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轟頂,不,九雷轟頂!也不止,N雷轟頂!
甫一穿越,還未及細查周邊環境,司鳳就被接連不斷劈下的雷嚇傻了,默數到最後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道驚雷閃電了。
天上是一幅末世降臨的恐怖景象,白熾的閃電如同游龍戲珠,騰挪移轉時顯時隱彷彿頃刻要將天幕撕裂破開。
“完了,這是要把我劈去見閻王,早知道不能幹這種逆天的事,給多少錢也不上啊。”司鳳腦子裡轉過這個模糊的念頭,緊閉着的眼皮更用力地閉了閉。
想半年前,她因爲體質特殊在一衆報名者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光榮成爲國家時空傳送秘密項目第一位體驗者,並得到了一筆不菲的獎金。呸,還獎金,撫卹金還差不多。
在最後一道震耳欲聾的的雷聲過去,司鳳聞見了一陣濃濃的燒焦味,與此同時感覺到頭皮熱得發燙。
什麼仇什麼怨,居然把她頭盔劈爛燒着了頭髮!司鳳第一反應就是驚叫並拿手去滅火。
“哇——”發出的卻是一聲嬰兒啼哭,胳膊受縮小版摳摳擠擠的護具限制根本動彈不得,真是崩潰!
司鳳悔的要死,穿越前幹嘛聽樑博士那死老頭忽悠吃什麼蟻人神行丸!說是縮小後能減小着力面進而降低空間穿梭時帶來的創傷,說好的安全後會自動恢復原形的呢?這特麼給她縮成個毫無自救能力的嬰兒是幾個意思!
沒試驗成功的東西就敢拿出來亂用,等她回去保證不打死那羣坑比!
邊詛咒司鳳邊觀察周邊環境,此時已雨過天青,視野開闊,原來是個孤島,不遠處就是浩瀚大湖。
可要是就這麼滾進水裡,頭髮是得救了,卻會被淹死。
正糾結,突然聽到有人咦了一聲,緊接着,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升到了半空中,司鳳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神經再度崩潰。
“哇哇哇——”
一個身上還冒着煙的男人出現在視線中,他咳了口血,隨手撣了撣被劈成爛布條的衣服,瞬間化出了件飄逸華服熨熨貼貼披在身上,再順了順沾了些許泥水的黑髮,如瀑的青絲頓時光澤如洗,風吹過長髮飛揚。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司鳳有生之年見過的最丰姿昳麗的男人,沒錯,帥氣或者英俊之類的形容詞並不貼合此君張狂逼人的美貌。更難得是美而不娘豔而不妖,氣質殊難言說。
五官輪廓骨象無一不美,身材修長勻稱挑不出任何瑕疵,尤其一雙水光瀲灩柔波橫生的丹鳳眼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沉溺其中,彷彿內裡有個無底漩渦要將人吸納進去。
一身似火緋衣,輕袍緩帶衣袂翩翩,銀色護體仙氣正逐漸收攏淡去。整個仙氣凌虐,簡直晃得人眼疼,恍如謫仙臨世。
司鳳震驚地呆呆看着他,男人也微微皺眉看着這個臉色炭黑頭髮快燒沒的倒黴孩子。
看了一小會,他似乎想起什麼,伸手掐訣,滅了司鳳頭上的小火,使她免遭毀容之苦。
好一個妖孽!司鳳腦子裡除了這個念頭,什麼都玩不轉了。
“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孩子?”妖孽男喃喃低語,嗓音低雅而黏磁,蘇得耳朵都要醉,自嘲地搖搖頭,“我竟沒發現,果然是歷劫太過耗費麼?”
臥槽,我要醉了……司鳳忽然覺得這趟穿越也不那麼坑爹嘛……
只見男人潔白修長筍尖似的手指動了動,司鳳就身不由己向他又靠近了些許。男人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她,臉上現出喜色。
“咦,靈根不錯啊,看來這是上天要賜我沈焱一個徒弟,倒是好機緣。”男人形狀極美的鳳眼微微眯着,很有幾分懶散自得的滿意。
沈焱勾勾手,嬰兒便落到了他懷裡,伸指戳了戳嬰兒肥嘟嘟的臉,小嬰兒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衝他笑,逗得他也眉花眼笑,像是得了件稀罕玩意。
“得給這小東西起個名字。”沈焱摩挲着從乾坤袖中取出的扇子,點着懷中孩子奇形怪狀的衣服,暗道好醜,給她換了身這個世界接地氣的襁褓。“……應雷而生,攜電光之勢,該起什麼名好呢?”
司鳳尖着耳朵聽着,一下就抓到了重點,應雷而生?!司鳳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出雷震子這個名字,倒……我不要穿成青面獠牙雷公嘴雷震子啊!
