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幫的沙石生意算是進入正軌,一時間黑虎幫的成員紛紛涌入工地。開元路的場子本就不需要太多人駐守,倘若有人鬧事一個電話打過來就行,況且在黑虎幫的盛名之下,也極少有人會去這些場子鬧事。在做沙石生意之前,黑虎幫等於養着一干閒人,現在也算是有了活幹吧。不料得意了沒有幾天,工地上的沙石生意就出了事。
起因是這樣的,阿九手下有幫人給某個工地拉沙,負責的是小虎和小王,四五輛車排成一列在路上走,經過一段小路的時候,頭車突然出了事故,和某個摩托車發生了剮蹭,騎摩托車的當場倒在車輪下面。小虎和小王下來一看,只見騎摩托車的根本沒事,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的十分機靈。但是騎摩托車的一看見他倆,又立刻做出很痛苦的樣子,直說自己的腿被軋斷了。這是很明顯的碰瓷,小虎和小王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把這人拉出來揍了一頓,丟在了旁邊的草地裡,領着車隊開了過去。
等把沙石放下,再往回開的時候,經過那段必經的小路,驚訝的發現先前那個騎摩托的又躺在路上,而周圍聚集了幾十個手拿鋤頭的村民。小虎和小王一聲令下,讓開車的兄弟們都下來了,也是七八條漢子,各自手裡拿着棍棒。兩方形成對峙的場面,小虎和小王刻意露出胳膊上的虎頭紋身,對這些村民置若罔聞,好像根本不認識這個虎頭。這些村民罵罵咧咧,讓他們賠償地上這人的醫藥費。這邊就七八個人,要打肯定是打不過的,小虎立刻打電話給阿九,阿九迅速帶了幾十個人過來,都是一臉凶氣的漢子。若是普通老百姓,看見這個場面早就嚇癱了,可對面的村民絲毫不懼,竟然又喊過來不少村民,一個個操着方言罵街。
通過對峙得知,對面的村民就是附近村上的,要求黑虎幫賠償躺在地上的這人醫藥費。阿九猶豫了半天,還是給我打了電話,問我這邊有村民鬧事,要不要給他們點教訓。因爲我之前有說過,不許仗勢欺人,不許欺負老百姓。我帶着葉展迅速趕到現場,問清楚緣由以後,和對面主事的村民談話,問他要多少錢醫藥費,他說最少要一萬元。我說沒問題,便讓阿九去取了一萬元給他,這幫村民才擡着那個騎摩托車的散了。
黑社會的被老百姓訛了,大家心裡都有些不痛快。我卻把阿九叫到一邊,說道:“這幫村民不是善類,似乎背後有人指使。等明天再看看,如果他們還來找麻煩,那就是鐵定有人和咱們過不去;如果他們沒有再來找,就當作一般老百姓處理,咱們忍了這口氣就行。”
第二天,相同的路段,相同的摩托車,只是騎摩托的換了個人,躺在泥頭車下面嚷嚷着腿被軋斷了。小虎和小王氣瘋了,把阿九叫過來後,阿九按着我的吩咐,對此人好言相勸,又給了他一萬塊錢。那人拿了一萬塊錢,利索地騎着摩托車走了。阿九便讓人跟上去,看看他是什麼來路。小虎和小王跟着他來到一個城中村,看着他進了一個相當闊氣的三層小樓,這小樓在當地村莊算是首屈一指了。小虎攔了個過路的,遞給他一根菸,問道:“老哥,這房子是誰家的呀?”過路的說:“這是李大嘎子的家,你們連李大嘎子都不認識?”
再一打聽,知道了李大嘎子是當地村莊的一霸,早年靠着私開小煤窯發跡,後來國家開始嚴打,小煤窯被查封以後,他就糾集了一批社會閒散人員,每天想着法子從各處弄錢,活的也算是比較滋潤。拉沙石抽成就是李大嘎子想出來的主意,後來被黑虎幫的橫插一腳,他覺得非常不爽,便派人騷擾黑虎幫的沙石車,一方面是訛點錢,一方面是阻礙我們拉沙石。
摸清了這個情況,小虎和小王便回來告訴了阿九,阿九則轉告給了我。阿九說:“浩哥,我已經打聽過了,他手下也不過四五十號人,咱們滅李大嘎子是分分鐘的事。我看今天晚上就動手,直接把他砍死在家裡算了。”這個提議獲得其他堂主的同意,誰也不想被個村霸騎在頭上。
我卻沒有說話,叼了根菸抽着。抽完一根,方纔說道:“之前在工地,他的人看見黑虎幫的就望風而逃;現在他卻敢主動派人騷擾咱們的泥頭車,你們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衆人搖了搖頭。
我說:“他們那地方是個城中村。咱們在市裡混的,一向不和他們打交道。但是現在這個工地離他們村比較近,李大嘎子覺得他自己是地頭蛇。再者,雖然他手下只有四五十號人,但是這些人都是這個村的。咱們若是進到村裡去,所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四五十號人了。”
恐怕數百的村民會扛着鋤頭和我們幹架,爲了個土方生意所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衆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是一點就透的。葉展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不能在村裡和李大嘎子開戰。那就容易,咱們想辦法把他引出來,直接一次把他打服就行了。”
我說:“沒錯。不過不用刻意去引,李大嘎子總不會一直縮在村裡。尤其是這幾天,他靠着咱們訛了不少錢,不來市裡消費一次怎麼說得過去呢?”
