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走到近前,滿臉焦急的問道:“高賢侄,你說有關乎性命之事,到底是何事啊?”
高瑜轉過頭看了眼前院四周的僕人。
李定立馬會意,讓僕人們都下去,前院只剩下李定,高瑜,李素心三人。
高瑜這才小聲說道:“今日我纔想起,江湖上有人會神魂之功法,能與屍體產生溝通,所以我想問,這趙鐘的屍體停在何處,需要儘快處理。”
李定微微思索了一陣,才說道:“趙鐘的屍體……賢侄,這我還真不清楚,你且等一下,很快,馬上就給你回覆。”
說着話從外面叫進來一個侍衛,吩咐了兩句,侍衛趕忙跑出門去,兩炷香的功夫就又跑回來,而且面帶喜色,像是打聽到什麼有趣的消息。
等侍衛走近了,李定趕忙問道:“趙鐘的屍體呢?”
那侍衛卻笑着說道:“小的,小的去了城南,還沒進駐軍所,就看到街上嘈雜一片,小的向那街坊鄰居打聽發生了何事,百姓說,那趙鐘的屍體運到那條街時,忽然衝出一羣手拿廚具的農夫,官兵沒攔住,那羣農夫衝上車子,十幾個人亂刀把趙鍾剁成了肉泥,然後還有野狗衝上,幾口下去,趙鍾就分散開來,車上現在只剩下一灘血和一隻耳朵。”
高瑜輕撫着額頭,他是怎麼也想不到,居然能發生這樣的事,這趙鍾是有多天怒人怨。
李定也沒想到,當下拿不定主意,還是問高瑜道:“高賢侄,這現在怎麼辦啊……”
高瑜先看向侍衛,問道:“你剛纔進來時,爲何發笑?”
侍衛還是咧着嘴,回答道:“小的住在城南,這趙鍾在城南是出了名的壞,欺男霸女,小的也被欺壓過,所以他連全屍都沒有,大家都開心是正常的,您是沒去城南,那城南現在更是一片歡聲笑語。”
高瑜又轉過頭問着李定:“李城主,你不是說那趙鍾名聲一般嗎,這名聲哪是一般,簡直臭透了。”
李定尷尬的笑着,說道:“當時說的委婉了一點,委婉了一點……”
那現在沒辦法,被野狗分食了,滿城這麼多狗,找也找不完………
高瑜轉身就要離開,李定連忙追上問道:“賢侄,用不用滿城追查這些野狗……”
“不必,已經做的足夠多,我去把最後那一隻耳朵處理掉……”高瑜一邊說着走出府外,輕功一飄就飛遠。
他之所以這麼小心謹慎,全是因爲那晚上趙鍾所說的話,還有其他人盯着玉牌,而且境界比合氣境高……
高瑜走後,中年婦女來到前院,走到李定身邊,不見那戴面罩青年,好奇的問道:“老爺,那蒙面公子是何人?”
李定回答道:“他……他就是我同你說過的那齊公之子,高瑜。”
中年婦人恍然明白,唸唸有詞道:“原來如此,應是毀容,所以帶着面罩……老爺不是看不上他嘛,怎麼突然與他這般熟絡。”
李定乾笑着感嘆道:“我願是以爲他同那大多數勳貴公子一樣,文不成,武不就,結果倒是我看走眼,我與他也談不上熟絡,只是合作罷了。”
說完他又看了看還在那抱着小狗哄着的李素心,眼神中有些許猶豫。
中年婦人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趕忙提醒道:“老爺……此事我不應多嘴,但那高公子已經毀容,無法走仕途,而且這現在天下大定,軍隊中也很難有建樹,現在都以讀書爲尚,這將來更是太平盛世,我覺得素心還是…………”
李定心裡所想也差不多,
但可能是這兩日高瑜的行爲讓他有些猶豫,經夫人一說又放下了猶豫,轉過身嘆道:“我明白,素心……還是,還是尋一讀書的公子爲好……”
說完又看向還在逗狗的李素心,突然問道:“素心,你覺着高公子這人怎麼樣?”
