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轉眼消失,好在奧菲已經將劍氣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我,不然這把威力無儔的巨劍就要戮穿這間實驗室,我的這個家了。
“什麼啊,你這把破東西哪裡可能戮穿我!”
我一愣,心中頓時狂喜,哈哈大笑起來,趕緊邊小心收殮劍氣,邊止不住笑地問道:“吉雅!吉雅!你終於說話了!你剛纔怎麼一直不理我,害我還以爲你的思想被那些賊子玷污了,嗚嗚嗚……”
“少裝蒜!”吉雅的海族語軟軟糯糯的,聽起來非常舒服,光聽她的聲音語氣就可以感覺到她的跳脫和平和,再次聽到她的聲音,我沒有辦法控制地渾身舒坦,倍感幸福。
吉雅繼續控訴我說:“你一直裝可憐倒是裝得挺歡快的,我裝弱智可是裝得辛苦死了!這些傢伙能來到這裡,又是個頂個的難纏,我要是裝弱智裝得差一點,都要被他們給端掉!你倒好,心裡一直慘兮兮苦兮兮的,說的話肉麻兮兮的,讓我差點沒把持住笑尿了!啊!我尿不出來……我不管,你這個壞人,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嘿嘿……嘿嘿。”我收好了神功……好像有點違和,不過算了。趕緊哄哄小女人,“都是我的錯,我當時也要應付他們嘛,都是我壞都是我壞。”
我對這個特殊的女人,只有先好言相勸了。我邊與她聊天打屁邊趕去噹噹那裡檢查了一下,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一番“你不相信我!真是討厭!”之類的說話。
我坐在地上與她聊了會,好好安撫了一下她被嚇得夠嗆的心情,雖然我其實也被嚇得夠嗆,但是,吉雅肯定被嚇得更久,而且嚇了多久就裝了多久弱智,也真是可憐她了。
“話說你怎麼也會讀心術的?”我這樣問她。
“不是會讀心術,是製作了一種類似程序的東西,可以接收到這間房子裡的腦電波。”
“程序”和“腦電波”這兩個詞在這個世界裡其實並不存在,吉雅在描述它們時花了一點累贅的字眼來形容,不過我大概是明白了。
“這得益於我也是一顆大腦?要不是辛苦地弄出了這個程序,我裝傻還要更辛苦。”吉雅似乎憋得太久悶壞了,打開的話匣子根本關不上,“我不太明白爲什麼會可以侷限在房間裡讀心,改天你幫我弄清楚。”
“你的大腦沒有問題,我剛纔檢查過了。我想,可能是那些賊子對你的干擾造成的一些變異,放心吧,我一會就去實驗室幫你檢查一下。”
我說着話,然後繼續問道:“我的日記呢?”
“猜不出來?還是不確定?”吉雅說道,“當然是被他們拿走了。他們霸佔了這裡兩百三十一年,幾乎是我剛被你送下來,他們就到了。”
“你需要仔細盤查你的朋友們。”吉雅最後說道。
我沉默了一會,看着噹噹翻身,看來終於快醒了。然後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會去查,他們是我的朋友。”
這句話前後矛盾,既是朋友,便不能查;卻也不矛盾,想繼續做朋友,就讓我查一查,看一看吧。
“嗯。”
“嗯……你在這裡過得還好嗎?”
“還行,感覺幫你還是挺多的,雖然被竊走了一部分,但是核心的都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要?”
“不要說公事了,說說你自己,在這裡怎麼樣?”
“你多此一問。”吉雅口氣有些埋怨。
我呵呵一笑。她卻說:“你有些改變了。”
“嗯……我換人了,你還是甘願輔助我嗎?”
“又多此一問。”吉雅怒氣衝衝的口氣,“你還有什麼白癡問題可以問的?一次說完氣死我行不?”
“沒有了,沒有了。”我尷尬無比。
“沒有了,那就輪到我問了。”吉雅讓我心中一沉地沉默了一會,然後問我,“安凌婭是誰?”
