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寒和小圖都是一笑,也不拘謹,各自點了幾個,菜單回到沐雲放手裡。
“爺,你也定幾個自己喜歡的菜吧。”蕭玉朵知道沐雲放此時壓力之大難以言喻,便用手指點了點菜單,“這幾個你都愛吃的……”
沐雲放並沒有去看菜單,而是看着蕭玉朵,悶悶道:“吃不下,你這個不省心的女人自從來京城天天捅婁子,本來我還想着近期你應該安安穩穩呆在沐府等我回來,誰知道你又遭了別人的算計。”
“不是完全遭算計,爺,這個問題我要重新申明一下,我多多少少也有些準備的,你想想我是那喜歡做完全把握事情的人麼?--我只是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而已……”
最後一句話受到蘇天寒和沐雲放的集體白眼。
沐雲放隨意點了幾個,將菜單交給夥計,囑咐快一些。
然後他很鄭重地看着小圖和蘇天寒,道:“蘇公子,小圖,今日將你們請過來,我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好好照顧我的夫人--此去一路,兇險難料,戰場千變萬化,偏偏她根本沒有經見過,而我卻不能照顧她……”
說着話,沐雲放的眼神又掃了蕭玉朵一眼。
“元帥,你放心吧,我蘇天寒怎麼說也在軍營呆了幾年,情況我也基本熟悉,押送糧草,一個不會有問題。”蘇天寒見沐雲放將蕭玉朵託付給自己,立刻表態。
小圖猶豫了一下,也點點頭,道:“元帥放心,我也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這次出發,我就做世子妃的帳前將,定會保她平安。”
沐雲放嘴角輕勾,端起酒杯,朝蘇天寒和小圖表示敬意:“如此,我謝謝兩位了。”
說完,一飲而盡。
蘇天寒和小圖也跟着一飲而盡。
然後幾個人一邊用膳,一邊分析了一些重要的形勢與對敵之法。
蕭玉朵自然受益頗多。
用完膳,蘇天寒找藉口帶着小圖先離開,將空間留給了沐雲放和蕭玉朵。
小小的空間頓時安靜了許多。
蕭玉朵正用筷子夾菜,發現自己臉上兩道熱熱的光芒,擡頭一看,沐雲放目光灼灼正看過來。
她笑笑:“我臉上有什麼?也看的這般專注--難不成被我迷住了?”
沐雲放眸光深深,涌動着濃烈的情愫,淡淡一笑:“迷住?都快被你氣暈了--你說說你這個女人,沒有一天讓爺省心,在府中時,叫你學個《女戒》,你能把先生氣哭,來京城上街遊玩,你都輕易得罪了十皇子,如今又被七公主幾句話弄得穿上戎裝--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沒有經驗,讓我怎麼放心?……”
“經驗,做什麼都要經驗的話,那什麼也別做了,比如男女……”蕭玉朵頭腦一熱,蹦出了一句話。
沐雲放修眉一蹙,直接將她拉進懷裡,居高臨下質問道:“蕭玉朵,幾天不收拾,你又囂張了,怎麼,你想要男女經驗?……”
“沒有沒有,我就是打個比喻,爺要泛泛理解我的意思……”蕭玉朵感覺自己又觸到了對方的蒂褲,不,是底線,所以很狗腿地笑着解釋。
“你聽着,這次出征爺其實可以不管七公主的意見,將你留在爺的陣營,但是一來衆目睽睽,我擔心你被所有人看低,二來,爺去的善山,是決戰之所,比起別處,那裡其實更危險。所以,既然有人不想讓你跟着爺,爺將計就計好了。二叔那邊的壓力小一些,安全多一些--押運糧草,只要做好本分,警惕一些就好……”
沐雲放輕輕理着她的鬢髮,不厭其煩的囑咐着該注意的事項,說完,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情意繾綣地深望着,眼裡深處盡是不捨。
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沐雲放看着面前讓人心魂盪漾的美顏,不由俯首想要親吻。
蕭玉朵立刻捂住嘴,尷尬地低聲道:“我還沒漱口……”
“將就吧……”沐雲放輕綻嘴角嘟囔了一句,拉開她的手,重重吻了上去。
因爲面臨分別,所以這個吻悠長深情,纏綿悱惻,充滿的濃濃的不捨。
