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嫮和曾望舒可以掩去自身氣息,讓司鳳他們找不到,但是魂魄剛剛附在木偶上的曹無疾應該是無法掩飾的,且他們應該也想不到給它增一層屏障。那個木偶並不在曹無疾房中,司鳳推測應該是被曾望舒帶走了。只要他們帶着曹無疾,那就跑不了。
司鳳取了一件曹無疾的衣服,一查果然發現他的魂魄一直在動,速度頗快,但又不是瞬行術。從那速度判斷,有點像御劍,但是氣流又不對,所以應該不是御劍,而應該是御物。
如果速度極快,瞬息千里,說明曹無疾附魂的木偶很可能在阿嫮身上。情況卻並非如此,側面表明了它是在曾望舒身上,因爲曾望舒御不了劍,只能憑阿嫮妖力操縱。司鳳也確實從周遭那股氣流中感受到了濃濃的妖氣。
沒人說話,入耳只有風的呼嘯聲,曹無疾意識似乎還沒恢復。
司鳳望了兩位師兄一眼,無需多言,便都心領神會。司鳳將那衣服收進乾坤袖中,師兄妹三個立即瞬行跟上,以期追上他們。
真是多虧了他們百密一疏,要不是有曹無疾在這兒當指引,還真沒法順藤摸瓜。
他們一直在向東行,因爲用的是瞬行術,所以很快就追上了。現身時,已是晨光熹微,便見曾望舒仰躺在一塊巨大的木板上,他似乎陷入了昏迷。在他身旁坐着照顧他的,正是阿嫮。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闖入,阿嫮猛地回過頭來,就見三個眼熟的陌生人已經站在木板上。竟未觸發禁制,她心裡也是一驚。
阿嫮一副大吃一驚的誇張模樣,嬌聲問道:“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司鳳道:“這你就別管了。你就回答我,我們的師兄是不是被你捉走了?”
阿嫮嬌笑道:“你們的師兄?我這還是頭一次見你們呢,更別說你們師兄了,你們師兄是誰啊?”
司鳳厲聲道:“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裝傻充愣,我第一次用術法查你的時候,你不是就已經識破我了嗎?你直接告訴我,你把我們的師兄藏哪裡去了,他若毫髮無損,我們也不會爲難你。”
阿嫮俏臉上笑意更濃:“你既然已經知道,怎麼還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她笑起來越發嫵媚動人,並毫無違和感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股嬌憨。
蕭意粲沒耐心地道:“跟她囉嗦什麼,手上見真章。不打到她服氣,難從她嘴裡掏出點真東西。”說完還頗嫌棄地瞥了阿嫮一眼,嘀咕道,“狐媚子。”
司鳳看向謝邈,徵求他的意見。
謝邈微微搖頭,能言語溝通,就沒必要動武。他問道:“敢問前輩,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阿嫮眼皮一翻,朱脣輕啓,神色頗有幾分傲慢:“我去哪裡你們管不着。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捉了你們的師兄,有真憑實據嗎?不要血口噴人。”
司鳳道:“我知道你修爲不淺,若論單打獨鬥,我們可能不如你。可現在你還得顧着一個昏迷不醒的曾望舒,恐怕勝算就不大了。我剛剛的話還算數,若你據實相告,我們自不會與你爲難。妖修修行不易,尤其是像你這樣修行多年已能化形的妖修,若是折在我們手裡,多可惜啊。”
阿嫮眸中怒色閃過,被囂張小輩當面如此說,說是奇恥大辱也不爲過,可她怒歸怒,最終還是沒發作出來。
司鳳有意拿話激她,沒想到她竟能忍得,不發作,心中疑竇頓生,想以御靈術悄悄查探她境況。她放出的神識剛一觸及阿嫮,立即被反彈回來。阿嫮警告似的盯了她一眼,那眼神凌厲如刀,如有實質,令司鳳下意識偏了一下頭。
這個反應,讓司鳳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曾望舒根本就無法憑一人之力操縱畫魂術,他第一次施術是在阿嫮出去之後,結果失敗了。之後有妖風席捲,將她引開了,而那之後畫魂術就成了。第二次曾望舒能成功操控畫魂術,便是因爲阿嫮的助力。
如果沒有阿嫮出力,曾望舒再試多少次都只會失敗。從這點就能看得出,阿嫮是真的很愛曾望舒吧。在已經發現司鳳在隱秘處監視的情況下,還是不忍曾望舒再嘗失敗苦果,最終耗費妖力幫他達成願望。她消耗肯定很大,不然不至於他們都到近前了才發覺。
只怕曾望舒逃離曹家,並非他的本願,而是阿嫮的意思。現在曾望舒還處在昏迷中,就是佐證。