女人!女人!女人!我尷尬賠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無論前世今生,我都是一個女人白癡,理論一大堆,著書數部——這些是今生的,前世的我只能沾光——但是遇到女人,依然只能沉默是金。
我與吉雅僵持地沉默了一會,噹噹開始張牙舞爪呀呀叫,快醒了。
我給他最後一次輕微按摩,然後聽見吉雅說話:“在你心中,我在什麼位置?”
我手下一頓,就要堅定搖頭,卻又頓住,再要搖頭,卻又頓住,然後我用力搖頭,還是頓住,我怒了——
“奧菲!你丫一直在干擾我幹嘛!老子和你沒基情!”
一小片劍氣從我左肩爆發,然後奧菲鬼鬼祟祟地鑽了出來——修爲一旦突破極限,這些大能的行爲舉止就頗有些不拘一格。
“我有干擾你嗎?你確定是我在干擾你嗎?你確定不是你自己的潛意識在干擾自己嗎?”奧菲表情有些賤兮兮的,真是難得他那麼俊朗的臉上能表現出這種“男人你懂的”的表情。
可惜這是原則問題,我還是堅定搖頭,說:“奧菲,你不用這樣,在這點上我沒得改變,也無話可說,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女人的位置,那就是我前世的愛人,安凌婭。”
我對突然沉寂下來的吉雅有些擔心和發憷,倒是奧菲又開始思維跳躍了:“你的前世?哎說起來你這個年輕人還真有福氣,來到這個世界就坐擁如此資本,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加緊修煉,畢竟自己的力量纔是真正手中的力量……話說我現在自殺會不會也變成前世?去別的世界混跡好像也挺自由的,不過變數太大了,我現在混得也挺好的,到這一個境界可不容易,哎呀,真難抉擇啊……哎,吳寧負你說……”
奧菲居然開啓了叨逼叨模式,我斜眼看他,這個人真的是那個頂級強者的聖騎士?可能每個人心中都有另一個自己,就像那個偷懶的我一樣。我悟劍的時候見到的,風傳之中聽過的,那個英明神武叱吒風雲的奧菲,在自由之後就會有那一個逗比的奧菲出來——這纔是人格分裂不是?
雖然知道奧菲現在應該很需要陪聊的,不過我真的是懶得理他,只是說話給吉雅聽,說的是依然是一些廢話。
“你會用我輔助你的智慧,去追逐那個安凌婭嗎?”吉雅沉默太久突然說話,正絞盡腦汁地討好吉雅的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一把推開湊上來裝可憐的奧菲,很肯定地說:“對不起,但是我的確會這樣做。”
“嗯。”吉雅很輕描淡寫地說道,“那麼就要努力了,根據你所知道的情報,她,可不好追。”
“我會繼續輔助你,還有,用以前的態度就好,不要改變了,我還是習慣你蘭波的身份。你要是再用你年輕人的可憐和同情來看我,我會不舒服。”吉雅的語氣清晰肯定起來。
我心中一酸——只有傻乎乎的女人,陷入了感情之中的女人,心中才會只有一個自己。
我點頭,再次說了一句:“我心中無愧,求心中無悔,要心中無罪!”
“好。”吉雅說了一句,然後就沉默了。
我設法讓自己不去深思吉雅的事情,倒是奧菲突然轉移了目標,他用標準的海族語低沉地念道:“哦!親愛的吉澤歷彌亞小姐,你的傳說和童話故事深深地打動過我,請你接受我,貴族納裡索奧菲密亞·A·帕裡帕克·施洛華的崇拜。請你拋棄這個狠心的男人,接受我的愛慕。”
我再次斜眼這個突然撿回了貴族身份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這是標準的撿漏嗎?
