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點來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壓根不敢相信那是一張人的嘴。
男人的嘴皮呈青紫色，上下脣瓣被分成了六小瓣，完全朝外翻起。遠遠看去如同一朵花兒，“花蕊”是男人的黃牙，在他說話的同時，惡臭從他口腔中散發出來。
那畫面別提有多滲人了。
出於禮貌，我沒有用手去捂住鼻子，而是屏住了呼吸。
橘婭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臉色一變，低聲問他：“你來找我們，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
其實他不用說我也能猜到，男人肯定是遇上了詭異的事，要不然一個正常人，就算整容也整不出這副鬼樣子！
男人重新戴上了口罩，繼續說：“你們也看見了，我現在這副樣子，根本不敢出去見人。就連我的小兒子看見我，也會被嚇哭。我來找你們，就是想讓你們幫我解決這件事的。”
“你的嘴脣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忍不住好奇。
男人搖搖頭：“不知道，上週末，我一覺醒來就這樣了。後來我去醫院檢查，醫生也查不出原因。現在我每晚睡覺，都能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所以我懷疑，我是不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橘婭用眼神示意我，我仔細看了男人幾眼，朝她搖了搖頭。
至少在我看來，沒有鬼魂跟在男人的身邊。
“是什麼樣的奇怪聲音？”橘婭問男人。
男人藍色的眼珠子輕輕閉上，我正納悶，突然聽見他嘴裡發出了“鐺鐺鐺”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在撞鐘，又好像是用筷子在敲碗。
還真別說，男人模仿聲音還挺惟妙惟肖的。
模仿完，他睜開了眼睛，問我們究竟能不能解決？
我對上他那雙藍色的眼睛，總覺得似曾相識，問他：“請問，你是外國人嗎？或者，你的直系親屬有別國血統？”
男人皺了皺眉頭：“眼睛也是在那天變色的，肯定就是髒東西在作祟。我說，你們兩個小姑娘，到底能不能解決？！”
橘婭做生意比我有套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可以是可以，就是會有點麻煩。眼睛是一個人的靈之所在，你的眼睛會變色，說明有邪靈侵入了你的身體。至於嘴巴，你是不是最近說過什麼不敬的話？”
男人想了想，語氣緩和了不少：“前段時間清明節，我去給父親掃墓，路過一個墓碑看見墓主名叫曹誕，隨口笑說這名字取得真操蛋。這算是不敬嗎？”
橘婭一拍大腿：“算，當然算！很有可能，那句話就是你惹禍上身的原因。”
男人渾身一抖，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愧是馮大師的侄女，一下子就找準了癥結。請你救救我，讓他放過我行嗎？價錢好商量，只要我能好起來，我願意出十萬酬金！”
十萬，我眼睛都亮了，橘婭卻沒有立馬搭話，還用眼神示意我別說話。
男人見狀一咬牙，又加了十萬，像是在自言自語：“二十萬，只要能救命，多花點錢也無所謂！”
“成交。那你先回去，晚些時候我們去你家看看。”橘婭笑嘻嘻道。
男人遞給我們一張名片，他叫金智恆，在秦氏集團做財務總監。
他走後，我問橘婭什麼時候學的風水，我怎麼不知道。橘婭說是看過馮大師留下的手冊，裡面講了一些風水學相關的東西。再加上金智恆打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們，所以她才故意賣弄了幾下，打算狠狠敲他一筆。
我心裡咯噔一聲：“那我們算詐騙嗎？”
畢竟我剛纔沒有看見鬼魂，而且金智恆究竟是不是被鬼纏上，還得先打個問號。
橘婭一樂：“先解決事情再收錢，怎麼能算是詐騙？總之待會兒天黑後，我們先去一趟他的家裡。如果到時候你還看不見鬼魂，我再打電話找師兄弟們幫忙。”
當夜九點，我們開車去了金智恆的花園洋房。
一箇中年女人開的門，警惕地問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表明來意後，女人將我們迎進了屋內，告訴我們金智恆還在睡覺，她現在去把他叫醒。
我和橘婭在沙發上坐着等，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坐在地上玩遙控車。車子幾次撞到了我的腳，小男孩不但沒有道歉，反而用一種不耐煩地眼神看着我。
不一會兒，中年女人從臥室走出來，嘀咕道：“奇怪，智恆下午回家後明明進臥室睡覺了，怎麼現在不見了？”她問小男孩，“小安，你有看見爸爸去哪兒了嗎？”
小安沒有答話，伸手指了指衛生間。
中年女人讓我們稍等，疑惑地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沒人應答，她將滑門打開，大叫了一聲：“老公，你在幹什麼？！”
我和橘婭連忙起身，跑到女人身邊一看，金智恆一頭扎進滿是水的洗手盆裡。盆中的水冒着氣泡，也不知道他憋死沒有！
“快把他先扶起來！”我喊了一聲，和橘婭一起將金智恆給拽了起來。
他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馬桶蓋上。
隨即，金智恆裂開的嘴裡吐出了一口清水，脖子往衣服裡一縮，只露出一對藍眼珠子，幽怨地望着我們。
“金先生？”我低聲和他打招呼。
“老公，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中年女人撲到了金智恆的懷中，抱住他泣不成聲。她哭了沒幾秒，大叫了一聲，“啊！我的耳朵！”
我嚇了一跳，看見金智恆突然伸出了腦袋，外翻的嘴脣如花苞般聚攏到一起，將他老婆的左耳全部吸進了嘴裡！
我和橘婭連忙去把金智恆拉開，可是他的力氣很大，又擔心他待會兒會失控，把女人的耳朵給咬下來。
橘婭罵了一句：“這個金智恆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我看他身邊不是有鬼，他是腦子不正常吧！微微，你快去打120！”
我應了一聲好，趕緊往屋外跑，想去拿包裡的手機。
跑到客廳的時候，那輛遙控玩具車朝我腳邊撞了過來。我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吃屎，整個身體都趴在了木地板上。
也就在我擡起頭的同時，我看見沙發下有一雙眼睛，正在與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