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說過要善良些的。”露露強調道。
徐其琛深吸了口氣，一臉的糾結。
父母對孩子的教育要言傳身教，可……
唉。
“去吧。”
還能怎麼辦呢，小心些吧。
露露帶着路，很快就停了下來。
治療室裡，一條拉布拉多側身躺着，閉着眼睛，胸膛微微地起伏着。偌大的身軀顯得十分蒼老，在淺黃色的毛髮下，依稀能見着幾條猙獰的傷疤。
女警察淚眼婆娑地站在一旁，手握着拉布拉多的爪子。
“秦警官，豆奶粉的時間到了。”寵物醫生遺憾地說道。
寵物醫生離開，給秦曉寒和拉布拉多犬留下獨處的時間。
“豆奶粉……”女警輕聲地喚着，眼淚溢滿了眼眶。
遠處的徐其琛小聲地問道：“是這條拉布拉多？”
璐璐點了點頭：“是它。”
“它想要留下來，不想離開。”
“生命到了盡頭，怎麼留下來？”徐其琛不覺得古玉能挽救生命，那實在是太逆天了。
露露捏着玉佩：“靈魂可以留下來，就可陪着那個姐姐了。”
秦曉寒是個警察，女承父業。
拉布拉多之前是父親的警犬，退休之後，便來到了秦曉寒的家庭。
豆奶粉的前半生保衛人民，後半生守護秦曉寒的家庭。
秦曉寒知道狗狗的壽命一般是在12-15歲，豆奶粉13歲了，差不多相當於人類的高齡老人，算是喜喪。對於平均只有8-12歲的警犬而言，豆奶粉足夠幸運，可秦曉寒接受不了。
警犬一歲就開始訓練，服役3-5年，嚴格的訓練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還有壽命。而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往往都是連軸轉，不能隨時隨地休息，肌體長時間出於疲勞的狀態。如果是緝毒、搜爆犬，工作內容中還充滿了各種危險。
家裡有寵物狗的人都知道，狗狗對火、光、巨響是天生具有恐懼，警犬卻要克服自己的本能，適應惡劣的環境，完成自己的任務。
有時候會有段子，說是在機場安檢的時候，被警犬攔住，因爲是箱包裡裝着火腿腸。
段子歸段子，警犬最基本的就是拒食，只接受自己訓導員喂的食物。也正是苛刻的要求，導致不少警犬在訓導員離開後，便鬱鬱寡歡，不吃不喝。
小道新聞有時會說“退休警犬被宰殺”這類似的言論，常會出現在朋友圈，引得不少人憤怒轉發。
自媒體大多是爲了熱度沒有良心，只顧着吸引讀者轉發，好擴大自己的流量。
警察和軍人怎麼可能會拋棄自己的戰友，讓警犬、軍犬漂泊在外呢？
每一頭在編警犬都是有檔案的，記載了它從生到死的各種信息，妥善安置它們的退休生活。一般都是由原基地照顧或者訓導員領養回家，或者經過正規程序也能被人領養。當然啦，太多人想要領養退休的警犬，資質審覈是相當嚴格，對居住環境、人員的背景都是有規定，絕對不會把戰友交給不靠譜的人。
豆奶粉的身體不再適合執行任務等待退休的時候，秦曉寒的父親也調離了警犬基地，特別申請把老戰友帶回家。豆奶粉是幸運的，它一直陪伴着它的訓導員和訓導員的女兒。
一個訓導員可能會馴養好幾只警犬，可一隻警犬隻會有一個訓導員。
忠誠和擔當，是鐫刻在警犬脊樑上的東西。
秦曉寒撫摸着豆奶粉身上的疤痕。
長的那條是被歹徒的刀子劃破的，那一次它救下了秦曉寒的父親。圓點的那塊，是豆奶粉衝出去咬住罪犯持刀的手時，罪犯掙扎的時候捅的。還有細細碎碎的小傷疤，隨着時間已經淡化，這些是訓練的時候它摔的。
幾米的高牆、十幾米的長木、火圈，是一條警犬訓練中最基本的科目。
女警強忍着的哀傷，拉布拉多彌留之際的懂事，讓徐其琛硬不起心腸。警犬曾經保護過人們，想必不會成爲惡靈。
“要不你幫幫它吧。”徐其琛不忍地說道。
璐璐點了點頭，小步地走了過去。
“姐姐，我能摸一下它嗎？”
秦曉寒見是一個精緻的小女孩，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它……它不行了。”
死亡，對秦曉寒非常殘酷，她不願讓一個小女孩接觸到這個詞彙。
璐璐鼓了鼓氣，小手放在了拉布拉多的頭頂。
古玉溫熱了起來，一股靈力順着璐璐的掌心，灌入到拉布拉多身體。
生理肌體的衰老是無法避免，磅礴的靈力只是將拉布拉多逐漸消散的靈魂彌合起來，不至於化作靈氣迴歸虛空。
拉布拉多猛然睜開了眼睛，以感恩、驚訝的眼神望着璐璐。
拉布拉多費盡了氣力，舌頭軟軟地舔了舔秦曉寒的手掌，臉上是一片平和。
豆奶粉的清醒，還動彈了一下讓秦曉寒喜出望外，趕緊出去找醫生。