我選擇死!司鳳心裡在吶喊,痛嚎以示抗拒。
看小嬰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沈焱大感頭疼,心念一轉,眉頭舒展脣畔含笑。
下一刻司鳳便被他心隨意動的禁言咒禁錮了嗓音,嘴巴只能死死閉着,別說哭了,連個氣聲都發不出。
“……”
師父,這麼對待新收的粉嫩嫩新人小徒弟真的好嗎?司鳳傻眼兼哀怨。
沒等司鳳哀怨完,突然水面風聲大作陡起波瀾,一道數十丈高的白浪如龍升空激起巨響,老大的動靜。司鳳駭然,不知道水裡是什麼妖物作怪,趕忙把小身子團了團,縮得更小,死死抓住沈焱外袍衣襟。
水勢淡去,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玄衣少年,手裡抓着佩劍,金色的發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是誰敢在此撒野!教你嚐嚐小爺的厲害!”少年脫口喝道,語氣不善,拔劍就要動手。
“不長眼的混賬!”沈焱手中摺扇一拂,半空那少年冷不丁就重重摔了下來,剛剛有多神氣,摔得就有多慘。
“哎吆!”那少年一聲痛呼,抱着腦袋爬起來,哭喪着臉,“九師叔,怎麼是你啊!”
沈焱從鼻子裡哼了聲:“怎麼就不能是我。”
少年似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是了,這一屆的招新臨仙會,是咱們門派近幾十年來最大的盛事了,九師叔你是爲這事纔回來的吧?”
沈焱掀了掀眼皮沒作答,不過面上神情是默認了。
“九師叔,你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招待你啊!”少年邊揉着腦門,邊笑嘻嘻道,“這孩子是誰啊?哪裡撿的?”
“這你就別管了,如果你師父問起,就說我從未來過,知道麼?”
“爲什麼?”少年一臉疑惑。
“不爲什麼,免得麻煩。你只須記得未在此處見過我便可。”
“我還是不明白,九師叔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吧,我保證不告訴師父。”
沈焱神色有些不耐煩,睨着雙眼語氣硬得像茅坑裡的石頭:“不該你知道的就別問。”
少年若有所思看着他懷裡燒得幾乎沒毛的孩子,突然眼冒金光:“九師叔,這孩子該不會是你渡天劫時被雷劈下來的吧?!”他很爲自己的聰明推斷自鳴得意。
司鳳暗暗嫌棄這小子話真多。
沈焱顯然與她心有靈犀,敲了敲扇子唰地展開,威脅道:“再胡說八道,當心我一扇子送你去東海!”
看着沈焱手裡那把精緻無雙的扇子,少年明顯有所忌憚,趕緊告饒道:“行行行,師叔你厲害,我不說還不行嗎!”
末了他又嘀咕:“這碧波潭畢竟不同於別處,要緊得很,師父叮囑要好好看着不許任何修道之人擅闖,我這不也是職責所在麼……”
說着說着,他覺得自己佔理,又理直氣壯起來,“九師叔,不是小侄不肯幫你,實在是歷天劫雷劈火燒的動靜太大,師父他們不太可能全無察覺,我是簽過真言書的,師父一問撒不了謊啊!”
“就你廢話多!誰說我歷劫了?”沈焱來火了,一扇子將他扇了好幾個跟頭差點滾回水裡,隨之一顆斗大的彩色夜明珠便滾落在少年面前,“上次看你眼饞得很,我便取來了,你且好生收着。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
司鳳暗想,這招恩威並施不錯,高明。不過,歷劫一事許你自己說,不許別人說,不厚道嘛。
撂下這話,沈焱便施展移形幻影術瞬息間回了山門。
沈焱對新收的小徒弟還是挺上心的,把小嬰兒放到牀上,坐在牀邊好好思索了一番該做什麼。
司鳳並不想離開美人師父的懷抱,不爽地扭了扭身子,沈焱以爲她是嫌牀太硬,憑空變了一條軟墊墊上。司鳳還是不爽地扭,沈焱故技重施。
直到加到第五條軟墊,司鳳的視線幾乎能跟沈焱齊平了,她終於翻着白眼死心放棄,再扭下去她要上天花板了。
這天氣並不冷,沈焱卻迫她穿着一身酷似東北花棉襖的襁褓,害得她手腳都施展不靈。看來師父美則美矣,品味卻很奇特,而且理解能力頗有些令人無語。
沈焱對於他徒弟這麼小就能做出如此生動有難度的表情十分高興,不愧是他的徒弟,從小就靈動不凡,日後必定是可造之材。越想沈焱是越高興,看着小徒弟黑漆抹污的小臉也越來越順眼,連頭上那稀疏幾根燒剩的毛都簡直可愛極了。
司鳳一臉莫名,不知道她師父傻樂個什麼勁,莫非是惡趣味得到了滿足?
自我陶醉了一會,沈焱伸手在嬰兒頭上摸了摸,司鳳馬上就感到沉沉睡意來襲,臨睡前她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師父腦子有坑……
這繡花枕頭師父根本不會帶孩子啊摔,禁言術和速眠咒輪番對付她,存心不想給她一個正常的童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