吉雅馬上回答道:“我早已沒有身軀,奧菲大人不要多說。”
“沒關係。”奧菲一臉光輝神聖,臉上甚至發出了一絲絲的聖光,“我們將會是神交的一對情侶,我也沒有身軀,我只是亡靈而已。”
“滾。”我和吉雅同時開口,吉雅還挪進一泡翻滾的熔岩澆到了奧菲頭上。
我再次看了看快醒來了的當當,把他輕輕抱了起來。然後對故作狼狽雞飛狗跳裝可憐的奧菲說:“你爲了擺脫貴族身份獲得自由,連說赤子先生壞話的說客都不做了,我也不強求可以從你這裡套到多少情報,卻也不介意你繼續躲在我……你的劍氣裡,反正我體內不聽話的傢伙已經有一個了,不差你一……”
“不不不!”奧菲直搖頭,“我不走了,我在這裡陪我的戀人。”
這時我已經讓吉雅把那個“一米左右的正方體大紙箱”裝進一個空間戒指裡面,撫摸着這個在這個玄幻世界也是稀有的空間道具,我嘖嘖驚歎,不知道和普羅的那個寵物精靈球比起來,空間技術孰優孰劣。
我有些分神,沒有聽到奧菲的說話,直到吉雅複述了一遍,我才驚訝起來:“難道你不怕你那個組織的那個……他?又來抓你?他可是很篤定你會回家的。”
“不不不,他不會來的了,他傲着呢,說了等我回家就肯定不會來抓我。就算他來了,我的戀人也會保護我的,吉雅小姐,對吧?”
我額角青筋終於一跳,差點暴走。轉念一想算了,不過是又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有他這個臨時轉職的話嘮陪着吉雅也好。而且,看來奧菲自己選好了自己的位置了啊。
“既然如此,那外面的那些亡靈也勞你費些心了……這可以討好吉雅哦,她喜歡有愛心的人。”
奧菲馬上拍胸脯拍馬屁:“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吉雅小姐真是仁慈的人啊!想當年我也是啊!我遇到阿密特的時候,它別提多可憐了。哎,現在養野了,一脫困就自己跑去玩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呢!吉雅小姐要給它留個門啊,你不知道它當初多可憐,全身都是獵人留下的傷口,嘖嘖……”
雖然很感謝這位聖騎士就坡下驢地接下亡靈軍團的擔子,但對他的花癡我還是很不客氣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天都讓你吹破了!”
然後我對吉雅說:“吉雅,檢查一下實驗室裡的跨地傳送陣,我去那裡檢查了你之後,就要回去地面了。”
“不用檢查了。”吉雅說,“那個傳送陣壞掉了,我也修不好。”
“咦?爲什麼?在你的維護下居然還會壞掉?還修理不好?”我很驚奇。
“那些你嘴裡的賊子意圖把那個傳送陣改成雙向的,讓他們的匠師等等人物都可以沒有風險地下來,但是改動失敗,徹底廢了。”
原來還有這麼個故事……沒文化真是害死人了——挖着牙被凍住的那個,積勃,蘭波,這數代強人,不斷加固的傳送陣,就是要塞死地面進入這裡的傳送帶,怎麼可能隨便可以改動?
這沒文化不但害死了他,我都要被他害死了。難道我又要用記憶裡那些作死的,沒有辦法的辦法去地面?
我打了個寒戰的功夫,奧菲突然插嘴說道:“去地面?我可以幫忙啊。”
我頓時熱淚盈眶,差點沒有把“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說出來,一個勁地感謝他。
“這是我應該做的。”奧菲這樣說道,可我卻看見他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狡黠,心中正覺得不妙,眼前的奧菲突然消失,然後我的屁股受了一次致命的蹦踹——
“超速度撕裂空間,原諒我用力過度了,去吧!”
奧菲嘴裡這樣說道,卻是傳音入密對我說:“讓你丫的尿在我頭上,去死吧!”
我內心疾苦,原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小惡魔的啊,不過……我還沒來得及檢查吉雅啊!關鍵是,我連一件神器都沒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