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茂男!
這個在東洋地下圈子裡和清田次郎齊名、甚至還要再壓一頭的名字,註定有着不平凡的人生和故事。這人的故事說起來,大概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我也早就聽過他的威名,聽聞他退隱已久,極少和人見面,一般都是孫女娜娜在外處理大事小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這位不平凡的老人。
看來在清田次郎身邊就是好,能夠見到一些傳說中的人物。
西口茂男能來,說明他也很在乎這場挑戰,
不過這西口茂男說話不太好聽,一上來就嗆清田次郎,不知是不是找事;而清田次郎針鋒相對,一點都不讓着西口茂男;看來這些勢力雖然表面維持和平關係,但到底還是相互之間不對頭的。
西口茂男已經年老,而清田次郎正值壯年,兩人這麼一斗嘴,旁邊一干人立刻幫着壓火。說好了好了,小輩們之間互相切磋一下,怎麼長輩們還吵起來了,這不是叫晚輩們看笑話麼?
西口茂男認真地說:“我沒有和他吵架,我只是告訴他一件事實,千夏是不可能贏過娜娜的。這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的事,他幹嘛要做出那一副自信的模樣?”
清田次郎哼了一聲,說我女兒一定能贏,我爲什麼不能自信?
西口茂男哈、哈、哈地笑了三聲,說清田啊清田,咱倆久不見面。沒想到你的腦子比我還糊塗。好,既然你這麼自信,那咱倆來打個賭如何?
清田次郎走起眉頭,說什麼賭?
西口茂男想了一下,說如果千夏輸了,你就當衆趴在地上學狗叫;反之,一樣。
“好!”清田次郎直接應承下來。
轟!
四周一下就沸騰起來,誰也沒想到兩個晚輩之間的切磋,竟然會影響到兩個長輩;西口茂男和清田次郎那是什麼人物,能親眼看到他們中的一個趴在地上學狗叫,那可真是能和別人吹三十年了!
也在旁邊的千夏也急了,說爸。你怎麼就答應他了?我的實力雖然有所長進,但我仍然不確定能不能打得過娜娜姐,畢竟從小就學武的娜娜姐實在是太強了……
清田次郎認真地說:“千夏,你只管認真去打,不管你能不能贏,爸爸都爲你驕傲!”
“可你……”
“不就是學兩聲狗叫嗎,又不少塊肉?”清田次郎笑眯眯的。
千夏沒有再說話,可我卻能察覺到她渾身上下充滿了沸騰的戰意。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去吧,拿出你平時的水平來就行,不管是贏是輸,起碼我們努力過了!
千夏重重點頭,朝着臺上走去。
穿着一身黑衣的娜娜已經站在了臺上,手裡依舊握着她那支小巧的匕首,面目冰冷地盯着臺下正緩步走過來的千夏。很快,千夏便到了臺上,站在了娜娜的對面。
千夏穿的是白衣服,二人一黑一白,形成鮮明對比。
現場安靜下來,都看着臺上的二人。娜娜冷冷地說:“一個月時間到了,我說過我會再來看看你的狀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千夏點頭,說那就請娜娜姐賜教了,然後慢慢攤開了纏龍手。
“剛纔我爺爺和你父親打的賭。我也聽到了,所以我不會手下留情,希望你能接受。”
“當然,一樣。”
千夏的話音落下,便“噔噔噔”地朝着娜娜奔了過去,兩條長腿極有韻律地來回擺動着,如同一隻靈活矯健的獵豹;同爲練武奇才的娜娜當然看得出千夏身上所蘊含的力量,當即微微皺起眉頭。
她一個月前才和千夏交過手,十分清楚當時千夏的實力,在她的印象裡,只練了一個月的千夏不可能提高到這種程度!
但,千夏已經衝了過去,娜娜也來不及考慮多少,當即揮刀而上。兩人迅速交手,“唰唰唰”地打在一起,瞬間就有點眼花繚亂起來,現場衆人也都屏着呼吸仔細看着。
娜娜那套刀法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是很快、很輕、很靈;服過提氣丸的千夏實力已經增長不少,但也只是堪堪和娜娜打個平手而已,足以說明娜娜的實力確實非同凡響。
千夏施展着纏龍手,一門心思地要去抓娜娜的手腕、胳膊和小腿,但是每次都能被娜娜給躲開,然後用刀格擋開千夏的攻擊。表面上看,千夏處在一點點的下風,但這已經足夠讓衆人震驚的了,因爲在他們印象裡,千夏前不久還是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浪蕩女,突然之間竟然變得這麼厲害,竟然能和從小習武的娜娜並駕齊驅了!
他們甚至懷疑,千夏是不是同樣從小習武,只是清田次郎那個狡猾的老狐狸故意藏着千夏的實力,故意麻痹衆人的思想?
尤其是之前整天和千夏一起吃喝玩樂、到處浪蕩的青年男女們看到此幕更是吃驚不已,他們就是把腦袋想破了也想不通千夏到底是怎麼變厲害的。
看着千夏和娜娜打個不相上下,最驕傲的還是清田次郎,臉上堆滿微笑;畢竟在幾個月前,他對這個女兒都頭大不已、不抱希望,突然間看到女兒如此長進,哪個父親不會得意?
但他也知道,一切功勞在我。
清田次郎伸手搭住我的肩膀,說左飛,謝謝你了。
我說不着急謝。千夏還沒贏呢。
“不管贏不贏,都謝謝你。”清田次郎認真地說。
而另一邊的西口茂男則是一臉鐵青,雖然場上二女暫時打着平手,但在西口茂男看來仍舊不能接受。從小習武的孫女,得到過無數老師的誇獎,無一不讚她是練武奇才;娜娜的實力,身爲爺爺的西口茂男也很清楚,怎麼能和突擊練武一個月的千夏打個平手?