熱吻結束,兩人出了酒樓,決定騎馬回沐府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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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蕭玉朵起身,沐雲放也跟着起來。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和小圖會和之後,便直接去了城外大營。此時的軍營,火把叢生,照得宛如白晝。
蕭玉朵的人馬已經齊備,兩個副將,一個姓趙,一個姓王,看樣子也都是帶過兵的。
彼此見過後,沐雲放掃了那兩個副將一眼,淡淡道:“兩位知道軍令如山,如果蕭副將的命令,你們執行的不徹底,她有權處置你們。爲了大梁江山,你們要盡好軍人的職責。這圖副將智勇雙全,是蕭副將的手下,現在本帥正式命令你們歸他麾下,一起效命蕭副將。表現的好,本帥回來給你們記功。”
“是,沐帥!”兩個人倒也痛快接受了沐雲放的命令。
沐雲放又陪着蕭玉朵巡視了一下軍隊的裝備,最後看看蕭玉朵蓮花馬,錦繡月牙刀,倒也配套。
兩人在一邊輕聲告別着,沐雲放再次囑咐蕭玉朵,比如遇到什麼情況怎麼處理,等等。
蕭玉朵則認真的傾聽,時不時報以甜笑。
就在這時,鶴老騎着馬來了,同時給蕭玉朵帶來一件禮物--一件銀白色的細鱗甲,還有蕭玉朵之前要的東西,都放在一個大大的包裹裡。
她接過來仔細打量着這件禮物,彷彿是上好的綢緞,細滑卻充滿了韌性,是上好的玄鐵不知用了什麼工藝,做成魚鱗狀,然後一點一點綴起來,做成了這件女式鎧甲裝備。
“師父,你怎麼會有這樣東西?女式的哎!”
鶴老滿臉黑線,她的反應不是先讚揚一下這個寶物麼?怎麼會直接關心來路呢?
“師父,很漂亮!”蕭玉朵看鶴老似乎有些爲難,呵呵一笑立刻跑進了帳篷。
沐雲放看着蕭玉朵的舉動,心裡的愛戀不由就涌了出來,但此時哪是計較兒女情長的時候呢?看着她跑進帳篷,知道她要穿,不過只怕連順序也搞不清楚呢,他心裡暗歎一聲跟進來,開始教她穿的順序。
“可記住了?……”沐雲放將最後的頭盔給她戴好,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深眸一直看進她的眼底。
蕭玉朵努力回憶了一下,點點頭:“應該記住了,不過沒有關係,他們不是都要穿麼,若是忘了,可以請教他們……”
“你給爺與他們保持距離,尤其是蘇天寒,不許你和他走的太近--爺知道,他頭腦聰明,能幫助你,所以也才答應叫他跟着你的--不僅僅是蘇天寒,軍隊是男人的天下,就你一個女人,務必時時小心在意……”
沐雲放雖說知道如今形勢嚴峻,不要多估計兒女私情,可是蘇天寒一直在虎視眈眈,自己不能不在意。未來有一段日子自己不能陪在她身邊,恰恰蘇天寒在。危險的環境裡容易滋生依賴與情愫,自己不願意在打敗錢存仁的同時,失去蕭玉朵。
蕭玉朵知道他又在防範蘇天寒,心裡不由好氣又好笑,雙手攔住他的勁腰,笑了笑,道:“爺,我們會有段時間不見,那你會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
沐雲放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把爺當什麼人了?……”
“這不就對了,也最起碼現在不會將心思放在這上面,我也一樣啊,你看看我,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爺說的經驗,我現在腦子裡都是怎麼順順利利將任務完成,哪有什麼閒情逸致去想男女之事?蘇天寒也沒有時間想這些好不好?他現在都隨手攜帶地圖,隨時翻看研究--總之,你我彼此信任,好嗎?”
沐雲放抱住蕭玉朵,在她臉頰重重印下一吻,一字一句道:“保重,我等着給你接風洗塵,那時我們再敘夫妻情……”
蕭玉朵笑了笑,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一下對方的脣。火把照耀下,兩人眼眸中的依依不捨都被彼此看在眼裡。
未來的一段日子,各自會戰鬥在各自的路線上,但總會有相逢的那一日!