司鳳想透這些,冷不防抓住了她手腕,這下都不用使用御靈術,直接摸到她氣脈虛浮紊亂,再度證實了她的猜測。阿嫮雖是修行數百年的大妖,修爲本應遠在這師兄妹三人之上,但是她現在的實力完全匹配不上她的等級,皆因她爲曾望舒付出太多,消耗了太多妖力。
難怪她不用瞬行術呢,是沒那麼多妖力,支撐不住。
阿嫮反手一揚,抓向司鳳,意欲掙脫她的束縛。她怎知司鳳乃是個怪力女漢子,任她掙扎紋絲不動,只別過臉避開那一抓。
“我已經探清了你的底細,不用再做徒勞的掙扎了。你剛剛不是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追上來的嗎?那我告訴你,我們是追着曾望舒懷裡那個木偶來的。我的追蹤術還不錯,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們師兄的下落,我們也有法子找到他。不過,這樣一來,可就不保證你的安全了。”這話裡威脅的意味已經很濃了,司鳳底氣也足得很。
阿嫮臉色漲得通紅,渾身顫抖,拳頭握得死緊,內心掙扎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放棄了。她頗覺受屈,可是形勢比人強,她現在不是這幾個小輩的對手,只能認栽。阿嫮真是想不明白怎麼被他們盯上的,她之前都沒跟他們正面打過照面。
雖然她看到了隱身的司鳳,但是僞裝得天衣無縫,理應不會出紕漏。她怎麼就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呢?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已被看穿,那便豁出去吧。
“我抓的人可不止一個,你們要找的是哪一個?”
司鳳手指勾了勾,江洳渙的畫像便抖開來:“便是這位。”
“哦。這個人啊,確實在我那兒,不過你們大可放心,我一沒傷他,二沒害他,只是放他在洞府休養。”
“你爲什麼要抓他?”
“因爲他是蛟龍,靈性大。有他在洞府裡鎮着,有助於我修煉,能讓我恢復得更快。”
“我們師兄當真毫髮無傷?”
“當真。”
“那我怎麼在那個木偶身上發現了我師兄的氣息?你可別說是我的錯覺。”
阿嫮一臉無奈,真是半點都瞞不住,索性和盤托出:“對。我在幫曾郎時,取了點你們師兄的靈氣,因爲必須要用修仙者的靈氣調和我的妖氣,如此木偶人的魂魄纔不易出差錯。”
“我問你,你是怎麼捉走我師兄的?他沒反抗嗎?你是不是弄暈了他?”
“沒有,我們並沒有交手。那夜他喝多了,我只是迷暈了他,再將他帶回了洞府。”
“你用了什麼**?”
“這你就不要管了。”
“那你把他關在哪裡?現在是要回你的洞府?”
阿嫮點了點頭。
司鳳坐近了點,盯着她的眼睛,問道:“還有沒有什麼沒說的?你那洞府什麼都沒有,該不是現在我師兄還暈着吧?他要是餓瘦了,你也是要負責的。”
“我抓了個廚子給他做飯,餓不死他。”
師兄妹三人對了下眼神,不禁會心一笑,看來酒樓的廚子不是請假省親啊,怪不得蕭意粲找不到他人呢。
蕭意粲按捺了半天,見小師妹已經沒有繼續問話的意思,他便問道:“你的洞府究竟在哪兒?還有多遠?什麼時候能到?”
“在中州的一座山上。照現在這速度,需要再有三個日夜才能到。”
“太慢了。你直接說地名吧,我們設個傳送法陣。”
“重名的地方很多,只說地名你們未必能準確傳送。”
“那你直接告訴我確切的位置。”
聽了阿嫮報的地名,司鳳和謝邈都非常詫異地望向她,問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有一座無名觀?山下還有個村子,叫眷靈村?”
阿嫮眉毛一揚,萬分驚愕:“你們怎麼知道?”
司鳳抓着她的手不自覺一緊:“你果然是那裡的?那,你知不知道前些年,眷靈村和眷靈鎮發生過一場大血案?”
阿嫮面露悲傷,似沉浸到了回憶中,顯然那記憶不是什麼美好的。
司鳳跟謝邈對望了一眼,沒想到折騰來折騰去,又要從堯州回到中州,而且還是他們以前就去過的地方。司鳳仔細回憶了一番,眷靈村那邊的密林,她是細查過的,並沒有很厲害的大妖,她見過的,就只有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那小狐狸雖開了靈智,妖力還甚是低微。其他便沒什麼妖物了,怎麼突然間冒出個大妖來?
再問什麼,阿嫮卻不答了,沉浸在回憶中不可自拔。
蕭意粲那次沒在,記憶當然也不深,一臉摸不着頭腦,只覺得挺煩人的,哼了哼聲,設了傳送法陣,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山間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