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說小女梅棣身體略有不適,不知可否讓臣一見?”
說話的時候,里昂笑得那叫一個如沐春風,可是凌孜晟還是感到了絲絲的寒意,從背後不知名的地方在悄悄延伸着。
“梅姬正在掖庭殿內休息,翼王不如……”
“爹地!”突然的一聲驚呼,把凌孜晟嚇了一大跳。而里昂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一伸手就接住了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的梅棣。“爹地,你真的來了!”梅棣激動地說。
比起與里昂的重逢,梅棣更在意的是里昂是否會帶她走。她所表現出來的激動,其實更多的是緊張。因爲血緣的關係里昂一進宮她就感覺到了,迅速趕到這裡,害怕里昂已經向皇上提出要帶走她。
“皇上,我和爹地很久沒見了,你就讓爹地先告退跟我說說話吧。”看情形里昂還沒說什麼不該說的,梅棣急着要把他帶走。
凌孜晟點點頭,心中疑問不少,但沒有表現出來,讓他們去了。看到梅棣急切着要跟翼王說話的樣子,看到她見到翼王激動喜悅的樣子,凌孜晟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父女,畢竟那是她第一次離家。這個時候凌孜晟倒覺得劉長夏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梅棣其實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想着當初讓梅棣進京爲質,的確有欠考慮太多。如果查出翼王確實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還是讓他帶着梅棣回去吧。凌孜晟自以爲對梅棣夠體貼了,卻怎麼也想不到這纔是大大違背了梅棣的本意。
“爹地啊,你怎麼突然就來了呢,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梅棣把里昂拉回自己殿裡,當然進出這一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她可依舊還在思過着呢。看到周圍沒有別人的時候,梅棣對里昂的語氣稍微帶上了責怪。
里昂沒有立刻回答,伸手探了梅棣的體溫和脈搏,然後奇怪道:“看來莫伊兒是關心則亂嘛,根本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我們血族的恢復能力那麼強,一點小毒算得了什麼,我看肯定是你貪睡不肯起來。”
“中毒?原來大蒜真的有毒……”梅棣根本沒想到菜裡還有別的東西,自言自語着說。
大蒜兩個字立刻讓里昂變了顏色,他一下子從梅棣身邊跳開,指着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說大、大蒜?你竟然吃了那種東西?!”
“是啊,爹地你只說大蒜很可怕,卻從沒有讓我吃過,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是吃下去之後寧姐姐才告訴我,那裡面有大蒜的。”梅棣活動了一下,其實大蒜也沒有爹地說得那麼可怕啊。
里昂發出一聲慘叫,爲自己吃了大蒜還如此鎮定的女兒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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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過程如何,翼王終是順利平定叛亂回到京中,凌孜晟晚上設宴犒賞翼王,也算是親家,所以宴會上太后皇后還有品階高的妃嬪都有出席,思過之中的梅棣也就更少不了,凌孜晟一道聖旨說他思過思得很有效果,不用再思了,藉着翼王的光就恢復了自由身。
梅棣到場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原來是她這些天一直躺着,醒來之後也沒時間料理頭髮,翼王給的染髮劑正好到了失效的時候,於是一頭褐色的捲髮就成了衆人的焦點。
“公主她自從毒發昏迷之後髮色便在不斷地變淺,醒來時就成了這個樣子,希望皇上不要見怪。”莫伊兒先把罪都推到那毒藥上面。
好在看過了翼王那一頭的金髮,再看到梅棣的褐發也就沒那麼震撼了,衆人也很快接受了她這個樣子。梅棣有些掃興,這麼快就暴露了,那麼以後就用不着染髮成黑的了。莫伊兒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那染髮劑不可多用會傷頭髮的。
女孩子嘛,對於頭髮當然要愛惜。梅棣也不再堅持,笑意盈盈地入席,以梅姬的身份卻坐在僅此於皇后的坐位,和寧昭儀正對着,給足了翼王的面子。這融融恰恰的“一家人”,就開始欣賞着歌舞吃飯了。
不是第一次近看着梅棣,皇后覺得這一次更加讓人受不了。原本黑髮的她因爲皮膚過白,顯得還有些鬼魅。如今配上了極其適合她的褐色,多了份嫵媚,以她女人的眼光看來,也是我見猶憐。更何況宴會上皇上似乎對梅棣異常關心,兩個人隔着她互動得厲害,讓坐在中間的皇后非常不爽。
沒有了史容華在身邊出謀劃策,皇后行事便多了份衝動。想起史容華就是因爲梅棣的事被趕出宮去的,皇后心裡恨得牙癢癢,可以說對着梅棣是越看越氣,終於沒有忍住,在翼王面前就想開始爲難梅棣了。
正好彈奏的宮女出了點小錯,一個音滑了一下,梅棣啊了一聲,見到大家都投來了目光,吐了舌頭趕緊閉上嘴巴。
“梅姬妹妹對音律倒是很有研究。”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說,瞥了眼太后說道,“聽說妹妹是郢泉有名的才女,琴藝方面造詣頗深,不知今天本宮是否有幸聽到?”
