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四刻。
木二還沒回來,天色卻已經發暗了。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鵝毛般的大雪飄飄揚揚的撒落大地,山洞的外部很快就積了厚厚一層。李青竹給葉睿裹緊毯子,抱着他往角落裡縮了縮。風越來越大,外面的碎石塊被颳得叮噹響,有些竟還被反彈到了她們所處的內部平臺。
李青竹皺眉,這樣下去可不行。但是環顧整個山洞,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能遮掩的東西。而且天色變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纔剛到酉時,外面就完全暗了下來,沒有一絲光亮。
李青竹有些發慌,披着毯子抱着葉睿縮在角落裡動也不動。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她瞅都不敢瞅。再伴隨着那撕裂的風吼聲和石塊撞擊聲,更是加劇了她內心的恐懼。聽說天黑之後有野獸出沒,雖然這個山洞有人修葺過,木二也說沒發現過任何動物居住過的痕跡,但誰知道這種時候,有沒有大型猛獸來跟他們搶地盤啊?!變天了,無家可歸的,亦或是來不及歸家的兇獸們,總是要找個臨時的落腳點的……
懷中的葉睿緊緊地揪着李青竹的衣襟,小身子不停地打顫,“娘、孃親,外、外面,好、好嚇人啊……嗚嗚嗚,娘、孃親,寶寶、寶寶想回家……”
李青竹低頭拍拍葉睿的後背,咬咬牙,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安穩些:“乖寶寶,不怕啊。有孃親在,孃親,孃親會保護你的。外面,外面只是下雪了,風有點兒大……等明天天亮了,指不定寶寶還能去堆雪人呢。”
葉睿的哭聲小了些。改爲一下一下的抽泣。他胡亂的抹抹眼淚,委屈的對着李青竹喊道:“娘、孃親,寶寶臉疼。”
李青竹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摸葉睿的小臉蛋。卻發現,這小子淚水流過的地方,皮膚都變得極爲冰冷。她心中鬆了口氣,從袖子裡掏出慣用的貂油膏給葉睿細細地抹上一層。這才和聲道:“寶寶,你可不要再哭了。這裡太冷,風又大,很容易皴了臉。到時候臉一動就會疼的。孃親也沒辦法治。”
葉睿嚇得緊緊扒在李青竹身上,忍住哭意喊道:“那、那,孃親。寶寶會變醜嗎?”
李青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虧你哭得時候短,發現的又早。孃親還給你抹了貂油膏,很快就會好的。不過,”李青竹話音一頓,語氣加重了幾分,“你可是一定要聽孃親的話,不管怎樣都不能哭了。再過段時間。這天還會更冷呢。到時候孃親還來不及給你抹貂油膏,這臉就凍起來了,化都化不開……”而且。當時她以爲沒有用,棄車步行的時候把好多抹臉用的東西都給扔了。就是如今她手中的這小瓶貂油膏,也快見底了。
“啊、啊?”葉睿被李青竹說的,很是驚嚇了一番。他結結巴巴的道:“這、這臉還能凍起來?還化不開?!”
李青竹點點頭,“可不是?聽說北方有個人伸出舌頭舔了舔牆。然後就被凍在上面拔不下來了。”
“唔。”葉睿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臉兒一片慘白,嗚嗚嗚。好嚇人!
李青竹伸手點點他的小腦袋,輕笑道:“你怕什麼?你又不會傻得去舔牆試試。再說了,還有孃親呢。孃親會看着你的,你不會不聽話的。”
“哦,是呢。”葉睿一聽,想着自己平日裡最聽孃親的話了,孃親肯定不會讓他做這麼危險的事的。他這才放下心,鬆開捂住嘴巴的小爪子,咧嘴衝李青竹笑笑。黑亮的大眼睛閃了閃,葉睿又問道:“那,孃親,我們還洗臉嗎?”
這個嘛,李青竹認真的想了想,回道:“應該不能了。”
葉睿眨眨眼,“那噓噓呢?寶寶想噓噓怎麼辦?會不會凍住?”