兩人出了營帳,蕭玉朵跨上戰馬,朝鶴老還有沐雲放抱抱拳,揮手示意軍隊開拔。
蘇天寒和小圖還有沐雲放特意叫蕭玉朵呆在身邊的雨雙衝鶴老還有沐雲放抱抱拳。
“兩位保重,內人就拜託你們了。”沐雲放抱拳,再次鄭重地囑託。
看着蕭玉朵和蘇天寒還有小圖等率領着軍隊緩緩走遠,沐雲放的目光深邃無比,一直追隨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這個丫頭聰明,吉人自有天相。”鶴老看着蕭玉朵的背影,感慨了一句,轉頭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的眼光一向不會錯的。”
“可是她不是將軍,她應該和其他百姓一樣呆在安逸的後方,而不是穿上鎧甲去戰場。”沐雲放聲色有些冷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就在這時,劉豔豔出現在沐雲放身後,旁邊還跟着嬌蘭郡主。
嬌蘭郡主自從看見沐雲放,目光就沒有往別處看過,一直都在他挺拔頎長的背影上。
“世子妃出發了? ”劉豔豔眼裡帶着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主動和沐雲放搭話。
沐雲放別過頭掃了她一眼,轉頭對鶴老道:“天氣微寒,鶴老早些回去休息吧。”
鶴老點點頭,朝劉豔豔抱抱拳,一句話沒有說,轉身走開了。
沐雲放目送鶴老走出一段,回頭對劉豔豔道:“立刻整裝出發,不得有誤!”
說完,直接轉身朝另一面走去,再也沒有多看劉豔豔一眼。
“你……”劉豔豔朝對方背影吼了一句,依然沒有換來對方回身,氣得她就要追上去。
“公主息怒,”嬌蘭郡主忙攔住劉豔豔,勸道,“沐元帥可能因爲和妻子告別有些不高興,不是有意的,何必計較呢……公主不是也要走了麼?……”
劉豔豔經嬌蘭郡主提醒,才忍住怒氣,對嬌蘭郡主道:“蘭兒,我這就準備去了,這沐雲放的人你也看到了,等一下就叫侍衛護送你回去吧。”
“公主莫要擔心我,你快去準備吧。”嬌蘭含着笑,隨着對方走向不遠處--劉豔豔的兩千士兵所在地。
劉豔豔出發的時候,只有牛將軍出來送行,沐雲放並未現身,囑咐了幾句話,兩外還派了兩個得力的有經驗的副將陪同。
嬌蘭郡主等送走劉豔豔,轉身往回走,路過沐雲放的大帳,猶豫了一下,便上前對守衛道:“進去稟告沐元帥,就說嬌蘭郡主求見。”
侍衛進去,很快傳出沐雲放熟悉的低沉的聲音:“請進。”
嬌蘭郡主嫋嫋進去,看沐雲放坐在地圖前看着什麼,便未擡眸,便走前溫柔地說道:“我替七公主給元帥道歉了……”
聽對方說這句話,沐雲放頓了頓,緩緩擡眸,冷清地看向嬌蘭郡主,淡淡道:“不敢勞駕郡主。”|
“七公主她這次的確有些任性,害得尊夫人上了戰場,尊夫人定會吉人天相,勝利歸來的……”劉心蘭從來鬥是放在手心上的,現在遭遇了沐雲放的冷淡,有些委屈,但又不忍心就這樣離開,雙手不斷的絞着錦帕,帶着一抹無所適從的柔弱。
沐雲放掃了對方一眼,緩緩道:“內人聰明機智,定會安然歸來--公主離開了,郡主也趕快回府去吧,夜深風寒,莫要生了病。”
嬌蘭郡主聽對方的話裡有對自己的關心,頓時眼前亮了不少,沐雲放那美得充滿魅惑的容顏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幾乎觸手可及,這種幸福感覺是誰也給不了的。
她鼓起勇氣,含羞看向沐雲放,低聲道:“元帥也要注意身體,京城還要仰仗你呢,欣蘭等着看元帥凱旋歸來……”
沐雲放有些意外,隨即點點頭:“借郡主吉言。”
嬌蘭看沐雲放有些心不在焉,便不敢再打擾,生怕對方會對自己的印象降低,於是及時告辭離開。
沐雲放將筆放進筆架,目光落在蕭玉朵會走的那條路上,一點一點往前移動,就彷彿他目光可以跨越山水,看見蕭玉朵在這條路上慢慢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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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蕭玉朵押着糧草,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
她和蘇天寒還有小圖一面行進,一面討論着形勢,而雨雙是訓練有素的侍衛,所以不參與討論,只跟着蕭玉朵。
