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邊慢慢地往上游走,李青竹左手挎着葉拓的胳膊,右手拽着一根茅草,不急不慢地問:“阿拓,爲什麼這裡的河這麼深,一點都不合常理啊?”正常來說,山上的河最大的特點就是水流湍急。因爲地勢不同嘛。
所以,眼前這條流的極其緩慢的河,真的正常嗎?
葉拓仔細想了想,認真道:“許是因爲這裡地勢比較平緩?”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多的原因了。“你看,流到下面的時候,就很正常了。”比如說他們倆曾經去過的那個小水潭,就是這條河的衍變形態。
李青竹嘟嘟嘴,嘆口氣道:“也是,這世間哪裡有太多奇妙的地方。本來我還想過,也許這條河本來就有着人所不知的奇妙之處,所以才能孕育出世間難求的雪魚。現在想想,那魚肯定從上游下來的。”
頓了頓,李青竹又道,“就是不知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會讓這些珍貴的雪魚來了這裡。不過這些也跟咱們沒關係啦。我聽人說,天材地寶這種東西最是講究緣分,強求不得。”
葉拓點點頭,回道:“不錯,你我都沒少享受這世間的福分。如今又皆安好,雪魚這種東西實在不必強求。至於岳母那裡,你也不要擔心。我看岳母的身子很是康健,再加上有岳父在旁照料,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雖然他家岳母大人高齡產子,稍稍傷了元氣。但是葉拓知道,他家岳父手裡有着無數的珍貴藥材,對於給岳母補身又很上心,再加上岳母大人本就有武藝在身,生子的損耗根本不會影響她的壽數。
李青竹抱着葉拓的胳膊,懶懶的靠在他身上,嘆氣道:“我知道,只是生孩子本來就是過鬼門關。孃親年紀又大了,所以總是有些不放心。”其實她孃的身體比她強壯多了,李青竹也是知道的。
想開之後,李青竹對於雪魚的最後一點兒執着也沒有了。她拖着葉拓的胳膊。慢慢往回走。
“對了,阿拓,你打算哪天走?”李青竹問道,“大軍走到哪兒了?如今軍中掌權的是誰?會不會給你使絆子?”雖說她男人是權勢煊赫的大將軍,又深得聖上信任。但是這世間永遠都少不了心思齷齪險惡的小人,所以,想從牆腳開始慢慢挖倒她男人的人,應該也不少吧?!
葉拓眉峰微斂,繼而又很快的舒展開來。“現在應該是阿寒在領軍,至於會不會給我使絆子。還真說不好……”
“越寒?!”李青竹心裡“咯噔”一聲,小聲道,“怎麼是他呀?那廝可是跟咱全家都有仇呢!”
葉拓聽了,心裡不由有些想笑。他低頭看着李青竹微鼓的小臉兒,以及不斷囁嚅的紅脣。便不自禁的伸手摩挲着她的脣瓣,輕聲問道:“怎麼就跟咱全家都有仇了?他不喜歡的,明明就只有娘子你一個呢。”
李青竹張嘴咬住葉拓的手指,還恨恨地磨了幾下,這才吐出來,氣鼓鼓的道:“怎麼能說只有我自己呢?明明你跟寶寶也有份的。你看,我就不用說了。只要嫁給你肯定就是最大的錯處;而你呢,娶了我不說居然還不讓我行妾室禮,這分明就是目無法紀、不敬主母。還有日後若是生了孩子,是不是還得讓他繼承你的家業呢?”
“至於寶寶,非但沒端着嫡子的架子,反而還跟我這個繼母相處的不錯。甚至還隱約有忘記親孃的徵兆。越寒是越柔的親哥哥,聽說感情還不錯,哪裡能受得了我們這麼虧待他妹妹?!”
葉拓沉默。
半響,他才緩緩道:“這事兒本就是我理虧,是我對不住柔兒。所以。阿寒便是要教訓我也是應當的。至於你,到真真是被爲夫給連累了……”
李青竹小臉霎時就不好看了。她一把推開葉拓,氣急道:“你有毛病啊,你哪裡對不住她了?本該守一年的孝都守了三年了,還不夠麼?再說了,你又沒虐待她,日子過不好想不開,關你什麼事兒?!是不是得你什麼都不幹整天窩家裡守着她纔算對得住啊?!”
粉拳緊攥,李青竹氣的小臉都煞白了。眼眶微紅,她緊咬着脣瓣,大聲問道,“你說,是不是你又掛念她了,所以才這麼說?!還什麼連累我,呵呵,葉拓你可真行,只要一想起越柔就跟我生分!好啊,不就是劃清界限啊,行,今天你就走,以後我們各過各的!”
