膚嫩滑,一襲簡單道袍披身,卻隱隱約約勾勒出了美妙而成熟誘人的動人曲線,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魅力。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散發出一點氣息來,看着寧江,眼神之中有種淡漠,有種輕蔑,這是一種強者對螻蟻的輕視。
“沉魚說要回來,有些塵緣事要斷,我答應了她,但是看來她沒有斬斷對你的情絲。”
美婦的聲音悅耳而微冷,淡淡的瞥了一眼寧江,就再也不看,道:“你應該明白,你和沉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勸你不要抱有什麼妄想,沉魚註定是要高飛在九天之上,高高在上,你的層次永遠也觸及不到她!”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寧江淡淡道,他沒有因爲美婦的話而動怒。
他的意思也很簡單,大鵬總有一天會和風飛起,憑藉風力直上九天雲外。
“你自比大鵬,但在我看來,不過是小小燕雀,不自量力。”美婦嘲諷。
“大道始於微末。”
寧江面不改色,字字珠璣:“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任何東西,都是從小做起,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就算是龍,也是從蛇過來的,蛇化蛟,蛟蛻龍。是誰給你勇氣,說我不自量力?”
寧江前世身爲至尊,他就是從微末之中崛起。
他從來不會輕視出身微末的人。
稚嫩的幼苗,只要堅韌不拔,終究會成爲參天大樹。
涓涓小溪,只要鍥而不捨,終會擁抱大海。
孱弱小鷹,只要心存高遠,終會翱翔藍天。
他見過太多崛起於微末中的強者。
“不知天高地厚,你能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美婦的目光望去。
一艘小船飄蕩,一個青年站在其上。
他身穿龍袍,負手站在船頭之上,長髮散落,頭戴紫金冠,龍袍之上,繡着九條蛟龍圖案。
他這樣隨意站立,冷風吹拂之中,全身衣服好像鐵鑄的一般,一動不動。
從他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氣息與周圍的天地元氣格格不入。
“月前輩。”
青年朝着美婦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凌天虛。”
被稱之爲月前輩的美婦並不介意,尋常人見了她,要恭恭敬敬行禮,但是凌天虛作爲天劍宗的妖孽,天生劍王體,倒是有資格如此。
天劍宗,與月神宮一樣都是七大超級宗門之一,統御着東域六州。
“看到了嗎?他是劍王體,乃是天劍宗全力培養的天之驕子,你若是和他一樣,也能身負一種王體,那麼纔有資格和沉魚在一起。”
美婦冷冷的說道。
“劍王體?”
寧江心中一動,他前世作爲叱吒風雲的至尊,對於體質當然是無比的瞭解。
劍王體這種體質,和重瞳一樣,都被稱之爲天生王者。
大千世界有一些幸運兒,出身之時就得天獨厚,天賦異稟,一出生就有種種不凡,或是靈體,或是王體,或是聖體,或是道體。
又有一些人,或是眼睛不凡,或是揹負天圖,或是悟性超凡……
顯然,凌天虛就是這樣的人。
劍王體,這種體質顧名思義,與劍有關,天生和劍親近,乃是劍道妖孽。
不過王體其實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劍王體這種體質,算不了頂尖,比起重瞳依舊有所差距。
寧江的心中並沒有當回事,劍王體又能如何?
前世他不知道殺過多少王體,什麼大教聖子,天生王者,蓋世奇才,轉世靈童,全部成了他腳下的屍骨。
就算是比王體更強的聖體,他都斬過不少。
也只有那種萬年難得一出的道體,纔有資格讓他重視。
凌天虛這樣的人,或許在東域六州來說,是天之驕子,可是放眼整片大千世界,便只能算是中等。
就在寧江觀察凌天虛的時候,凌天虛的目光一轉,彷彿兩柄神劍射來,犀利之極。
“葉沉魚是天生重瞳,未來註定會成爲王者,將會站在巔峰俯視衆生,你志向遠大是好事,武者都要有向上之心,但你若是奢望和葉沉魚在一起,那便是不自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凌天虛看去二十歲左右,他很年輕,瞳孔漆黑,容貌俊美。
這次他本是到月神宮,和月神宮的年輕一輩交流切磋,結果就在月神宮遇到了葉沉魚。
他一心向劍,從未對女子任何動過心,可在見到葉沉魚的那一刻,一見傾心。
後來,他從月神宮那裡得知,葉沉魚要回到過去出生的地方,了斷塵緣事,他便暗暗跟隨了過來。
然後,他看到了葉沉魚和寧江。
看到了兩人對彼此的情!
彷彿是自己的禁臠被人染指,這位天劍宗的妖孽目光冰冷,在冰冷深處,則是一種高居九天之人看着凡塵的高傲。
“泰山焉能尺丈,江海豈可斗量!”寧江搖搖頭,“是不是不自量力,不是你說了算。”
作爲登臨過巔峰,真正俯瞰天地衆生的傳奇至尊,凌天虛的三言兩語,又哪裡能夠動搖得了他?
他現在是大勢未成,還未破繭成蝶,所以被人輕視。
對他來說,一切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參合。”
美婦在這個時候搖搖頭,最後看了眼寧江:“走前有句話我要送給你,龍不與蛇居,你和沉魚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你還是儘早熄了妄想吧!”
“龍不與蛇居?”寧江毫不動怒,淡淡道,“我究竟是蛇是龍,等我將來站在月神宮門前的時候,你自會知道!”
美婦不由得露出冷笑,寧江簡直大言不慚,區區一個青雲國的人,井底之蛙,竟然還想到月神宮面前,難道以爲自己真的是龍,將來可以叱吒九天,呼風喚雨嗎?
“我生平之中,還從未見過你這麼狂妄的人,你若是真有能耐,七大超級宗門每隔十年一次的盛會,你到時候可以來參加看看。”美婦冷聲道。
這是一場浩大盛會,席捲整個東域六州,每次盛會開始,整個六州的天才都會前來參加。
只要表現出衆,就有機會成爲七大超級宗門的弟子。
就算是七十二宗門的人,也都鼓勵門下弟子加入七大超級宗門。
因爲一旦進入超級宗門,超級宗門便會賜下衆多寶物。
“盛會?”寧江嘴角露出不屑笑容。
他想起過去一些至尊收徒,隨便舉辦一次大會,能夠讓整個大千世界震動,不知多少天驕擠破了頭前來參加。
“罷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估計你都沒有資格來到大會前。”美婦搖搖頭,轉身離開。
“我看出來了,你是個很有自信之人,意志堅定如磐石,堅不可摧。”
凌天虛笑了起來,目光在笑容中一點點冰寒:“你這樣的人,若是直接殺了你,反而沒有意思,相比而言,摧毀你的信心,讓你陷入絕望,讓你承認自己是不自量力,這才更有樂趣。”
話音落下,一股洶涌氣勢從其身上鋪天蓋地的涌現而出。
他是靈境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