李素心蹲在地上晃着小狗,擡起頭答道:“很好呀,人品很好,而且讓人感覺很安全很放心,就是看不到臉,所以覺得比較兇……”
聽到這答案,李定心安了些,他就怕這高瑜救女兒一次,女兒看對眼了,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瞎想。
城南停屍間的院子裡,高瑜站在板車旁,看着那一大攤的血液,還有一隻耳,手上遮布把耳朵捏起,扔進一旁的火爐裡,直見到燒成灰,他才轉身離開。
都做到這一步了,要還能查到是他乾的,他也認…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做個什麼菜才能讓小姨不生氣,他走之前說是研究一道巨好吃的美食……左思右想,最後還是買了一隻鴨子扛在肩上走回府內。
正午時分,嚴溫玉帶着審視的目光走進廚房,看到高瑜左手架着一隻油亮的烤鴨,右手拿刀切出一片片薄薄的鴨肉。
她好奇地走上前聞了聞,味道是很香,所以疑惑的問道:“大外甥,這又是什麼呀?”
“不正宗烤鴨……”高瑜皺着眉說道。
等到把鴨肉片好擺到盤上,再把蔥絲,黃瓜絲,鴨餅,還有甜醬一同準備好,都放到桌上。
嚴溫玉走到桌旁,看了看,擺一堆生的蔬菜有什麼好吃,她一筷子夾起一片鴨肉放在嘴裡,蹙眉咀嚼了一陣才嚥下。
“這……這鴨皮酥脆,鴨肉滑嫩,但是……爲什麼沒味道啊,大外甥你沒放鹽。”
高瑜拿起一塊鴨餅放在手心,說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鴨肉蘸醬放在鴨餅中心,再加上些蔥絲,黃瓜絲,最後包好抓在手裡,遞到嚴溫玉嘴邊。
“張嘴。”
嚴溫玉臉色微微發紅,想罵他不尊長輩,但還是聽話的張開小嘴,高瑜把包好的鴨餅塞進她嘴裡,她再閉上嘴咀嚼,味道大不一樣。
“嗯………唔……這麼吃確實很好吃。”
又咽下一口鴨肉,她才說道:“大外甥,你這道菜,吃起來這麼繁瑣,挺適合宮裡那些閒的沒事人吃……”
高瑜沒有說話,他自己捲了一個放在嘴裡,吃了幾口就強行嚥下去,很不滿意,烤鴨,菜,餅都沒問題,就是這個醬………
他在菜市場轉了一圈,沒有甜麪醬,只有這種豆子做的甜醬,想着買回來試試,沒想到味道也太差……鹹味佔太多,根本沒什麼甜味,不知爲何叫甜醬。
熬醬他也不會,所以這烤鴨想還原基本是不可能了,但看着小姨吃着香的勁,在他思考的這一陣,又自己捲了三個,感覺糊弄糊弄這些沒見識的也夠了……
“怎麼樣,小姨,這還算滿意吧……”
嚴溫玉嘴裡同時塞了兩個,腮幫子鼓鼓的,朝着高瑜豎起大拇指:“唔………很不戳……”
高瑜見她吃的這麼開心,吃了兩口也就放下筷子,剩下的全都給她,獨自一人坐到一旁。
掏出懷裡的玉牌,現在終於有時間好好看一看這玉牌到底藏的什麼秘密,兩塊玉牌幾乎一模一樣,上面的小字都是模糊不清,但質地和手感來看都是極好的料子,翻來覆去擺弄了兩下,把兩塊玉牌合攏在一起時,突然就扣住。
兩塊玉牌合成了一塊,他愣神了一陣,沒有任何變化,玉牌上的字還是看不清,他也捨不得打碎看看有什麼……
猶豫之間,突然想到「望氣」,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兩眼泛着白玉般的光芒,再去看那玉牌,剎那間,玉牌上面的字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個個泛着金光,從玉牌中飛出流入他的雙眼。
嚴溫玉吃飽以後滿足的擦了擦嘴,從椅子上站起,看到高瑜背過身去坐在門口,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愣什麼神呢。”
高瑜沒有任何迴應,一動不動。
嚴溫玉奇怪的走到正面,這一看把她嚇了一跳,大外甥兩眼泛着白玉般的光,死死盯着手中的玉牌。
她立馬皺眉喊道:“大外甥!你眼睛怎麼了。”同時還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高瑜淡淡的回道:“先等一會,小姨,等會我再給你解釋。”
嚴溫玉害怕打擾到高瑜,別走火入魔了,乖乖的蹲在一旁,奇怪的望着那雙眼睛。
“我怎麼好像在哪見過呢………”她仔細的回憶,好像在師門的哪本書裡見過這雙眼……
等到那玉牌上的所有字都匯入雙眼,高瑜的眼睛緩緩恢復到正常,再看手中的玉牌,那還有什麼光澤,黯淡無光,如同兩塊普通的石頭。
“鐵掌神功……翻天覆地,遮天蔽日……”
玉牌之中,如他所料一般,藏着一門武功,那趙鍾說是參透其一,就能發揮出那麼強的掌勁,更不用說完全掌握,照這武功所描述,大成之後有翻天覆地之威能。
嚴溫玉慢慢靠近,小聲說道:“大外甥,你……你恢復正常了嗎?”
