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卻愣了半天，懷疑地看了半天梅棣，纔回答說：“十歲。”
“嗯，十歲。”梅回想自己十歲的時候，當然比現在的凌淵要笑得多，還處於只能喝父母的血的階段，絕對比凌淵要聽話得多。
“十歲，就應該有十歲的樣子！你十歲就開始做二十歲三十歲才能做的事情，那麼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呢？”梅棣立刻斥責說。
“不做的話，誰能保證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凌淵用很不屑的語氣頂了回去，然後才覺察到自己情緒有些不佳，又低下頭等待梅棣訓話的模樣。
真是，向來只有梅棣被皇上訓話，現在可以訓他的兒子了，梅棣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只是，只是她竟然不知道怎麼訓他。
“又是誰告訴你，如果你安安靜靜待在宮裡，就活不到那個時候啦？王美人嗎，真是亂講。”
凌淵稚氣的臉上有不合年齡的一抹苦笑，沒有回答。
“我不會問你武功從哪裡來，又是從哪裡獲得的力量，你只要告訴我，你這樣在宮裡僞裝，蓄謀要篡奪皇位，真的只是爲了活下去嗎？”雖然難以理解，但是梅棣早就習慣，皇宮裡的人大題小作的本領了，根本就是遺傳了皇上的性格嘛。
“也可以那麼說吧。”似乎還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梅棣不想急着在這裡都問清楚，有些真相要自己去查詢，不然會被永遠掩埋，而有些真相不去查，她也知道總有一天會慢慢浮出水面來，她就留着那個時候再來驚喜好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從今以後，我罩你。我保你平平安安長大。嗯皇上他也挺不容易的，就讓他安坐幾年皇上吧，等你長大了，你想做太子啦做王爺啦或者其他什麼，就自己去爭取嘛，完全可以和太子公平競爭，我會當公正的裁判的。”對於梅棣來說，等個十年二十年的，不過也就是那麼眨眼的功夫。相對於她漫長的生命，實在短暫得可以。
凌淵知道梅棣說的都是真的，他也不覺間相信了梅棣有那個實力說到做到，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拋在腦後地。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凌淵輕聲地說了一句，以爲梅棣沒有聽到，然後立刻低頭做深思狀。他算是看出來了，梅棣有實力有能力。腦子的構造卻和他完全不一樣。只要大致摸清梅的喜好的話，利用她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梅棣聽見了凌淵在說什麼，很不高興他就這樣駁她的面子，但是從他的臉上又看出了一點不同，或許她的瞭解，真的太少了。難道說他小小年紀，已經身染重疾命不久已？
“皇位、母妃。還有這裡地一切，和你的生命相比，你選擇哪一個？”梅棣突然抓着凌淵的手問道。
“誒？”凌淵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說，如果，我可以讓你長生不老。永遠保持着你現在的狀態，但是代價是你要離開你生活的這個世界，你願意嗎？”
凌淵聽懂了，但是睜着眼睛看梅棣，沒有回答。這樣的選擇，本身就荒謬異常，但是爲什麼從梅棣口中問出，就有一種真實的感覺呢？
“那就不是我了。”沉默半天，凌淵給出了這樣的回答。“下輩子的事情，我還不想去管，我只知道現在我是凌淵，就要按照凌淵璉地樣子去活着。”
梅棣恍然大悟。原來那些變成吸血鬼後還在糾結於原來的身份的人。都是因爲這個。成了吸血鬼，的確就像是換到了下一輩子一樣。而人類的共性，就是執着於現在，執着於這輩子。只有像莫伊兒那樣對人生完全絕望，恨不能從沒活過這一輩子的人，纔會那麼爽快地選擇下一輩子，選擇拋去原來。
而吸血鬼則不同，生命太過長久，他們一直都在期盼的是下輩子，期盼着變化。她只是一味地告誡李元之，告誡高雁蓉還有敬德太后，要捨棄要放開，但是真沒想過他們怎麼可能放開。
