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步出城外約有百米,竟然下起了絲絲細雨,周圍連雲羣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夏日的炎熱也被這清涼取代,甘露潤物細無聲,路邊小草也煥發出勃勃生機,樹木的葉子上面的雨滴閃爍着晶瑩光彩。
蒼朗任雨滴打在臉上,那股清涼感覺順着皮膚進入魂海,神魂一陣舒爽。
他長長吸了口氣,輕輕呼出體外,先前的種種憋悶似乎也被排出,一掃而空。
擡頭望向遠山,看着那滿山的翠碧和奼紫嫣紅,他笑了,笑得很開心,同時心中也做出決定,先到天瀾宗見夢溪,消除心中疑惑,再邀請她一起回家探望父母,那時父母肯定會更高興。
“費道兄,蒼朗欲往天瀾宗一行,不知幾位要到哪裡?”蒼朗停下身來,看着“飛雪連天”四修問道。
“天瀾宗?朗兄弟莫非和什麼人有約?”田瘋眉頭一皺,搶先問道。
“我只想去解開一心結,然後回家看望雙親。”蒼朗解釋道。
四修互相對視了一下,老大費虛向前邁了一步,由於炎熱,他也沒有施用術法遮擋這夏日難得的清涼,那張肥臉在雨水的滋潤下,更加憨態可掬。
“朗兄弟啊,我等所往,雖與你不同,但也在西南方位,剛好可結伴一段路程。”費虛道。
“是嗎?如此甚好,路上蒼朗也好多向各位請教些大陸之事。”聽到費虛的話,蒼朗顯得比較高興。
“哈哈,好!”四修臉上喜色更濃。
於是各自祭出修器,向西南方前行。四修見到蒼朗的水雲梭又是誇了一番,心中卻是羨慕嫉妒恨,表面雖未有聲色,心中早已將之視爲己物。他們就這麼一路邊行邊聊,緩緩前行,幾個時辰才行出千里,眼看已近黃昏。
“飛雪連天”有個習慣,那就是定要尋到絕佳機會纔會動手,雖然他們覺得蒼朗已是“煮熟的鴨子”,不可能飛掉,依然還是準備夜間出手。
所以一路上對蒼朗有問必答,小到凡人國度,大到修界奇聞,無不講的頭頭是道,很多經驗之談都讓他受益匪淺。不過四修言語間卻透着對宗門勢力的嫉恨,往往談及,情緒就有些激動。
畢竟蒼朗也屬於宗門修者,對他們過往也不便多問,每當此時,蒼朗就三緘其口,聽四修牢騷。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已經行了很遠。
……
這時,遠方浮現一片駝峰似的山巒,在夕陽餘暉下,披着橙紅的光彩。
五人雖然距離還遠,可蒼朗神魂隱隱感覺許多怪異的東西在山間縈繞,夾雜在橙暉之中,使得這無限峰巒透出一股詭異莫名的氣息,讓他心神有些躁動,不過卻難以言明,似乎許多人在呼喚,又像是在無數人在傾訴,彷彿他們都充滿了渴望。
就在此時,蒼朗覺察自己的靈魂與之遙相呼應,一股悲哀的氣息散發出來,同時他的胸口突然一痛。
“恩?”蒼朗擡起手撫在心口疼痛之處。
“咦——”
他觸摸到一塊圓狀物體,“無名玉佩”!,蒼朗腦海中浮現出父親送他物件中那奇怪的玉佩。
確實,現在那塊玉佩散發出一種燥熱,而且在持續的加強,好像要燙開他的皮肉進入體內,使他胸口一陣疼痛。
可蒼朗此時也不方便撕開衣襟查看,而且蒼楓當年再三囑咐“儘量不要讓外人看到”,他只能強忍痛楚,加速飛到隊伍最前方,向山巒方向激射而去。
前行中的四修除了煞氣似乎沒有感覺到山中異樣,不過看到蒼朗加速,老大費虛則踩踏在他那寬厚的劍狀修器跟到蒼朗身後。
煞有介事地道:“朗兄弟,你看,前面就是千駝嶺,此處地勢險峻,自古以來,就是凡人軍隊必爭之地,歷經了那麼多戰事,山中不知留下多少亡魂,致使現在山中煞氣沖天;那屍體也養壯了無數獸類,在此修成妖獸的也各個兇殘無比,尤其喜在夜間出沒。不如我們先在外圍尋處安身之地,明天再上路如何?”