在他的印象裡,娜娜應該一招就將千夏搞定纔對,怎麼可能糾纏這麼多招!他纔不信這是千夏一個月的突擊效果,怎麼看也有近十年的功力了,他覺得清田次郎實在狡猾,竟然把女兒藏了這麼長的時間。
當然,無論其他人怎麼想,最驚訝的還非臺上的娜娜莫屬了。一個月前她和千夏交手,確定千夏就是個雛兒,出的兩手完全不像樣子;哪裡想到一個月後,千夏的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很大層次,竟然和她打了個平手。
這怎麼可能!
娜娜十分清楚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從何而來,那是一朝一夕、揮汗流血慢慢磨練出來的,她怎麼都想不通千夏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越是想不通,就越是急躁,手上的速度不斷加快,氣勢也越發凌厲起來。
娜娜一快。千夏就有點承受不住了,腳步不斷後退,有好幾次差點被逼下擂臺。
清田次郎雖然一再重述不在乎輸贏,但此刻也忍不住緊張地問我:“千夏會不會輸?”
我搖頭,說不會,千夏還有殺手鐗沒使出來……
“殺手鐗?”
我點頭。說對,我告訴過她,到關鍵時刻才能用。
清田次郎哦了一聲,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緊張不已。與此同時,臺上。娜娜再次把千夏逼到了臺邊。這一次,娜娜沒有再給千夏繞回來的機會,直接用匕首封死了千夏的所有退路,並且朝着她的小腹劃去。
表面看上去,千夏退無可退,如果不想被這刀刺中,就只能跌下臺去,宣佈認輸。
旁邊的清田次郎輕輕嘆了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卻陡生,千夏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娜娜的匕首。
徒手,抓住了娜娜的匕首。
現場一片驚愕,以爲千夏這是瘋了,竟然用手去抓刀,這手指都會被切斷吧?清田次郎也急了,身子一抖就想上去阻攔女兒,但是我攔住了他,說清田先生,這就是殺手鐗。
“???”
清田次郎還在迷茫的同時,衆人想象中的血腥畫面沒有出現,千夏順着匕首抓住了娜娜的手腕,接着一招旋轉乾坤使出,一聲咔嚓過後,娜娜的胳膊便軟綿綿垂了下來。匕首也跟着掉落在地。
緊接着,千夏又狠狠拍了一下娜娜的胸口,娜娜的身子便“噔噔噔”往後退去,終於吃不住力,“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她也知道自己的胳膊被卸下來了,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想給自己上好的時候。千夏已經撲了上去壓在娜娜身上,又將撿的匕首抵在娜娜的脖子上,說娜娜姐,你輸了。
娜娜一臉錯愕,現場一片寂靜,而我長長地吐了口氣。
經過一個月的魔鬼訓練。再加上提氣丸的效果,現在的千夏終於可以抓些體積不大、力量不大的小刀了,但我擔心她抓了刀也沒用,她又奪不過來,只會讓娜娜加強戒備,這一招反而會失去作用。
所以我就給她擬定了戰略,一定要在娜娜全力出擊、以爲自己必勝、並且沒有任何防禦的時候再抓她的刀,再一鼓作氣地卸掉她的胳膊;這個戰略來源於我無數次的對敵經驗,我知道娜娜猛然看到千夏實力飛漲,並且和她不相上下,一定會慌,只要她一荒,那事情就好辦了。
轟!
現場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稻川會這邊的人,青木一行歡天喜地的慶祝着,並大聲呼喊着千夏的名字。現場也跟着沸騰起來,其實大多數人並不在乎誰贏誰輸,他們看到了一場精彩的戰鬥,就會爲之歡呼;平時和千夏一起玩耍的青年男女們也大聲地叫着好,除了住吉會那一干人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在爲千夏歡呼。
千夏自己都沒想到真能打贏娜娜,也是喜不自禁,迅速奔到我和清田次郎身前,享受着大家衆星捧月一般的榮光。清田次郎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不斷地笑着、大笑着。
和光彩照人的千夏相比,娜娜則顯得狼狽而黯淡許多,她跌跌撞撞地奔下臺來,一頭跪在了西口茂男的身前,並且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
西口茂男沒有說話,面色平靜。
等到衆人漸漸安靜下來,便把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對爺孫身上,因爲大家都還記得西口茂男和清田次郎的賭約。清田次郎不會放過這個羞辱西口茂男的機會,直接開口說道:“西口……”
話沒說完,西口茂男便主動從座位上滑了下來,直接趴到地上,“汪汪汪”地叫了三聲。
我本來以爲這老傢伙會抵賴,哪裡想到他這麼毫不猶豫地就做了,看來能執掌住吉會的傢伙果然不同凡響;而且關鍵是,他這跪地學狗叫的動作和姿勢都很自然,非但沒有一點點受辱的意味,反而讓人覺得這是個言必行、行必果、響噹噹的好漢。
高手啊。
這時候,清田次郎又開始裝好人了,說哎呀,西口先生,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又何必真的趴下……
“清田先生。”
西口茂男打斷了他的話:“我這次過來,不只是爲了看兩個晚輩的挑戰,還想親自揭露你身邊的一個內奸!”
說着,西口茂男便擡頭朝我看來,兩道目光如利劍一般,戳得我頓時後背冷汗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