“醫生！醫生！豆奶粉動了！”
拉布拉多望着秦曉寒遠去的背影，想要叫喚一聲，可遲遲沒能出聲。
耳朵垂了下來，腦袋趴了下來，四肢失去了力量，癱軟下來。
靈力的傳輸，並不能阻止身體的死亡。
璐璐退後了兩步，愣愣地望着拉布拉多。
寵物醫生急匆匆地跟着秦曉寒跑來，檢查了一番，臉上有些沉重。
“秦警官，豆奶粉已經走了。”
“不可能！不會的！”
“它剛纔睜開了眼睛，還舔了我一下呢。”秦曉寒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能不能想想辦法。”
“豆奶粉才13歲……”
寵物醫生能明白秦曉寒的悲傷，可他真的沒辦法。
警犬日常的工作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力，能到這個歲數，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秦曉寒抹着眼淚，打了個電話：“爸~嗚~豆奶粉走了。”
“嗯，我在寵物醫院這等你。”
秦曉寒坐在治療室，眼睛傻傻地望着沒了氣息的拉布拉多犬。
“姐姐，別哭……”璐璐小聲地安慰道，“狗狗會一直都陪着你的。”
小姑娘暖心的話讓秦曉寒忍不住把璐璐摟緊懷中，小聲地抽泣着。
璐璐有些爲難地回頭看了一下徐其琛，她沒有騙警察姐姐，拉布拉多等會就會變成靈體，這樣就可以一直都陪着她了。
徐其琛朝着她點了點頭，示意不要驚擾女警察。
拉布拉多的身邊出現了些淡藍色的氣體，飄搖直上。
一道深藍的靈力就像是大手一般，將飄散的靈氣緊緊地鎖在一起。
靈氣完全反抗不了，被不斷壓縮，直到出現了一隻拉布拉多模樣的鬼魂。
就在鬼魂快要成型的時候，一團黑氣從治療室外奔騰而來。
在徐其琛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黑氣依附在拉布拉多身上，一絲絲的靈氣被黑氣吸食進身體。
像是嚐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黑氣散發着愉悅的心情。
徐其琛四下望了一下，確認沒有旁人在場，正想要使用火球術把這團黑氣驅散，狸花貓已經衝了過去。
狸花貓助跑幾步，高高躍起，鋒利的爪子狠狠地劃過黑氣。
黑氣被劃成幾塊，退散到了一旁。
狸花貓一臉的傲嬌。
大鬼萬寧它解決不了，還打不過你這個小鬼？
徐其琛見狸花貓在向自己示威、顯擺，指了指黑氣的方向。
散開的黑氣重新凝聚起來，幻化成了一隻貓咪的模樣。
耳廓大，尾巴細長，挺像是斯芬克斯貓，也就是無毛貓。
無毛貓不太聰明的樣子，只是本能地想要吸食拉布拉多的鬼魂。
看樣子是發育不良的小鬼。
估計是拉布拉多在求助的時候，這隻小鬼也收到了信號。不過它並不是來幫助拉布拉多，而是想抓住機會吸食靈力，壯大自己。
無毛貓在遭到腓腓的阻擋之後，就惡狠狠地盯着它。
哎呦，你還兇？
驕傲的狸花貓再次朝小鬼撲去，爪子劃過，被分割成四塊。
塊狀的黑氣旋轉了幾圈，化作了四隻小的無毛貓。
啥？
這是貓咪的鬼魂，還是蚯蚓的鬼魂啊？
狸花貓也是一臉震驚，居然還有這番操作。
我還不信了！
狸花貓飛撲過去，兩爪並用，朝着幾團黑氣就是一頓呼哧。
慘遭分割的數十塊黑氣，晃悠了下身子，便有十幾只小小的貓咪狀的鬼魂出現了。
越砍越多？
徐其琛皺了皺眉頭，情況有點棘手呀。
十幾只小貓惡狠狠地朝着狸花貓圍聚過來，密密麻麻地像是成羣結對的馬蜂。
一隻小貓懟在狸花貓屁股上，狸花貓感覺到了一陣劇痛。
保護狸花貓的靈力將小貓衝散，可不到一會黑氣又團聚成了一隻小貓的模樣。
狸花貓喘了口氣，明白物理的攻擊對小鬼不管作用。
徐其琛擋在女警面前，手裡划着符文，火球朝着一隻小貓飛了過去。
入門的火球術威力不大，可對付分裂的小貓還是輕而易舉。
火球撞在小貓身上，邊將這團黑氣焚燒一空。
對付小鬼，還是得用靈力啊。
小鬼的一部分被消滅，就像是拿木棍捅了馬蜂窩，嗡嗡地朝着徐其琛撲了過來。
徐其琛看到數量衆多的小貓，頭皮發麻，手裡頭又是一道火球符飛了過去。
小貓避了開來，火球擊打在牆壁上，散作一團火焰，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
知道了火球的厲害，小貓們學會了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