其實這千駝嶺確實是兵家必爭之地,獸類也頗多,卻少有妖獸出沒,即使有一些,也道行不高,一般修者都應付得來。
這費虛發現蒼朗加速,以爲他要加速通過這千駝嶺,所以就出言恐嚇,方便按他計劃,在這裡殺人奪寶。
“亡魂?”
蒼朗心中有所觸動,以前沒有聽到過關於亡魂說法,這次聽來,似乎與山間詭異有關,不過他沒有停下,依舊向前方飛去。
“不錯,此乃人死之後靈魂所化,我修者只有修至固神期纔可以修煉出神嬰,三魂七魄就有了載體,肉身即使被毀,也可奪舍重生。亡魂喜歡聚攏一起,我修道之人只知有其物,卻無法感觸到他們存在;據說只有魔修才能收集,且利用可利用其修煉各種歹毒功法,爲我道之人所不齒;這可是我早年探寶,在一古卷觀得,一般低階修者難以講述這麼詳細啊。”
費虛頗有自得之色,畢竟他已把蒼朗看做死人,是凡蒼朗所爲,都會盡己所能爲他解釋。
“亡魂羣聚?修道者感覺不到?”蒼朗忍着劇痛,回頭問道。
“不錯!死去之魂大都聚攏在一起,自古如此。一般宗門對亡魂的瞭解雖然沒有我所知詳盡,但也應該多少有些記載,難道朗兄弟沒在你演鋒宗典籍見過?”費虛反問道。
頭上滴着汗珠,蒼朗感覺疼痛在不斷加劇。
“沒有——”他咬着牙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兩字。
可是,現在蒼朗已然到達千駝山外圍,那劇痛突然變得更加狂暴,似乎要撕裂蒼朗身體穿透進去,他無奈選擇迫降地面。
就在蒼朗要催動飛梭降落,突然,他的神魂感覺到有無數充滿着渴求的混雜意念從山中向自己涌來。
就在這時,那玉佩好像感應到什麼,“嗡”的一聲接着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衝過來的不明意念全部吸入。
而玉佩似乎得到了某種動力,爆發出讓蒼朗眩暈的波動。
如果蒼朗取出玉佩觀看,會發現在中間鏤空處,現出緩慢旋轉的波紋,一個古怪的符文慢慢成型。
就在符文完全成型那一剎那,玉佩爆發出讓人震顫的氣息,蒼朗就覺眼前一黑,接着“啊”的一聲,發出了痛苦的吼叫,從空中跌落地面,轟的一聲,砸出一個人形大坑。
“風雪連天”四修則被這股氣息衝到千米開外,並受傷不輕,均難以再駕馭修器,他們趕忙歪歪扭扭滑落地面,取出療傷丹藥服下,在原地打坐療養。
這時蒼朗似乎已經昏迷,周圍那意念蜂擁到玉佩處,山間都被掀起一陣陰風,那玉佩連同絲線,也慢慢變得虛幻。
……
天瀾大陸的盛夏,難有大風吹起,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凡之文人墨客喜歡定居之地。可是此時,在千駝山中,一股股森冷的陰風在山間吹起,周遭的獸類皆顫抖着,臥在自己巢穴不敢出來。夕陽在緩緩下落,夜也慢慢拉開它的黑幕,將最後一點光芒吞噬。
此處唯有四個虛弱的修者,滿臉透着驚駭,看着千米外一處深坑和坑周圍旋起的森森龍捲風,裡面似乎有無數人在喃呢、哀嚎。亡魂無形無質,修者是無法感應到亡魂的存在,可眼前這個陣勢讓他們心頭一沉,陰冷的氣息夾雜了幻聽的聲音,必是亡魂無疑。
可是,現在亡魂因這個少年而動了!
而深坑之中,蒼朗陷入了昏迷,身上的道袍在旋風的撕扯下已經破碎不堪,胸口處,露出了那掛在脖子上的圓形玉佩,九個顏色在夜色中散發着晦暗的光芒,而中間鏤空出,有一個旋窩,轉動越來越快,尖錐狀的龍捲陰風不斷注入其內,風似乎有人影晃動,而在旋窩上方一個符文,隨着亡魂的注入,慢慢轉化,模糊中好似兩個字,卻又難以分辨。
似乎此地的亡魂並不多,當龍捲風全部被吸入旋窩,文字也沒有清晰,可玉佩和掛鏈慢慢隨着鏤空處的旋轉,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化成虛無自蒼朗胸口處消失,昏迷的蒼朗也在緩緩轉醒。
一切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