蘇天寒建議從兩千軍隊裡面選拔一些聰明機智,頭腦靈活的人做探子和傳遞消息的人,這樣,不管哪方面的消息也可以得到最及時的瞭解,而不用等沐棠等告訴。
蕭玉朵也有這樣的想法,沐雲放曾悄悄提醒自己要防着一些沐棠,他擔心對方利用這個機會給自己穿小鞋,所以自己更要保持耳目靈活。
於是等軍隊行進到中午,蕭玉朵叫蘇天寒去做這件事,自己負責選拔。
很快蘇天寒初步選出五十多個人,蕭玉朵和小圖兩人一起進行再次帥選,選擇了其中二十一個。
等到傍晚時分,軍隊紮營後,蕭玉朵將這二十一個人重新集合到自己帳前,再次叫蘇天寒和小圖測試他們的體能,身手等。
最後,蕭玉朵將這二十一個人分成七組,一組三人。一組負責和沐棠方面的聯繫;二組負責打探前面一百里之內的軍情,三組負責打探前面二百里以內的軍情,四組負責打探沐雲放方面的消息,五組負責打探左右一百里之內的軍情。
給他們定了任務內容,並且規定他們按照自己組別,按時來向自己彙報。
這樣決定完,蕭玉朵給這些人進行了最短暫、有效的培訓,將自己所知,所學傳授給了這些人。
蘇天寒和小圖出於好奇,也旁聽了一節課,結果兩人都對蕭玉朵更另眼相看,他們怎麼看,怎麼覺得蕭玉朵很有經驗,見識根本不想是一個商女所有的。
對於這個疑問,蕭玉朵出來也很簡單--直接簡單粗暴制止對方發問。
培訓了兩日之後,蕭玉朵給他們每一組配備了必要的裝備,比如馬,然後命令他們出去進行第一次打探。
很快,消息源源不斷地來到了蕭玉朵和蘇天寒的面前。
蕭玉朵一下覺得自己耳聰目明。
蘇天寒爲了讓消息更準確,將自己帶來的一百個親兵給蕭玉朵十個,讓她再次進行培訓,然後分開準們進行比較隱秘的打探,比如沐棠的行蹤,比如沐雲放那方面的行蹤,當然還有更遠範圍內敵人的動向等。
這些探子只有蕭玉朵和蘇天寒知道,別人根本不清楚,加上這些人非常終於蘇天寒,所以打探來的消息自然比別組更詳細。
不過,蕭玉朵剛剛走了四天,沐棠的命令便到了。
“沐將軍命令你立刻放下糧食,待好一萬人的糧食,做前鋒,至於軍隊糧草,我已經派來一千五百士兵接替。將軍說了,也是不得以,因爲沒有幾個像樣的前鋒,你和公主不是打賭要做前鋒麼,將軍就給你這個機會,一萬人,除了你的兩千,還有八千人,我也領過來了……”
蕭玉朵看了看蘇天寒,涼涼笑道:“你看,這個沐家二叔就是這麼照顧我的。”
蘇天寒當下沒有發表意見,等那個人走了,才緩緩道:“這個沐棠和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仇呢?若將你看做一家人,就不可能出這一個損招。現在沐世子不在,他只怕也不知道你被任命爲前鋒。”
小圖一臉怒色,只是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畢竟軍令如山,最後他一揮手,道:“世子妃,你不要擔心,在下可以帶兵。”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蕭玉朵不能後退,便立刻和對方交接了手續,然後將軍隊進行了整編。
八千人有八千人的演習戰法,兩千人有兩千人的演習戰法。
蕭玉朵利用沒有接到命令的三日,加緊時間操練着。
對於古代的陣法她研究在行,甚至她對古代的一些奇門遁甲也稍稍瞭解一些,所以在演習戰法的同時,她和蘇天寒徹夜研究了古代有名的奇門遁甲--八卦陣。
這日傍晚,日常軍事會議上,蕭玉朵將中下層將領也一併召集過來,給他們簡單普及奇門遁甲知識--雖然好像大多數人不能理解--她也堅持將自己所學用最淺顯的語言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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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前往善山的某個地方,沐雲放修眉緊蹙,目光盯着眼前地圖上的某個點,冷澈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他讓世子妃做了前鋒?……”
“是,爺,並且只給了世子妃一萬人,”沐西將剛剛收到的機密軍事報告給沐雲放,“若是他叫世子妃去打頭陣,依世子妃沒有經驗來看,必敗無疑,甚至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