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爲何要特意接近夏尋雪?”最初的時候,杜安易對夏尋雪也有一絲的興趣,不過那種興趣,好比是百無聊賴中遇到一個新鮮的玩意。那和權勢比起來,不足一提。杜安易猜不透,寧紹云爲何要花那麼多的心思在夏尋雪身上?
“一個賣茶女,爲什麼會和道臺府關聯上,更者,會遇上太子?”寧紹雲擡起頭,望向遠方的天際。
“巧合。”杜安易思索了片刻,不太明白寧紹云爲何有此一問,他回答。早之前,杜安易便派人去調查過夏尋雪的背景,長青縣縣令的長女,並沒有太特別的地方。至於蘇傅子,也是夏尋雪去道臺府送茶葉,才引發了之後一系列的事。再有太子,那更是一個偶然事件,只是偏偏那日太子撞上的人她而已。
“巧合?”寧紹雲搖搖頭。“這個世上,沒有巧合,只有必然。”
寧紹雲的話有些深奧,杜安易不能領悟。
“你相信直覺嗎?”今夜的寧紹雲,確實有些不一樣,不同於平日的深有遠慮。是有感而發?還是意味深長?
“屬下只相信事實。”杜安易乾脆的回答,他只信有理據的東西。
“本王信。”寧紹雲耐人尋味的說道。“本王似乎已經看到了,不久後的紫陽城,乃至整個皇宮,都會因夏尋雪而變。”
“就她。”杜安易眼眸也是一變,似在琢磨什麼,卻還是不信。
“太子這段時間有什麼動靜?”寧紹雲轉了一個話題,提到太子,他的神色也是極爲的冷酷,不止是權利下的兇狠,有恨。
“皇城裡已經貼出告示,太子將於下月六日迎娶相府二小姐王襄茹,太子府裡上上下下正在張羅婚禮的事宜。太子還是和原來一樣,整日酗酒,夜夜笙歌。”說到正事上,杜安易的表情也變得犀利,他有些擔憂。“太子和丞相府聯姻,勢力擴大,朝廷裡最近也有些變動,不少人轉向太子那邊。如此發展下去,形勢對我們極爲的不利。”
“既然不利,那就阻止它。”寧紹雲的聲音很冷,他話出口的那一瞬,風似乎都停住了。“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十二月六號,本王不要看到任何婚禮。”
“是。”
“太子中毒一事呢?”寧紹雲問道。
“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關於這件事,杜安易也同是很疑惑。“只要太子中了毒,總會露出破綻。”
“繼續盯着。”
“是。”
夜,更靜了,黑夜下的亭子裡已沒了人。
又平靜了幾日。
夏尋雪照常開着茶樓,卻不知,危險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而來。
這日晚上,夏尋雪打掃好,吹滅了一樓燈盞上的蠟燭,拿着另一個燭臺,燭臺上點着蠟燭,她準備上二樓。明明一樓的門窗都關好了,不知哪來的一陣風,把她手上的燭火吹動,她剛想要轉身再去檢查下窗子是否關好,“嗖”的一聲有什麼從耳邊擦過,蠟燭滅了,整個茶樓陷入了黑暗中。
“什麼人?”
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夏尋雪感覺有人朝她逼近,她本能的後退。來不及她反應,她只覺頸部一陣劇痛,有東西擊在她的後頸上,她暈厥了過去。
當夏尋雪醒過來,人已經身處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她被丟棄在骯髒的草垛上,烏黑的草梗,粘粘稠稠,像是沾滿了血跡。她用兩手撐着草垛,試圖要起來,稍擡頭,頸部便傳來劇痛。發生什麼事了?夏尋雪坐起身來,除了遠處零零散散的火光,她只知道,自己在一個地牢裡。
潮溼的空氣,陰冷的風,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一襲驚顫之感由她的腳底一直向上,蔓延至全身。
這裡由一間一間的牢房組成,她被單獨關在其中一間,她能聽到,從地牢的其他地方,傳來悽慘的哀嚎聲,像從地獄傳來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夏尋雪以爲自己死了,人在地獄裡。
不然,這又是哪裡?
她記得,她明明在茶樓,然後,她下意識的去摸還在痛的後頸。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咚、咚、咚、”鞋底踏在堅硬的地板上的聲響,甚至還有踩在水上水被濺開的聲音,那每一聲腳步,都像踩在夏尋雪的心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害怕,兩手抱住雙肩,不由自主的往牆角靠去。
“出來。”伴着鎖鏈的聲音,牢門被人打開,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男人,都蒙了面,只露了一雙冰冷的眼在外面。
冷血無情。夏尋雪以前從說書人那聽說過殺手,殺人如麻,她雖沒真的見過,但面前這二人,她感覺就是殺手。
夏尋雪被帶出了牢房。
走在幽深的過道中,就像走在陰冷潮溼的地溝裡,她的鞋背上沾了一層粘稠的泥濘,她低頭,那些暗紅的土……她一直跟在師傅身邊學醫,一眼便知,那斑斑的血跡是人的血。人血?她身子不禁一顫。
“快走。”夏尋雪的肩膀被人從後面重重推了一把,身體失去重心,她一個趔趄,陷先就摔倒在地。
牆壁上火把灼灼燃燒,陰風吹過,噼裡啪啦作響,照不透徹的地牢顯得更加的陰森恐怖。夏尋雪那時候想,即使是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路好像沒有盡頭,投入夏尋雪眼裡只有不斷延伸的黑暗。
最後,夏尋雪被帶到了刑訊室,她的雙手被鐐銬禁錮在了木架上。屋子中間架着一個鐵鍋,裡面是燒炭,炭火裡放着的烙鐵被木炭灼燒得赤紅,隨意扔在地上染血的刑具,火光照耀下,折射出妖豔而又邪異的光芒。
兩個蒙面黑衣人站在一旁,室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也蒙了面,但從穿着打扮上來看,是個女人。
“你是什麼?爲什麼要抓我到這裡?”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指使者,夏尋雪問道。
女人生了一雙很好看的眼,不過嫵媚的眼眸裡佔據的是毫不掩飾的兇狠。女人只是盯着夏尋雪,不說話,突然,女人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麼,竟然露出一些驚訝。女人的面巾微微動了動,她笑了?因爲遮了面巾,夏尋雪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