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時候,沒老師看着,馬傑和我坐一起閒扯,柳依娜就走過來說,左飛,猴子這幾天老去網吧,你就不能勸勸他。我說大姐,你都勸不動,你覺得我就管用啊?
柳依娜也無語了,坐下來一頓牢騷,說猴子剛和她好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少去網吧,結果不出幾天又開始扎進網吧不出來了。嘮叨了十來分鐘,柳依娜纔起來走了,馬傑跟我說:“猴哥也真是的,有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還整天想着去網吧!”
我嘿嘿笑着:“你要是猴子你怎麼辦呢?”
“我啊,我肯定天天纏着她……”馬傑看着柳依娜的背影,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敲了一下他:“行了,別意淫你猴哥的女朋友了。”同時目光一掃窗外,赫然發現易真正在外面鬼鬼祟祟地看着。我一下跳起來跑出門外,易真已經不知所蹤了。
沒辦法,只好返回教室。因爲我突然跑出去,班上人都嚇了一跳,教室裡現在一片安靜。我說沒事沒事,大家繼續鬧着。大家就都笑了,該鬧的鬧,柳依娜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看見易真了,還以爲他想找我單挑呢。柳依娜就樂:十個易真也打不過你。
我挺高興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承認我的實力。坐下以後,我又覺得有點不對,易真先前那麼挑釁我,現在又跑到窗戶外面偷窺我,莫非這小子真安了什麼壞心眼?我想了想,就又出去了,馬傑也跟着我跑出來,他還以爲我要抽菸,跟我說他有煙。
我說我不抽,你跟我走吧。我倆來到鄭午班上,把鄭午叫了出來,跟他說了說剛纔的事。鄭午說就那個易真?我一根屌毛就撂翻他了。我說他估計有備而來,你去跟那些新收的小弟說一下,讓他們一有什麼事就趕緊出來。鄭午說行,就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我沒叫陽澤城他們,感覺上畢竟還不是那麼親近。
鄭午並沒全打,只是打了三四個,然後讓他們互相轉告下。等他打完了,我本能地說了聲謝謝,鄭午說:“客氣什麼,你是猴子的小弟,也就是我的小弟,我不會讓別人打你的!”
我:“……”
安排好了,我就跟馬傑回到班上。這次我沒有了閒聊的心情,而是找了根凳子腿握在手裡,同時不斷地注視着門口。不出五分鐘,我們班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左飛,你給我出來!”易真站在門口,氣勢洶洶地衝我叫道。
我還怕他?立刻抄着凳子腿就出去了。出來教室一看,走廊就易真一個人。
我直接一樂:“喲,你這是要和我單挑?”
易真說:“對,我就是要和你單挑,你敢不敢和我去廁所!”
我更樂了:“你當我傻逼吧,是不是在廁所裡埋伏了人啊?”
易真臉色一變,我直接說:“別墨跡了,趕緊把人叫過來,我就在這等着!”
“行,今晚猴子不在,我看你還怎麼蹦達!”易真立刻朝廁所跑去。
我立刻在走廊喊:“鄭午,出來!”
鄭午就在隔壁班,一聽聲音立刻跑出來了。
“怎麼了?”
我剛要說,就看見走廊盡頭竄出十來個人來,領頭的正是高二的樑麒。
我驚了一下,沒想到易真又把他叫過來了。
“好啊,冤家路窄,正好報一下上次的仇!”鄭午倒是特別興奮,把手一伸:“左飛,給我棍子!”我一看這情況,棍子在他手裡正好能發揮更好的作用,就把凳子腿交給他了。
鄭午拿了凳子腿,指着樑麒說道:“來,咱倆會一會。”
但是樑麒反而站住腳步了,說道:“我只找左飛,你閃一邊去。”
“那不行,左飛是我小弟,我不能不管他!”
站在旁邊的我也不知說什麼好,這時候哪還能再插一句“我不是你小弟”什麼的,只好默默地不吭氣,假裝自己真是鄭午的小弟。
“呵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樑麒跑了過來,也從衣服裡抽出一根棍子,那十多個學生也都紛紛掏出傢伙跑了過來,看來確實準備的相當充分!