呃,李青竹傻眼,這個問題,她還真是不知道。不過,這生理問題無法避免,到時候天寒地凍的,大家又同居一室,可是要怎麼辦捏……
跟寶寶閒聊了會兒,李青竹又往他手裡塞了塊麻辣肉乾,讓他先填填肚子。木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聽着外面的風聲,李青竹估計,他很有可能是被什麼事給絆住腳了。要知道,木二一向都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做事也夠謹慎縝密。臨走前李青竹還特地叮囑了他一番,讓他即使打不到獵物也要在暴風雪來臨前趕回來。現如今,這雪都下了能有一刻鐘了,木二還是不見蹤影。李青竹這次,是真的着急了。
再說那廂,木二跟玄烈兩個人,一出山洞就運起輕功,目標一致的朝着他們剛剛大戰一場的地方奔去。玄烈那些箇中了清風散的親衛,如今都暈在那裡。那麼自然的,他們所攜帶的過大雪山要用的物品,也都在那裡。
玄烈這次跨界埋伏李青竹,總共帶了一隊十二個人,個個都是他手下的精英。這些人混戰的時候沒出現,最後卻都折在了李青竹手中。玄烈看着橫七豎八躺在雪地裡的親衛隊,再瞅瞅一旁忙着扒拉包裹收拾行李物品的木二,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把他的手下當死人,收集戰利品的節奏啊!
心中一口鬱氣憋得難受,玄烈“砰”的一掌朝着木二拍去。尼瑪,好歹也給爺點兒緩衝的時間哪!
木二迅速的躲過玄烈的掌風,跳到一旁冷聲道:“二皇子何必作此姿態,暴風雪將至,他們跟死人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早晚幾個時辰的差別罷了!當舍則舍,這個道理想必二皇子是最明白不過的!”
話音一落,木二就接着收拾地上的東西。手腳利落的將幾個包袱攤開系在一起,再將東西一股腦兒的堆在一起,打結包好。木二將大包袱往後背一背,對着玄烈拱手道:“時間緊急,二皇子若是還想逗留的話,木二就先行一步了。”
玄烈怒火上衝,卻還知道此時不能跟木二撕破臉。他孤身一人,根本就撐不過這場暴風雪。深吸幾口氣,平緩下自己的情緒,玄烈道:“勞煩稍等,本王很快就好。”說着,他便開始收拾剩下的包裹。只是他慣來不做這等瑣碎事,一時之間竟有些手忙腳亂。
木二站在一旁,只靜靜地看着,並不上前幫忙。只是等到玄烈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他說了句:“清風散雖然是天下奇藥,但要醒過來的話,也並非只有解藥一條出路。”
玄烈猛地站起身,目光直射木二,喊道:“你說什麼?你有辦法?!”哪怕是一分可能,他都要試試。有了這些親衛,他還能多幾分挺過這場暴風雪,安全走出大雪山的助力!不過,玄烈懷疑的打量着木二,冷聲道:“你爲什麼要幫我?難不成,你打算背主?!”話到最後,玄烈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狠厲。上位者都有一個通病,對於背主者,向來是看不上的!
木二冷冷地看了玄烈一眼,道:“二皇子多想了。木二不過是想多幾分助力罷了。要知道單憑我們兩個,有些事可是很難辦到的。”他要護着自家小姐跟小公子,有些事難免力不從心。這些人,就算沒了武功,也是能幫上忙的。否則,他們的生死,與他何干!
但是,他在看向地上衆人的時候,眼中卻迅疾的閃過一抹同情。而玄烈就是抓住了木二的這個眼神,心中才有些了悟。原來是,兔死狐悲啊!
玄烈雙手抱臂,直視着木二,淡淡地道:“告訴本王,如何能解清風散的藥性。”頓了頓,他又道,“本王保證,在這大雪山上,不對你家主子下手。”
木二面色不變,道:“木二自是有法子護住自家主子的。這點不勞二皇子操心。只不過,依如今的情形,合作纔有出路。所以這法子就白送給二皇子了。”眼中流光一閃,木二道,“二皇子不受小姐的清風散影響,想必是服過什麼奇藥亦或是天材地寶。這些東西都要藥力留在體內,二皇子想救醒他們,只需用自己的血就行。”
玄烈臉色一變,身形一動倏地到了木二面前。他狠狠地瞪着木二,怒道:“你說什麼?本王的血?你敢算計本王!”
木二眼眸微垂,淡淡地道:“木二說過,合作纔有出路。如今二皇子是重要的合作人員,木二是怎麼都不會算計二皇子的。更何況如今小姐手中沒有解藥,這是唯一的法子。”擡頭看看天色,木二道,“時辰不早了,是救是舍,二皇子早作決定!木二先行一步。”
玄烈聽了他的法子會發怒,木二是早就知道的。畢竟玄烈的身份擺在那兒,一國皇子,少年封王。而地上那些人雖然是他耗費心血培養出來的親衛,但究其根本,也不過是說扔就扔的下人罷了。他雖會可惜,卻不一定會願意用木二的法子來救他們。
只不過如今情形特殊,玄烈的取捨就變得糾結起來。木二卻是不肯陪他耗下去。大雪山上獵物與樹木都難尋,他得抓緊時間。畢竟小姐不會武功,放她跟小公子在山洞裡,變數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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