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東玄只隱約記得,好像是兩年前,有個女子手握着剪刀對着他,她說,“是我爹逼我嫁的。”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過,他沒有治罪於她,還冊封她爲側妃……
蘇姵收殮的時候,夏尋雪去了。
棺木中的蘇姵面容安靜,走時很安詳。下人已經爲她整了衣,畫了妝容,她淺淺的閉着眼,就像睡着了般。
看着死去的蘇姵,夏尋雪腦海裡莫名的響起蘇姵曾說過話,“……要真是得了鼠疫,我就把整個太子府給傳染了,這太子府就不該存在……最後能見到你,也還好……”那時候,蘇姵已經決定了要死吧。
是什麼,逼死了蘇姵?
“小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小姐,小姐。”
整個太子府,也只有蘇姵的陪嫁丫鬟在那裡哭,幾個妃子有來過,卻無疑是一臉淡漠,或是在暗中冷笑。
寧東玄已經下令,把蘇姵運送回漳州。不過,直至蘇姵的棺木送出紫陽城,寧東玄也沒有出現。
是從那天開始,太子府逐漸變得不平靜。
清風閣,司徒疏從外面回來。
“太子。”司徒疏面色凝重,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
“我去看藥熬好了沒有。”夏尋雪自覺的退出了房。
司徒疏看着夏尋雪把房門關好,他才又轉向寧東玄。
“宮裡傳來消息,近日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連日來每日都咳出血。屬下過去太醫院,太醫說,皇上怕是過不了這個月十五了。”司徒疏說道。皇上一旦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可下一任的國君?
至皇帝壽宴那晚後,寧紹雲那邊便緊鑼密鼓的謀劃着什麼,已經完全拉攏了李鐵基,丞相王谷響,李鐵基則以徵兵爲名,在各地收兵買馬。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寧紹雲已做好了篡位的準備。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司徒疏已經能看到不久後的一場血戰。
“護國將軍李鐵基,丞相王谷響,都被寧紹雲籠絡了去。太子,形勢對我們很不利。”司徒疏請示寧東玄,這個時候,再也不能坐以待斃,任之不理了。“就算太子無意皇位之爭,但太子府那麼多人,太子也要爲他們考慮。寧紹雲一旦奪權,絕對不會放過太子府。”
寧東玄不說話,陷入思索中。
“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成者爲王敗者爲寇,但凡爲寇者都沒有一個好下場。”司徒疏又道。
“司徒,你讓本王想想。”寧東玄的神色也漸漸的深沉,江山易主一事,牽連甚廣,他是不願把無辜者牽扯進來,畢竟,這是他和寧紹雲之間的事。若說把江山拱手讓給寧紹雲,怕是寧紹雲也會斬草除根。寧東玄可以無謂自己的生死,但還是要考慮其他人的命。
“屬下先退下了。”司徒疏要去做些防備。
夏尋雪重新回到房中,裡面只有寧東玄一人,他坐在羅漢牀上,喝着茶。不似以往的興致盎然,端着一杯茶,久久的不喝也不放下,在想着什麼事。
“茶涼了。”夏尋雪走過去。
寧東玄把手裡的茶杯放下。
夏尋雪只是換了杯熱茶給寧東玄,並沒問他剛纔在想什麼。
那天,寧東玄只是自己喝着茶,夏尋雪陪他坐着,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晚上,夏尋雪照舊守着寧東玄。
“咳。”靜謐的夜裡,傳來寧東玄的一聲輕咳,已睡下的夏尋雪往寧東玄的方向看去,房內漆黑一片,她只能模糊的看到黑濛濛的一片。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習慣聽他的咳嗽聲,聽着他的咳嗽聲,她便有種安心。
與此同時,章氏醫館。
深夜,醫館去了一個人,司徒疏費盡心思找的百里崖,終於露面了。
“百里,快進來。”張子昂往街道張望,不見有人跟蹤,他匆匆把百里崖帶進了醫館裡。
“百里,你知不知道太子府的人到處在找你,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裡?”張子昂有數不盡的事要問百里崖。
“我是來拿三年前放在這裡的那個錦盒。”百里崖說道。
“裝有花瓣的那個錦盒?”張子昂問道。
“是。”
張子昂進了趟藥房,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錦盒,便是那日他拿給夏尋雪看的那個錦盒。
百里崖接過錦盒,打開,裡面的花瓣安好的放在裡面。
“那天,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長得和當年的代雲一模一樣。”張子昂說起夏尋雪,至見到夏尋雪,他心裡一直耿耿於懷。
“代雲?”終於,百里崖頹然的臉龐變了變。三年不見,他的頭髮亂亂的,眼睛更加凹陷,留了長長的鬍子,身體也更消瘦。“你說她,長得和代雲一模一樣。”
“要不是你說代雲已經死了,我差點都以爲她就是代雲了。”張子昂說道。“百里,代雲真的死了嗎?那時候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死了。”說到許代雲,百里崖還是難掩的痛楚。
“那……”張子昂指的是夏尋雪,世上怎麼可能有長得那麼像的兩個人,真的是巧合?
“可能是碧雲的孩子。”百里崖說道。
“碧雲?”張子昂不知道百里崖說的碧雲是誰。
“代雲有個孿生妹妹。”百里崖說道。張子昂不知道碧雲也不足爲奇,那時,許代雲進宮當了太醫,她的妹妹許碧雲卻遠在三元里,百里崖也沒見過,只是聽許代雲提過,而他,也從沒和張子昂說起。
“你是說,那個女子是代雲妹妹的孩子。”關係有些混亂,張子昂在理着頭緒。
“她現在人在何處?”百里崖指夏尋雪。
“她是同太子府的人來的,應該在太子府,她說她叫夏尋雪。”張子昂說道。
姓夏?百里崖在想着什麼,他搖搖頭,有什麼地方不對。
“百里,先不說代雲妹妹的孩子,你告訴我,當年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子昂很想知道,許代雲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離開後,你也離開這裡吧。”百里崖叮囑張子昂,卻對許代雲的死,再沒說其他。
“百里、百里、”
張子昂在後面叫,百里崖拿着那個錦盒,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