易真站在最後面喊:“打,打死左飛,打死他我再給你加錢!”
我立刻衝班裡喊:“馬傑,給我拿個傢伙!”
走廊這麼大動靜,其他班的也都聽見了,頓時就出來好多看熱鬧的學生,我們今天剛收的那些小弟也都出來了,叫着“午哥”“飛哥”一起跑了過來。
馬傑正好也出來了,遞給我一支……教鞭!
沒錯,就是老師上課的時候用的教鞭,又細又長的教鞭!
我把教鞭往地上一扔:“你他媽傻啊,給老子拿個凳子!”
“哦!”馬傑趕緊往回跑。
“衝啊!”鄭午大喊一聲,拿着凳子腿一馬當先地衝了上去。
“對面那幫傻逼,給老子瞧好了,老子是高二的樑麒,誰敢上來我弄死誰!”
樑麒一邊喊一邊帶着他的人跑了過來。
我心想這傻逼嚇唬誰呢,一個高二的還跑到我們高一來裝逼。馬傑雖然還沒出來,但是我也等不了他了,跟着鄭午就跑了過去。
“衝啊!”我也跟着大喊,頓時覺得熱血沸騰!
結果剛沸騰了兩秒,突然就覺得不對,感覺身後涼颼颼的,好像後面空無一人。
我扭頭一看,我草,就我和鄭午跑過來了,其他人都站在原地沒動,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我一下就明白了,人的名、樹的影,他們雖然午哥、飛哥的叫,雖然今天還信誓旦旦地要跟着我們打天下,可是在一看到對方是樑麒之後,一個個全都傻了眼,連動都不敢動了。
氣的我回頭罵了一句:“窩囊廢!”
接着就被一棍削倒在地,十來個學生圍着我拳打腳踢起來,又像往常一樣,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好嘛,我捂着腦袋自嘲地想,這是東城一中的第十頓打了!今天還想讓易真破了我的記錄呢,看來這傢伙要被我遠遠拋在身後了,這個記錄將永遠被我保持並一直被我自己超越!
我像以前一樣捂着腦袋夾着襠,同時透過重重腿影去看鄭午,他和樑麒打的正歡,上次是赤手空拳的較量,拳拳到肉的快感至今記憶猶新;而現在兩人都拿了傢伙,戰鬥力相較上次肯定是成倍增長,受到的傷害當然也成倍增長,兩人哐哐哐的幹來幹去,都是直來直去的暴力風格,不一會兒就看見兩人的臉上都見血了。
“飛哥,我給你拿來凳子啦!”馬傑突然在外面叫道。
我心想馬傑也是個逗逼,我都被打成這個鳥樣了,你現在再給我凳子頂個鳥用啊。
“放開飛哥!”馬傑突然叫了一聲,接着傳來一個學生的慘叫。
打我的人都停了手,我也昂着頭一看,只見馬傑顫顫巍巍的舉着個凳子,在他身前已經有個學生被幹趴下了,捂着後背“哎呦哎呦”的叫。
我也傻眼了,沒想到軟弱無能的小媳婦竟然幫我打架了!
“我草,你找死啊!”一個學生叫了起來,頓時這些人一擁而上,瞬間就把馬傑幹翻了。
我立刻跳起來衝進人羣裡,揚起拳頭幹着這些傢伙,但我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很快我也被掄翻了,和馬傑一起被圍在中間捱揍。馬傑這傻逼,連捂頭也不知道,還伸手護着我,又哭又嚎地說:“飛哥對不起,我沒給你拿上傢伙!”
我罵了一聲你傻逼啊!又伸手去給他護着頭,心想我身邊怎麼盡是些逗逼、傻逼,可眼睛卻不知不覺地溼潤了。無數的拳腳幹在我身上、頭上,我恍恍惚惚地看見,鄭午也被樑麒幹翻在地了。一想也是,赤手空拳幹不過人家,都拿上傢伙就能幹過人家了?
“打啊,打啊,打死他們!”外面隱隱傳來易真幸災樂禍的聲音。
看着我們這麼慘,想起那些個所謂的小弟連上都不敢上,頓時覺得悲從中來,我們怎麼老是捱打呢,明明幹了九太子以後還沒風光多久呢。
“都給老孃滾蛋!”一個女生的聲音突然暴起。
王瑤來了!
