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不敢奢望的事
胥爾升看着靳沫卿,沉吟了片刻,跟靳沫卿說了一些話。
靳沫卿聞言,一張臉全黑了,最後一拳重重地砸在牆壁上,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原來,在覈潛艇製造完畢後的幾次試航,都是無比順利的,所以當時的所有人都覺得不會有問題,可是真真的隱患藏在哪裡,只有胥爾升跟凌予知道。
本來,胥爾升爲了保住自己跟凌予的性命,專門做了設置,不需要人親自在覈潛艇上,一樣可以在想要的時間內出現問題。
可是,當凌予跟上級聯繫好了偷渡回去的貨船之後,才被上級告知,胥爾升與妻子必須周密保護安全送回國,但是凌予不能離開。
上級給出的理由是,他必須在覈潛艇公開試航的這一天,以總設計師助理的身份參與進來,才更保險。不然總設計師不在,助理不在,說不過去。
胥爾升還說,他跟慕煙上船的時候,凌予連揹包都收拾好了,準備三人一同離去的,卻在離開渡口的那一刻,被上級派來另外接頭的人帶走了。
所以,在胥爾升跟慕煙上船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凌予。
至於凌予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在覈潛艇裡,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只能等待上級的確認。
靳沫卿捏緊了拳頭,想着自己那對可愛的雙胞胎外孫,還有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丈夫回來跟她舉行婚禮的女兒,心裡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靳如歌跟慕煙坐在沙發上。
廚房裡飄出香濃的食物的味道。
胥爾升很詫異,走過去一看,竟會是胥寧,不由挑了挑眉,覺得兒子這段時間的變化還真是大!
靳沫卿眨眨眼,看着女兒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他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走過去拍拍她的肩:“沒事,回去再說。”
這一下,靳如歌更鬱悶了。
後來,幾人在餐桌上吃了胥寧做的早餐,然後靳沫卿跟胥寧說:“你爸爸媽媽纔剛剛過來,你留下陪陪他們吧,軍區裡有超市,有電影院,休息一下之後,你可以帶着他們四處轉轉,這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地盤,儘管放寬心先住着。”
胥寧點點頭,擔憂地看了眼靳如歌。
這些日子,這個傻妹妹是如何思念凌予的,儘管沒有天天放在嘴上說起過,但是他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經常半夜三更躲在被子裡哭鼻子。
靳如歌瞥了胥寧一眼,跟慕煙打了個招呼就要走。
她知道有些話,在這裡靳沫卿不方便跟她說,慕煙不捨得女兒走,依依不捨地拉着她的手。
好不容易纔回到中國,這次,基本上就是紮根了,想到以後可以每天跟女兒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這是過去二十年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卻真實地發生了。
她很慶幸靳子洛現在回到了屬於她自己的家庭裡,也爲自己曾經刻薄過靳子洛而感到愧疚,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兒,她想,將來要是靳子洛真的嫁給了胥寧,成了自己的兒媳,她一定會加倍對靳子洛好,把之前的虧欠補回來。
至於那些早已埋入黃土之後的往事,就讓它如煙般飄散吧!
靳如歌微微笑着:“媽媽,我到上班時間了,再不去要遲到了,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孩子們放學了,我帶他們過來看你。”
慕煙聞言,開心地點了點頭:“好,好,帶孩子們過來,可別忘了。”
靳如歌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寫下來,然後放在沙發邊的座機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做完這個,靳如歌就跟着靳沫卿一同離去了。
前腳踏出去,後腳她就在想,晚上來看他們的時候,一定要給他們每人買個手機,不然太不方便了。
慕煙看着女兒離去的身影,轉身撲進胥爾升的懷裡,眼眶全溼:“凌予沒能一起回來,如歌的心裡該多難受啊!”
胥寧蹙眉:“凌予究竟去哪兒了?”
胥爾升眨眨眼,沒說。
這時候,胥寧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靳如歌,蹙了蹙眉,她不是剛剛纔出門嗎?
手指一劃接通了,身子也本能地走到陽臺上,探着脖子往下看。
“喂,如歌,怎麼了?”
靳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因爲剛纔,她沉浸在對凌予的思念裡,都忘了:“你看看爸爸媽媽的房間,還有書房,有沒有電腦跟寬帶,我晚上過來的時候給他們帶手機,再給媽媽多買些畫具,要是房子裡沒電腦的話,我再買兩臺筆記本過來。”
胥寧點點頭,當即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看了看,最後跟靳如歌說:“書房裡有臺電腦,應該是連着寬帶着,你再弄個臺式的,放媽媽的房間吧。”
靳如歌心裡有數了:“好了,我知道了。好好照顧他們,晚上見!”
胥寧眸色一閃:“如歌,別胡思亂想,好好照顧自己跟孩子們。”
“嗯。”
通完電話,靳如歌直接鑽進了靳沫卿的車裡,然後扭頭給方言一個跟上的眼神。
靳沫卿嘆了口氣,這都道早上出cao的時間了,引擎剛剛啓動,軍號就一個勁地在耳邊響着,他扭頭看着女兒:“現陪爸爸去辦公室吧,過會兒讓方言送你回去。”
“好。”
她答的很乾脆,因爲她此刻只想知道凌予到底在哪裡。
胥寧回到陽臺看着兩輛車走遠了,回去站在客廳裡,耳畔響起的號角聲,旋律跟這些日子在中國的電視劇裡聽見的一樣。
胥爾升聽見這樣的聲音,忽然渾身一震。
是多少年,他沒有身臨其境地聽過了?
“是要出吧?”
他自言自語,隨後很是嚮往地走向陽臺,看着不遠處一棟棟帶着五角星的房子,那顆曾經青春洋溢而熱血沸騰的心,再次躁動了起來。
一支穿着冬常服的士官隊伍遠遠從大院前的梧桐樹下行軍而過,他們高喊着口號,動作整齊而乾淨利落。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抹綠色,鼻子一酸。
還以爲此生將終結於這一日,卻不想,二十年了,他還能回來,真是不敢奢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