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已經到了。他就在工地的保安宿舍住,所以來去都很方便。我曾問過他家在哪裡,但他回答的很含糊,直說是附近村莊上的。北園市有很多城中村,所以這也並不稀奇。
上崗以後,門房裡的錢隊長把頭探出窗外,說道:“王浩,你不過來簽到啊?”
我才知道上班是要簽到的,便進了門房去簽到。正簽着,錢隊長說:“你遲到了兩分鐘,照規矩是要扣五十塊錢的。”我驚訝地看着錢隊長:“我早就到了,只是沒來簽到,你明明看見了啊。”錢隊長說:“那不管,這個是按你簽到時間算的。”
說實在的,我並看不上這五十塊錢,但是錢隊長的做派讓我非常火大。昨天已經借長毛給過他一個教訓了,這人是腦子有病嗎竟然還敢惹我?我不稀的和這種小人物較勁,直接冷哼一聲,從桌上拿起那個昨天就想拿的玻璃杯,朝着錢隊長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讓你扣,讓你扣,讓你扣。”我連說了三下,也連砸了三下。玻璃杯早就破了,可我還使勁砸着。錢隊長“嗷”的慘叫,捂着腦袋在小小的門房裡亂竄,另外兩個保安直接嚇得不敢動了。我把破了的玻璃杯往旁邊一丟,罵了句神經病,然後又出去站崗了。
走到哪都有人犯賤,不知這世界就是這樣,還是我活的比較巧合。一輛輛的泥頭車拉着土塊或沙子進來,我和小松例行登記着行駛證然後開門放行,這活確實沒什麼技術難度,所以幹一會兒就覺得乏味了。我便走向門房,準備讓裡面那倆保安替換一下,我和小松到裡面巡邏一圈。剛走過去,就聽見錢隊長氣憤地說:“這事不會就這樣過去的!我在社會上還認識幾個朋友,到時候把王浩的屎都給打出來!”
我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逼玩意兒還真是百折不撓,他憑什麼覺得自己就能和黑虎幫做對了?難道他不信長毛的話,不信我是黑虎幫幫主?我也不吭氣了,就站在門口聽錢隊長說話。他先罵了我一會兒,然後又開始打電話,聯絡了幾個“雄哥、劍哥”什麼的,讓他們僞裝成開泥頭車的司機,假裝和我發生衝突然後趁亂捅我兩刀。錢隊長在電話裡說:“就兩千塊,再多真不行了。兩千塊捅兩刀,就這麼定了啊,你們弄個假牌子,別讓他事後找到你們了……”這逼玩意兒,心思還挺縝密的。
我直接退回來,也不去巡邏了。還好提前聽見了,不然今天沒準要栽,四五個持刀的漢子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左右看了看,從角落撿了一小截生鏽的鋼管——別驚訝,工地上這東西隨處可見。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了,我現在身份不同,實在沒必要和這些人拼命。便給阿九打了個電話,問他在什麼地方。他說在工地圍牆外面,準備進去“行俠仗義”呢。我說行,仗義完了過來門口一趟,現在也顧不得自己的保安身份了。又怕他們不能及時過來,便給葉展也打了個電話,讓他帶點人過來工地大門口一趟。
我打電話的時候,並沒有避着小松。小松驚愕地看着我:“浩哥,又要玩什麼啊?”我沒好氣地說:“你這有繩子嗎?”小松說:“有啊,在門房裡面。”我直接扭頭就過去了,這個錢隊長真是把我氣到了。進了門房,錢隊長正用衛生紙按着頭,看見我進來了本能地往後面一縮。兩個保安本來是坐着的,看見我進來猛然就站了起來。
“王浩,你想幹什麼?”錢隊長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沒理他,眼睛四處瞄着,尋找着繩子在哪裡。錢隊長又說:“王浩,你別太囂張,我以前也是在道上混的!”我還是沒理他,找來找去,終於從沙發下面拖了一截繩子出來。我拿着繩子走向錢隊長,錢隊長驚恐地說:“你要幹什麼!”我沒好氣地說:“給我閉嘴。”然後用繩子把他綁了起來,整個過程他也沒有掙扎。綁完了他,我對那倆保安說:“你倆出去,別在這屋呆着。”兩人一聲不吭地就出去了,和小松一起把守着工地的大門。
我拖着錢隊長,在窗前搬了個椅子讓他坐下,說道:“睜大眼睛看着,我是怎麼收拾你叫的那個雄哥和劍哥的。”然後就出了門房。我想讓他怕我,不想和他鬧僵,畢竟是我上司。
過一會兒,有輛泥頭車開了過來,裡面載着滿滿的沙子。車上跳下來四個漢子,都穿着黑色的緊身背心,一個個的臉上充滿凶煞之氣,而且將單手背在身後,看來藏着什麼兇器。小松不知道怎麼回事,說道:“師傅,出示一下行駛證!”