王瑤的人還沒到,聲音卻像是一陣颶風,“呼”的一下就把圍着我們打的人給吹散了。
他們聽見這聲音,就像老鼠聽見了貓叫,迅速抽離出來往走廊另一側逃跑!
我立刻坐起來,王瑤正好似一陣風般從我身邊跑過,我看見她手裡還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砍刀!
別看我上面描寫了這麼多,其實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所以王瑤出來的很及時了,而且她一出來,這些人立刻就跑,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在東城一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砍刀!
看着那個英姿颯爽的背影,我幾乎要醉了,這得迷倒多少男生啊。可現在不是醉的時候,我趕緊把馬傑扶起來,問他有沒有事。馬傑捂着頭說:“頭暈、頭暈!”
我一看他,頭上一點傷也沒有,就是身上有些腳印子而已,剛纔那幫學生都沒拿傢伙打他,無非就是動了些拳腳而已。對我來說,除了剛開始被毆的那棍子以外,其他就跟撓癢癢沒有區別,可能是習慣了吧。我拍了馬傑腦袋一下:“頭暈個毛啊,跑兩步就沒事了!”
“哦!”馬傑立刻站起來,在原地又跑又跳的,引來圍觀者一陣鬨笑。
我無力地撫着額頭:“我是說你一會兒去操場跑!”
“哦!”馬傑停下來了,我懷疑他腦子被打傻了!
“左飛你沒事吧!”一幫女生圍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扶我起來。
林可兒抓着我的胳膊非常緊張,不停地問:“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
“沒事沒事。”我站起來,左右一看,鄭午倒在牆根,額頭上都是血,正呼哧呼哧地喘氣。那天在包間,他和樑麒赤手空拳打了有五分鐘,這次兩人都拿着傢伙只打了一分多鐘。
這一棍子打在頭上多疼啊,而且還不知道鄭午捱了幾棍子!
我立刻跑過去問他怎麼樣了,鄭午一下跳起來說:“我沒事啊,一點事都沒有,要不是樑麒跑的快,老子早就打死他啦!”說完還靠着牆根耍酷,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周圍又響起一陣鬨笑,他們是看熱鬧的,知道剛纔被打的是鄭午。
我頓時火了,一指他們罵道:“笑你媽笑,都給老子滾蛋!”
話音一落,一幫人頓時散的乾乾淨淨,不過還是有幾個人跑了過來了。
“左飛,你怎麼樣?”
我一擡頭,是陽澤城和他的幾個朋友,手裡都拿着傢伙。
王瑤都纔來沒多久,所以陽澤城現在能來,我已經很滿足了,雖然他沒趕上吧。
“沒事。”我站了起來。
“來遲了,不好意思。”陽澤城一臉焦急:“人呢,咱們再去打!”
“算了,已經回高二了,咱們隨後再去。”
我感激地握着陽澤城的手,沒想到這頓打沒有白挨,認清了一些人的面孔!
“好,下次叫我。”陽澤城拍了拍我,帶着人走了。
我一回頭,鄭午已經頂不住了,捂着頭蹲在牆根,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鄭午,要不送你去醫院?”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鄭午拿着女生們給他的紙巾擦着頭上的血。
“王瑤怎麼還沒回來?”張璇突然說道。
我一回頭,走廊那邊空蕩蕩的。是啊,按理來說,樑麒他們不敢和王瑤動手啊,那王瑤怎麼現在還沒回來?我心裡一陣緊張,立刻撿起鄭午之前的凳子腿往那邊衝去。
“左飛,我和你一起去。”鄭午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面。
“給我站那別動,好好休養!”我衝他吼了一句,鄭午嚇了一跳,果然站那不動了。
而我,則繼續手持凳子腿衝了出去。
呼呼的風聲從我耳邊刮過,渾身的熱血也不斷涌現上來。要是樑麒他們敢把王瑤怎樣,我保證讓他血濺整個教學樓!我不是想想而已,我真的敢這麼做,我發誓!