接下來的幾天,李大嘎子的人又訛了我們幾次。每一次,我都讓人花錢解決。幾天下來,李大嘎子就已經進賬好幾萬元。李大嘎子得意極了,在某個晚上,終於帶着四五個兄弟來到了靠近開元路的某個夜市。夜市很熱鬧,賣燒烤的、小炒的、熟食的,讓人眼花繚亂。李大嘎子帶着人來到一家燒烤攤前,要了羊腰羊排羊腿羊肉串,還要了兩大桶生啤,坐着說道:“好好喝,喝完咱們去洗個澡。洗完澡以後,再商量一下對付黑虎幫的計劃。我看那個幫主是個小屁孩,就是仗着人多一些而已。咱們幹掉黑虎幫,就能進軍開元路。”
正說着呢,十幾條漢子已經圍了過去,一個個都赤着膀子,露出胳膊上的虎頭紋身。周圍的市民認識黑虎幫,都低下頭不敢吭聲了,賣燒烤的老闆直接跑到別攤去了。李大嘎子眼睛一瞪,猛然就站了起來,和他隨行的四五人也站了起來,準備幹這一場狠架。
拳虎欺近身去,一拳就把其中一個漢子打翻在地。斧虎從背後抽出消防斧,一斧頭就砍翻了一個人。就這麼兩下,其他人都不敢動了,李大嘎子也有些發起抖來。李大嘎子今年三十多歲,生的一臉橫肉,一看就是個兇狠的人物。我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說道:“你坐,咱們談談。”李大嘎子坐了下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我從桌上的盤子裡拿了串羊排,一邊啃一邊說:“前幾天騷擾我們的是你吧?”
“我以後不敢了。”李大嘎子倒是很會見風使舵。
“那就好。”我點着頭,繼續啃着羊排。這家烤的羊排不錯,外焦裡嫩非常好吃。我繼續說道:“這幾天訛了我們多少錢?”
“五萬,我明天就還給你。不不,我現在就回去取錢。”李大嘎子表示着誠意。
“嗯。”我點了點頭:“不過五萬不夠,最起碼得多個零。”
“五十萬?!”李大嘎子瞪着眼睛:“我沒那麼多錢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手裡的羊排已經啃完了,只留下一根串羊排的鋼條。這種鋼條是三輪車的輻條磨製而成,端的是鋒利無比。我一聲不吭,手握鋼條,朝着李大嘎子的手背狠狠紮了過去。“啊……”李大嘎子慘叫一聲,鋼條已經扎進他的手背,鮮血頓時四溢而出。
“啊……”李大嘎子持續慘叫着,面色痛苦地握着自己的手腕。夜市裡其他人紛紛側目,但在看了一眼之後又慌亂的低下頭去。李大嘎子的手下也把頭扭到一邊,不忍心再繼續看這個場面。李大嘎子痛的要滾下身去,阿九和小三子竄過來,分別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老老實實地繼續坐着。而我則若無其事地坐着,又拿起一個羊腰子來啃着。啃了一口,我說:“真是好吃啊。葉展,你也來吃一個。”遞給葉展一串羊腰子,葉展笑嘻嘻地接過,和我一起啃了起來,邊啃邊說:“羊腰子是好東西,不過吃完了得去敗敗火。”我也笑着說:“咱倆一起去敗,琪姐說要給我介紹幾個紅牌的妹子。”葉展說:“一人兩個,你別和我搶。”
我們若無其事的聊着天,誰也沒有去看李大嘎子,彷彿根本不把他當回事。李大嘎子持續慘叫着,到最後慘叫已經成了哭嚎。吃完了一串羊腰子,我把鋼條拿在手裡,對準了李大嘎子的另一隻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