“嗯……”高瑜站起身,看着嚴溫玉那好奇的目光,又朝着她解釋道:“我眼中的這個白光,是上山習武幾年後,突然出現的,應該是天生就有吧……我也不清楚,透過白光,我能看到許多……”
“打住!”嚴溫玉突然示意他別閉嘴,然後欣慰的說道:“大外甥,你能這麼相信我我很開心,但你還是保留這一絲神秘吧,畢竟每個人…”
高瑜擺了擺手,一臉認真的說道:“沒事的,我一見到小姨,就有種發自內心的親近,說了也無妨。”
嚴溫玉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低頭看着腳尖說道:“那……那你說吧。”
“嗯……”高瑜斟酌語句說道:“這雙眼泛白光的能力我叫它「望氣」,因爲每每我使用時,周圍都會匯聚來無數條絲線,而且每條皆有因果,其中最好的就是這金色的氣,往往伴隨着一些功法,寶物之類,但少之又少,我現在一共就遇到過五次,這塊玉牌是最新一次的收穫…”
說着把玉牌遞到嚴溫玉面前。
嚴溫玉也不好不接,只得拿到手中,好奇地上下打量,沒看出什麼特殊。
高瑜又說道:“剛纔我突然開啓「望氣」這玉牌中的文字就飛入我腦中,然後就變得黯淡無光。”
嚴溫玉聽了又看了,也是似懂非懂,只能回答道:“是……是挺神奇的,但是阿瑜你爲什麼突然告訴我。”
高瑜想了想才說道:“父親母親都不知道,是因爲我還沒想好,現在這面容之事就已經讓他們發愁,師傅我也沒說,因爲師傅不喜我修煉別派功法,最後只剩下小姨,沒什麼顧慮就說了。”
嚴溫玉心裡是開心的很,但是表面上沒有什麼表現,因爲她也不知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只得扯開話題說道:“那……阿瑜,下午你總能陪我練……”
“可以……但是現在我有個小請求。”高瑜毫不猶豫的說道。
嚴溫玉說道:“什麼請求,你說吧。”
高瑜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剛觀這玉牌,學會一新招,想試一試,但又怕打碎周圍的建築,正好小姨你是合神境,接我一招應該問題不大……”
嚴溫玉明白了,牙關緊咬說道:“合着你半天說那麼多, 都是爲了給讓我接這一招做鋪墊是吧。”
高瑜攤手說道:“那總不能打牆上吧,而且小姨你還能告訴我這一招有哪些不足…”
嚴溫玉氣呼呼的挽起袖子,向後退了幾步,大聲喊道:“聽你小子出牛,合氣中期哪有那麼大破壞力,來!”
“好…”高瑜站定身姿,心中默唸那「鐵掌神功」的發力方式,雙手合十,內力匯聚,剎那間,他四周彷彿有千重大山壓下,氣勢磅礴,腳下的地面向四周開裂。
嚴溫玉皺眉,這阿瑜的表象根本不像合氣境,倒像是煉神境,那磅礴如海的內力也讓人驚歎,她更重視了幾分,右手一揮一陣紅色浪潮擋在身前。
“鐵掌神功.託天蓋地…”高瑜心中默唸,然後眼睛突然睜開,從原地彈出,右掌向前,全身化作一道黑紅色的掌印迅速和紅色氣浪碰撞在一起。
“嗚………”
這回沒有那麼劇烈的炸響,嚴溫玉又皺眉右手擺動兩下,氣浪翻滾,高瑜這一掌就像打進了一片棉花中,勢氣逐漸下降,最後趨於平靜。
“怎麼樣,小姨,這一掌威力如何……”高瑜站定之後問道。
嚴溫玉皺着眉,突然反問道:“昨日晚上是你在打架?”
高瑜搖了搖頭,雖然戴着面具,但一臉真誠的說道:“不是我。”
“你………”嚴溫玉也猶豫,這一掌的勢氣比午時更強:“先不說這個,你這一掌太奇怪了,合氣期打出煉神期纔有的真氣外放,我看看你內力。”說着走上前就要摸高瑜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