衝到走廊拐角,正要上樓的時候,突然發現樓梯上坐着個人。
“王瑤,你怎麼在這?”我嚇了一跳。
王瑤坐在樓梯上,砍刀丟在一邊,看上去相當難過。
王瑤擡起頭看了看我,眼睛已經紅了:“樑麒是我哥,我們以前關係可好,經常一起喝酒一起玩,可我現在卻拿砍刀追他……”
我心裡一疼,知道王瑤爲什麼坐在這裡了,忍不住彎下腰、伸出手去想抱抱她,但是王瑤猛地把我推開了,臉色不太好看地說:“左飛,你幹嘛?”
“抱抱你。”
“不行!”王瑤站了起來:“左飛,你聽我說,你和林可兒現在發展的很好,你知道可兒和你在一起有多開心嗎?你們纔是天生的一對,你應該忘掉我,我也應該忘掉你!”
“你覺得忘的掉嗎?”我苦笑着說:“我和林可兒在一起,心卻在你這,你覺得這樣對林可兒公平嗎?我想盡早和林可兒攤牌,咱倆男未婚女爲嫁,爲什麼不能……”
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一連串的腳步聲,“王瑤和左飛怎麼還不下來。”“是啊,急死人了,不會出什麼事吧?”十三玫瑰的過來了。
“最後警告你,不許再亂想!”王瑤推了我一下,就撿起刀迎過去。
而我卻趁機摸了一下王瑤的手,王瑤回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卻也讓我覺得心裡甜蜜。
“王瑤,你沒事吧!”一幫女生一拐彎就看見了王瑤,興奮地大呼小叫起來。
“沒事,我什麼時候出過事啊?走,咱們回去。”
王瑤領着一幫女生離開,卻單單把林可兒踢了出來,“快看看你家左飛有沒有事!”衆女一片鬨笑。
林可兒走過來,“你沒事吧?”幫我拍身上的灰。
“沒事,走吧。”我也往前走。
“衣服髒了,拍不起來,隨後你脫下來我給你洗!”
“不用,馬傑會洗的。”
“你老讓人家一個男的洗幹嘛啊……”
“別看他是個男的,洗起衣服來特別乾淨呢!”
我倆聊着天,回到了原處,走廊已經恢復了寂靜,只有馬傑和鄭午還坐在牆根,前後空蕩蕩的再沒有人了,剛纔的喧囂已經徹底成爲過去式,因爲速度很快,連老師也沒驚動。
“你先回去吧。”我跟林可兒說。
林可兒點點頭,快步回他們班上去了。
“坐這幹嘛呢?”我問。
“我給猴子打了電話,他一會兒過來。”鄭午說。
我點點頭,順勢坐在鄭午旁邊,又問:“馬傑,你坐這幹嘛呢?”
“我等你倆把衣服脫下來去洗。”
“……那也回宿舍再說吧,你先回班上去吧。”
“嗯。”馬傑點點頭,起身回班上去了。
鄭午的臉色很不好看,把林可兒和馬傑支走以後,我剛準備安慰一下他,就聽見鄭午一本正經地說:“左飛,有個事你辦的不對?”
“什麼?”我嚇了一跳,我辦什麼事辦的不對了?
“你是我小弟,剛纔不該那樣兇我,讓我覺得很沒面子。”
“……我不是你小弟。”
“你是猴子小弟,也就是我小弟。”
“我不是猴子小弟!”
“猴子來了你也敢這麼說?”
“敢!”
“好,那等他來了試試!”
“試試就試試!”我跟鄭午較上勁了,我就納悶了,剛捱過打,糾纏這問題幹嘛啊?
較完勁,我倆都沉默了。我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用這樣。”
“我沒輸……”鄭午低下頭:“我是沒穿戰袍。”
“是,你沒穿戰袍,下回穿上行吧?”
“嗯。”鄭午低聲應道。
看着他頭上的口子,我問:“疼不?”
“不疼,跟撓癢癢似的。”鄭午站起來,“我去洗洗,你在這等猴子吧。”
鄭午剛走,我就想着我也該洗洗,於是也進了水房。
水房就在廁所旁邊,一排的水龍頭,鄭午正佔着其中一個,就着嘩啦啦的冷水衝頭。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鄭午正齜牙咧嘴地叫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