梅棣是不是才女皇后並不知道,她只聽掖庭殿的宮女們在說,這個梅姬娘娘最大的愛好便是吃喝玩樂,在自己殿裡頭也不消停。至於琴藝根本沒見她彈過,看梅棣那上竄下跳的性格也不像是能坐下來安靜彈琴的人。
“這個,不好意思,好多年沒有彈琴了,也許生疏了吧肯定沒有這位姐姐談得好,還是不要獻醜了。”梅棣說的是實話,不過在皇后看來只是個藉口而已。
讓梅棣出點小丑,皇后心裡舒暢很多。擡眼去看太后,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太后當年也是聞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並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觀念,相反更喜歡有涵養的媳婦。宮裡不少因着美色被皇上寵信的宮女,太后都不給好臉色看過。
皇后暗自得意一下,然後隨意評了那琴聲幾句,顯示了自己作爲世家才女的品味與修養。這次總算,把梅棣給比了下去,她自己這樣認爲。
不過再看梅棣,一點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嘴角還帶笑,似乎在嘲笑皇后那點小小的驕傲。皇后心裡不舒服,從小便是神童才女被人稱讚,入宮爲後又受盡羨慕尊敬,梅棣這種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態度讓她非常生氣。或許,該讓她長點記性。
宴前喝酒,皇后提議說既然都是自家人,不如來玩行酒令。眼角瞥見梅棣面露難色,心中更是竊喜。她自然不會想到,梅棣是想參加又怕這樣活躍算不算違反皇上的要求。
不過太后答應了,皇上也就沒什麼好反對的。只是臉上已經出現了不讚許,當着翼王的面拆梅棣的臺,難得是在暗指他的家教不夠麼?可是皇后心裡樂得,想着藉此展示下自己書香門第的才華,當年燕京第一才女的風頭,她還是挺懷念的。
翼王是一開始就笑着說自己不行,自罰三杯酒就算了。凌孜晟自薦做令官,只說要應春景的詩句就可以,不讓梅棣太過爲難。
可惜皇后和梅棣卻沒有同時領會凌孜晟的用心良苦。皇后那肯那麼輕易就放過梅棣,又加道:“只是春景太過簡單,不如來限字。以春字想首,人字結尾如何?”
“好啊好啊,先玩限字的,我都沒有試過,皇后你先給我個例子吧。”梅棣興致頗高,從書上看來,酒令都是文豪們玩的遊戲啊,李白和賀知章、王之渙、杜甫四人的聯詩行令故事,她還牢記心間:
一輪圓月照金樽,(賀)
金樽斟滿月滿輪。(王)
圓月跌落金樽內,(杜)
手舉金樽帶月吞。(李)。所以,能跟傳說中燕京第一才女對詩,梅棣很是興奮。
所以不用多說,別的人也非常配合,最後這酒令就變成了梅棣和皇后在互相鬥詩了。梅棣看書涉獵甚廣,就詩句而言所記的比皇后多多了,而皇后不僅化用經典,更多的是隨行創作,兩人可以說是不分高下。
凌孜晟驚訝梅棣竟然腹中墨水不少,看皇后眼睛開始發紅,而梅棣興頭也越來越高,預感到可能這酒令要無限期行下去了,於是出來給了判斷,算是雙贏,讓兩人別鬥下去了。
能跟燕京第一才女相平,翼王搖頭晃腦地笑着,想着到底是他里昂*杜蘭特的女兒,果然不差。而皇后卻覺得是莫大的羞辱了。一個年紀小小的異邦公主,竟然能跟她比?
偏巧對面的寧昭儀和文婕妤在聽完兩人的鬥詩之後回味無窮,還要加上個評價,大致上的意思是說皇后的文思沒有梅姬的開闊,梅姬的天馬行空令人驚讚。這下皇后忍受不了了,當着皇上太后的面,說要賭上她燕京第一才女的名聲和梅姬比上一比,禮、樂、射、御、書、數,六藝都上,那是身份的象徵。
凌孜晟剛想讓皇后別鬧了,翼王倒是開了口:“梅棣啊,難得人家說要和你比比,你就應了吧。關在我們那雪山上學的東西,也不知道和燕京的才女相比怎樣。你就看看有哪邊有缺陷的,我們回去改革。”
“是,那我就請皇后娘娘多多指教了。”梅棣樂了,聽得出里昂那好勝心又起來了,看來這次可以無所顧忌地去贏了,里昂那個性,可是最愛出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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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很想親自來做幾句詩感受一下的,可是文才有限,想半天想不出,抄也懶得抄,就這樣吧……
還是一個字,忙啊,好處是我都已經完全把考試的事情丟在腦後了,但願不要真忘記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