“行，你就做你自己吧，到了性命憂關地時候，我剛纔提議，依然是有效的哦。”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是梅棣發覺自己更喜歡凌淵了。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想強求，生命的珍貴，本就因爲會流逝。”凌淵璉少年老成地說出那樣的話來。
梅棣在他旁邊，可以感受到他那種莫名的悲傷氣氛，灰暗得讓她很不舒服。承認他說地是有道理的，但是她不想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既然你非要
話，那就不能怪我不幫你了。嗯雖然你回答得很認感動，不過你不能放棄你的計劃的話，我也就要按計劃行事了。太子的人就快到了，你還是要跟他們回去。我想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什麼都不說就像原來那樣，才能讓自己安全度過。還有，不要期望你的人會來救你了，我已經讓莫伊兒去追查他們的來歷，如果發現只是利用你做達成他們不好地目的，那麼立刻就要他們全軍覆滅。如果是真的願意效忠你的話，我還是會留下他們地命，以後你會用得着地吧。”
“說到底，你還是選定了太子嗎？”
“太子的確比你更像小孩一點，還是個倔犟地壞脾氣小孩呢。不過我到底是向着哪一邊呢？很難說呢，我是想，皇上，太子和你，你們都是一家人，大家可以一起和睦地生活，不好嗎？”
“這就是你軟禁父皇的目的？”凌淵纔不會去相信這種理由。
梅棣默認了，只是沒補充，這個軟禁的性質有所不同。
“如果我是你，選擇一個傀儡的話，一定會選擇太子。”凌淵很中肯地說。
“你希望我選擇的是太子吧，一直在試探。比起皇上，你還是對付太子更有自信嗎？”梅棣笑着說，“可惜你要遺憾了，我非但不會讓你跟太子對上，還要你們兄弟相親相愛和平共處。太子的話，一定會是個好哥哥。”
凌淵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不過梅棣這次是真的沒有聽到。她已經聞到了味道，太子的人就在不遠地方了，她得趕緊離開。
“既然要做就做像一點，你點我的穴起碼要讓我不能叫喊不能動彈吧？”
“誒，點穴，我不會啊。”
“就是，你聚集內力到你指尖，封入我的穴道即可。”
梅棣伸出手指，比劃半天。但是，內力她沒有，穴道她更加找不到。
“反正你不會叫不會動就好了對嗎？”梅棣感覺到人已經快來了，也有些着急起來，於是輕輕地，真的只是輕輕地一推，凌淵被她打昏了。
“還真沒對人類用過這種力量，還是小孩，沒關係吧？”梅棣想着，但是人已經到了，她立刻消失，躲在暗處看他們把凌淵帶到安全的地方纔回宮去。
一回宮裡，莫伊兒辦事還沒有回來，等待她的是面色不善的凌孜。
“聽說你親自出手了？”看梅棣的裝扮，其實不問也知道。
梅棣點點頭，舒展了下筋骨說道：“嗯太子的人動作實在太慢，看不下去所以就……”
“沒受傷吧？”
說起這個，梅棣看皇上臉色不好，立刻惡人先告狀：“我一直很有分寸的，纔不會傷到人。
都是皇上你的那個影衛啊，本來只是擦過二皇子的臉頰的，他非要衝出來，就劃到他身上去了。”
“朕問的是你，你有沒有受傷？”凌孜晟加重了語氣。林玄義身上的傷，他剛剛就發現了。因爲知道影衛的實力，所以還在擔心，讓他傷成這樣，梅棣會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皇上你問我？我當然沒事了啊，就算受傷，也立刻就沒了啊。”梅奇怪地說。
凌孜晟似乎更加生氣了：“明明不會武功，還去湊這種熱鬧，那些影衛可都不是吃素的。雖說你傷口癒合得快，但是流出來的血你補不回去啊。那天被刺客傷到你睡了多久，還有上次救朕割手放血又睡了幾天？你在宮外的時候，也受傷暈倒過吧？梅棣，就算你長生不老，就算你的身體怎樣都能恢復，你也給朕注意一點，愛惜着點，別老人爲你擔心！”
“呃，我不知道，原來你那麼擔心……”或者說，梅棣還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擔心的感覺，包括她的父母，也不會去爲她的安全擔心。最多就是，擔心她不要闖禍少害到別人。所以凌孜晟問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沒讓別人受傷。
“朕，朕也不是……是太后在擔心。”沒想到梅棣露出那麼感動的表情，凌孜晟移開視線，不太自然地說。
“我下次會注意的，一定小心。”梅棣保證說。
凌孜晟的臉色又變得扭曲：“你還想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