其中一個人直接甩了小松一耳光,說道:“老子沒有行駛證,快把門打開!”
小松委屈極了:“你憑什麼打人,進來就要行駛證的!”
我看看大門外面,葉展的人還沒來;再看看工地裡面,阿九的人也沒出來。媽的,不等他們了,這年頭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拎着鋼管衝過去,一管子就朝着那人腦袋打下去。那人根本沒什麼反應,直挺挺就倒了下去。另外三人見此情況,紛紛從背後拿出東西,抽掉外面包着的報紙,露出了裡面的利刃,不由分說地朝我衝了過來。
我一腳踢翻桌子,桌子阻了他們一下,使得他們的步伐混亂了一些。我掂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和武器,迅速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朝着門外跑去。這三人舉着利刃,喊打喊殺地朝我追過來。我也分不清誰是劍哥,誰是雄哥,反正就跑吧。剛跑出門外,就看見一幫人走了過來,爲首的正是葉展。我朝他罵道:“還你孃的優哉呢,我都快被人砍死啦!”
葉展哈哈一笑:“我看你活的很好嘛。”然後帶着人跑了過來。他帶了約莫五十個人,看上去比較壯觀。尤其跑起來的時候,因爲工地外面的土也不少,所以一路煙塵騰騰的。追我的那三人一看這個情況,感覺精神都有點崩潰了,猛地返過身去就跑。我算是翻身做主人,開始喊打喊殺的讓他們別跑。
一路追着跑進工地,只見遠處也有一撥人走過來,約莫也有五十多人,爲首的自然就是阿九。
我大喊道:“阿九,把那三人抓住!”
阿九一聽,連忙奔了過來。兩邊人馬夾擊過來,像是三明治一樣將那三人團團圍在中間。
那三人直接崩潰了,扔了傢伙舉起雙手說道:“各位大哥饒命啊……”
我罵了一句:“饒你媽的,給我打!”
兩邊人涌過去,將這三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起來。還算他們有良心,沒有用傢伙打,不然這三人就算是按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調出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門房的窗戶裡,被我五花大綁的錢隊長看到這幕,整個人的眼睛都直了。我覺得自己也挺傻逼,竟然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我進了門房,把錢隊長拖出來,丟在地上問:“怎麼樣,夠刺激嗎?”
錢隊長的眼淚都出來了:“浩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拍拍他的腦袋,奇怪地問:“好像你昨天也是這麼說的哦?”
錢隊長涕淚交加的說:“這次是真的,是真的!”說的非常誠懇。
因爲門口的喧譁,吸引了不少民工前來觀看。我怕我爸看到這個場面,想着還是早點解決的好。這時候,阿九和葉展正好走過來。鬥毆已經停止了,那三人躺在地上昏死過去。
“九哥~”我假裝諂媚地叫道。阿九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但還是泰然處之地說道:“耗子,怎麼回事?”我指着地上的錢隊長說:“就是他欺負我!”
阿九雖不知道我爲什麼穿着保安的制服,但現在也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阿九蹲下身子,摸了摸錢隊長的頭說:“小夥子,你看這事怎麼辦吧。”錢隊長都三十多歲了,阿九竟然叫他小夥子,整個場面看上去有些詭異和好笑。錢隊長只是翻來覆去地說着“我錯了”之類的畫。葉展聽的有些心煩,從旁邊的兄弟手中接過一柄鎬把,狠狠朝錢隊長的臉頰打了過去,
幾顆牙齒飛濺出來,錢隊長的身體也無力地倒在地上。
阿九環顧四周,衝着門口的幾個保安,還有圍觀的一些民工說道:“耗子是我們黑虎幫的成員,誰和他過不去,就是和我們整個黑虎幫過不去!”說完,帶着百來號幫衆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工地,周圍的民工也各幹各的活去了。錢隊長慢悠悠站了起來,捂着腮幫子一臉痛苦的神色。我搖搖頭,衝其中一個保安說道:“會開車嗎?”
“會。”
“送他去醫院吧。”我把雅閣的鑰匙丟給了他,“多住幾天,我看見他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