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聽說隊長把你調去巡警鍛鍊，是上次出現場狀態太差？”坐在副駕駛的組長冷不丁問道。
秦曉寒紅了紅臉，半天憋了個“嗯”出來。
當時的場面實在是太丟人，膽汁都給吐了出來，愣是兩天沒有緩過勁來。
“鍛鍊了這麼久，不會再出洋相了吧？”
“不會！”秦曉寒肯定地答道。
爲了克服對血腥場面的恐懼感，秦曉寒堅持邊吃飯邊看驚悚片，特別是血肉模糊的那種。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範圍，習慣之後，吃着烤肉看行屍走肉一點事兒都沒得。
“希望吧。”重案組組長說道。
受害者居住的是開發區早期的住宅樓，樣式老舊，樓道狹窄。房東爲了多收些房租，不顧安全隱患，硬生生把一個臥室隔斷成幾間。
住在裡頭，沒有任何生活可言，主要是爲了省錢。畢竟打工掙錢，生活能省則省，存一些錢是一些。對於外出務工的人來說，就是爲了家裡人不再那麼困苦，自己吃再多的苦都成。
案發現場已經被民警用隔離帶封鎖，狹窄的樓道里擠了不少人。
“模樣可慘了，好好一個小姑娘。”
“幸好我沒看到，不然可得做好幾天的噩夢。”
“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魂淡，以後這裡的房子還怎麼租的出去啊？”
“……”
圍觀羣衆議論紛紛，關注點各不相同。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辛辣而現實。
真正悲傷難過的，大概只有受害者原在老家的家人們吧。
重案組組長和現場負責人簡單商量了一下，除了錄口供的個別人，湊熱鬧的羣衆還是儘快從現場驅散。
那麼多人圍聚，一方面不利於偵查工作的開展，萬一破壞了線索，是非常讓人頭疼的事情。另一方面則是控制輿論，免得出現謠言，以訛傳訛。
秦曉寒踏進房間，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地磚上有不少從衛生間淌出來的血水。
全副武裝的法醫正在勘察現場，小心翼翼地收集受害者的殘肢。
隔得很近，秦曉寒甚至能夠看清殘肢的斷口。
秦曉寒臉色瞬間蒼白，覺得腹部一陣翻滾。好在有些習慣，沒有像是上次出現場一樣狂吐不止。
“注意不要破壞現場，找找有沒有線索！”重案組組長冷聲說道。
第四起案件，讓他情緒極差。
秦曉寒戴好手套和鞋套，靠近衛生間。
衛生間的地面上全是血水，水裡有不少殘肢和碎肉。殘肢模樣頗爲詭譎，被反向折斷，其上白骨若隱若現，彷彿在無聲地控訴這種暴行。
浴缸裡一片殷紅，水面浮着一張驚恐而絕望的臉。
不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正值青春年華，卻慘遭如此狠手。
視覺的衝擊，縈繞不散的血腥味，讓秦曉寒身體微微顫抖。如果不是硬撐着，她真的想掉頭就跑，離這裡越遠越好。
“能堅持得住嗎？”組長注意到秦曉寒的神情，忍不住問道。
秦曉寒努力地點點頭，甚至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怕一開口，盤旋在胸口的穢物就噴涌而出。
和同事一起從衛生間找起，不放過任何一件物品，仔仔細細地尋找。
和前三件案子一樣，沒有任何的線索。
搜尋持續了數個小時，依舊是一無所獲，無奈的重案組組長只能讓大家先收隊。
奔出屋子，秦曉寒無力依靠在牆壁上，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不斷壓制着心頭的噁心感。
她眼睛微眯，眼神無力、失去焦距。
秦曉寒都能想象到受害者遇害時候的無助。
受害者勞累了一天，回到簡陋的出租房裡打算泡澡解解乏，大概是太累了，溫吞的洗澡水讓她小憨一會。
而在此時，兇手闖進了衛生間。
兇手可能捂住了受害者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喊求救。或者是一下制住了受害者，不至於在他施暴的時候，被鄰居察覺。
秦曉寒不知道兇手撕裂受害者手足的時候，她是清醒的還是失去意識。
希望是後者，她能少一些痛苦。
重案組的同事和法醫一同走了出來。
法醫拎着箱子：“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夜的10點至12點之間，至於有沒有受到藥物影響，還需要回實驗室化驗之後才能知道。”
“這種程度的肢體撕裂，人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絕對是忍耐不了的。”
現場負責人在一旁接話道：“我們走訪的鄰居反應，昨夜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是誰發現的屍體？”重案組組長問道。
“早上的時候，樓下的住戶看到樓上漏血水報的警，民警趕來之後，踹門進去的。”現場負責人說道，“誰也沒想到裡面那麼慘烈，估計出警的同事要做一下心理治療。”
縱然是警察，這等血腥場面也是少見，造成的心裡陰影可見一斑。
“和之前的案子一樣，現場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重案組組長頭疼地說道，“先把屍體和殘肢搬回實驗室吧。”
法醫點了點頭，示意一旁的助理留下來配合刑警。
組長看到秦曉寒靠在牆壁上，走了過來。
“受不了？”
“我沒事，只是……”
“現場和照片畢竟不一樣，她那麼年輕……”秦曉寒艱難地回答道。
組長拍了拍秦曉寒的肩膀：“多適應。”
“如果我們不能及時破案，會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先回隊裡吧。”
“嗯。”
秦曉寒的心理很不舒服，只想着離開這裡。
下樓的時候，秦曉寒看到住宅前擺了個臺子，幾個道士在臺子上張牙舞爪，揮舞着木劍，嘴巴里唸唸有詞。
旁邊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住戶。
“他們幹什麼呢？”秦曉寒問了下看守現場的民警。
民警瞥了一眼，搖了搖頭：“出事房間的房東找來的，說是驅鬼。”
“他覺得肯定是有鬼怪作祟纔出的事。”
“不違法，我們也沒辦法，就是看得很不舒服。”
秦曉寒腦子裡面不由地冒出一個念頭，怎麼都壓制不下去。
活生生撕扯肢體，進入現場不留下任何的痕跡，如入無人之境。行兇的時候，鄰居沒察覺任何一點動靜。在監控到處都有的情況下，警方沒能找到一個嫌疑人。
這是人類能完成的案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