撂完狠話,李青竹便扭頭往回走。眼淚四散,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惶恐跟傷心。這都是什麼人啊,來的晚又是她的錯,君生我未生什麼的,以爲她就很願意嗎?!再說了,人活着的時候,她也沒幹什麼不要臉的事情跟她搶男人啊?!越柔會有那樣慘烈的結局,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好麼?
所以,憑什麼越柔得不到的東西,她李青竹也不能得到?!
葉拓嘆氣,長臂一伸就擒住了李青竹的胳膊。將人緊緊箍在懷裡之後,他低頭,先是不顧李青竹的掙扎將人給狠狠吻了一通。然後便趁着人被他給吻得酥軟無力的時候,輕輕地舔舐着她臉上的淚水。
李青竹怔了怔,眼神迷茫的看着葉拓。
葉拓眉目柔和,眸中含情,輕輕地蹭了蹭她的小臉,直視着她道:“青竹,娘子,你得冷靜下來,聽我說。”
李青竹慢慢回神,想起葉拓剛剛的行徑,面色便漸漸紅了起來。這都是從哪兒學的啊,舔淚水什麼,好情色有木有?!
避開葉拓深沉如水的眸光,李青竹低下頭,慢慢地讓自己平靜下來。良久,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擡頭看着葉拓,說道:“好了,你說吧。”
葉拓緊盯着李青竹看了一會兒,便稍稍移開目光,讓他的小娘子自在一些。“首先,我得告訴你,我沒有記掛柔兒;雖然有些時候我還是會想起她,覺得自己對不住她,但是那都無關情、愛,你不必在意。”
若是真的在意,他不會在越柔死去之後才慢慢明瞭她的心思;若是真的在意,他在想起她的時候就不是滿腹內疚,而該是深深地痛悔;若是真的在意,他不會縱容李青竹在禮節上的疏忽,更不會讓她接近睿兒……
“其次,我是真的對不住她。不是因爲顏子衿,也不是因爲夕情,而是因爲我總覺得她的死,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葉拓的聲音有些惆悵,眼神也慢慢變得凝重起來,“但是直到現在,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是誰害死了她。”
李青竹心一緊,一手趕緊捂住葉拓的嘴巴,眼睛則緊張的四處看看。這種話要是被別人聽到怎麼辦?!
葉拓眼中暖意洋洋,他將李青竹的小手握在掌心,輕笑着道:“以我的武功,如今還沒有誰能在不驚動我的情況下潛過來偷聽,娘子放心便是。”
李青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哼聲道:“那我爹呢?木二呢?他們也不行麼?”
葉拓嘴角抽了抽,伸手蓋住自家娘子充滿鄙視的眼睛。太沮喪了,那倆人他這輩子怕是也沒法子超越了好麼?!當一個人的根骨資質比你好,用的功法又不比你差,時間不比人短,還跟你一樣勤奮或是更勤奮的時候,你是怎麼着都不能超越他的……
因爲,決定性因素——根骨資質,它是天生的呀!
“好了,剛剛那個問題略過,等回家以後我們再慢慢說。你接着剛纔的給本郡解釋吧!”李青竹淡淡地道,“解釋好了,本郡就原諒你;解釋不好,你給滾去一個人過日子吧!”
葉拓笑笑,伸手將李青竹攬入懷中,接着說道:“至於你剛剛說的生分,我是怎麼都不認的。說連累,也不過是因爲我覺得,如果不是因爲嫁給我,你合該過上更舒坦更自在的日子,也不會遭受那麼多的流言蜚語……”
懷裡的人又掙扎起來,葉拓卻是不理,只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說道:“可是我太自私,再來一遍,還是想要拖你下水。如果不能遇見你,我的下半生必定孤苦。所以,只能對不住了呢。這輩子,你是逃脫不了了啊。”只能,呆在我的身邊了……
李青竹慢慢地停止掙扎,眼中的淚水又一次涌了出來。她抽抽鼻子,哽咽道:“這、這次就、就算了,我、我相信你。雖然我人小,但是你不能騙我,不、不然的話……”我爹一定滅了你的!還不是簡單肉體消亡的那種,而是神魂俱滅。呵呵,她相信,她家爹爹肯定有的是法子將一個人折磨的下輩子都不想做人了!哦不,也有可能是直接都不想投胎了!
至此,兩人就算和好了。
攜手往回走的時候,葉拓一邊嬌妻在懷,一邊暗自想道,果然阿玄提供的套書還是有用的麼?在自家女人生氣的時候,直接抱住,熱吻,讓她沒有力氣說話,事情就解決了?
這麼好用的法子,以後一定多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