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沒什麼財產好分割,房子算我的,存款一人一半,協議大家都寫的很默契,於是兩個紅本順利換成兩個綠本。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天上飄着小雪花,我跟周進兩個人同時站定看向對方。
“如你所願,手續辦完了,請你也遵守承諾。”周進依然沉着臉。
我有些懵,承諾?什麼承諾?我說過如果他跟我離婚,我要怎麼樣嗎?
“怎麼,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肯放我過我媽?她之前說的做的確實不對,可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你還揪着不放有意思嗎?”周進瞪圓了眼睛,額角的青筋跳個不停。
“誰揪着不放了,你這人真可笑。”我大約明白了周進在說什麼,我應該去把案子消了,可能婆婆,哦不對,現在該叫阿姨了,她住院的時候司法部門找她調查了,“我待會兒就去法院撤訴,至於別人怎麼說你媽,那是她自作孽,我管不着!”
周進的腮幫子鼓了鼓,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再見。”
“再也別見!”我毫不猶豫的頂回去,扭頭就走。
我都沒注意我走的是哪條路,走了二十多分鐘火氣總算消下去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走反了,於是我給季瑀江打電話。我說我跟周進剛剛辦好離婚手續,現在在月明路上,你能不能來接我,然後我們去法院把告他媽媽的案子撤訴了。
“你找個地方坐坐,然後把地址短信給我,我就到。”季瑀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找了間西點屋進去坐下,要了塊點心邊吃邊等季瑀江。
我忍不住將包裡的離婚證書拿出來看了看,心裡感覺又苦又澀,這一段我曾經用心經營過的婚姻,就在今天徹底畫上了句號。之前在民政局只顧了賭氣,這時候看着這綠色的本子,忍不住還是會有些想流淚。
季瑀江來的很快,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推門進來,徑直走到我面前,臉上有遮掩不住的喜色。
“高興什麼呢。”我擡頭朝他彎了下嘴角,疲憊的微笑。
“你終於跟他離婚了。”季瑀江伸手捧起我的臉,重重在我嘴脣上親了一下,“你終於只是我一個人的了。”
我眨着眼睛看季瑀江,說不出此刻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我該像左嘉文說的那樣,和季瑀江一起慶祝一番吧?但是爲什麼我又覺得沒什麼好慶祝的,離婚啊,怎麼就變成了一件喜事。
西點屋裡的店員都在偷偷的瞄我跟季瑀江,我討厭這樣的目光,起身拉好羽絨服的拉鍊,與季瑀江出去了。
“先去法院撤訴吧,是不是還得寫什麼材料?”我問季瑀江。
“不用了,我剛給負責這個案子的法官打過電話了,他很高興你撤訴了。”季瑀江擺擺手,“你這是在減輕人家的工作量。”
“這樣也行啊,不用去走個流程什麼的?”我不是很放心,總覺得到相關部門去辦事,必須得過好多道手續,否則這事就完不了。
“不用不用。”季瑀江搖頭,頓了幾秒,他拉着我的手站定,“喬喬,我現在真的特別想仰天大笑幾聲。”
“大街上呢。”我是真怕季瑀江會幹出這樣的事,馬上衝他搖頭。
季瑀江忽然就抱住我,用了特別大的力氣,勒的我有些窒息。“喬喬,我愛你。”季瑀江在我耳邊輕輕一吻。
我反手抱住他,我覺得其他什麼的於我而言都不那麼重要了,此時擁我入懷的這個男人,他如此愛我疼我,已經足夠。
季瑀江意料之中的提出要慶祝一下,我說我今天不想鬧騰,他說好,就我們兩個人過二人世界。我們手牽手去吃飯,然後到沉香去聽歌,沉香就是那家小店,女歌手依然在臺上用沙啞的嗓音唱着,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沒有彈木吉他,而是身後多了一個彈鋼琴伴奏的男人。
“我總是覺得這裡就像一個世外桃源。”我靠在季瑀江的懷裡仰頭看他,“進了這道門,外面的世界就被完全隔開了。”
“是麼。”季瑀江低頭親了親我的鼻尖,“那以後就常來。”
“好啊。”我點頭,然後閉上眼睛繼續聽歌。一曲終了,女歌手沒有下臺,而是徑直走到了彈鋼琴的男人身邊坐下,兩人便旁若無人的擁吻起來。
我看着詫異,季瑀江則完全沒反應,端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立刻低下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太老土了,拿過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
“季瑀江,你爲什麼不開車?”我可能是覺得尷尬,就沒話找話的問季瑀江。
季瑀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可能是安靜中我突然開口發問,他被嚇了一跳。季瑀江撇撇嘴,臉上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是馬路殺手,爲了生命安全,還是不要開車的好。”
“哦。”我點了下頭,覺得這不算一個好理由,男人不是大都愛車麼,或許季瑀江是個例外吧。
“喬喬,你什麼時候才能改口叫我別的呢?”季瑀江歪着腦袋看我,帶了點兒壞笑,“總是連名帶姓的叫,好像跟我很疏遠似的,其實我們都這麼熟了,叫聲老公聽聽。”
“別鬧。”我有點兒臉紅,我連周進都很少叫老公,我一直就是叫他周進,可能是叫習慣了,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合適。但是現在想來,似乎夫妻之間都有那麼個暱稱,周進就和其他人一樣叫我軒軒,我到從來沒想過要和他媽媽一樣稱他爲阿進什麼的。
“叫一聲嘛。”季瑀江不依不饒,拉過我的手,一根根手指放在脣邊親吻着,“我想聽。”
我彆彆扭扭的叫不出口,季瑀江等了半天,輕輕嘆了口氣,“唉,這麼點兒小小的願望都無法滿足。”說完,還一臉委屈的表情。
“那個,叫別的行麼。”我苦笑着看季瑀江,我想他爸媽總該叫他小名之類的吧,我也那麼叫就好了。
“那就……”季瑀江偏頭想了想,用誇張的語氣問道,“親愛的?honey?甜心?還是,小甜甜?”
我噗的一下笑出來,還小甜甜,你以爲是孫悟空跟鐵扇公主看月亮啊。
“總算笑了。”季瑀江捏捏我的臉蛋,“看你一下午都悶悶不樂的。”
我心裡一下子就暖烘烘的,季瑀江看出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就變着法的哄我開心,逗我笑一笑,被這樣一個男人捧在手心裡,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謝謝。”我在季瑀江的嘴脣上啄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在公衆場所主動親吻他,我是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動。
“謝的這麼敷衍可不行。”季瑀江趁機欺上前,舌尖如同蛇一般滑進我口中,我被他吻得頭暈腦脹,好在他還記得我們是在沉香,並沒做出其他過分的舉動,只是之後悄悄咬着我的耳垂對我說:“今天晚上還在我家住好不好?”
我點頭,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擡手看了看時間。
“走,吃飯去,吃完回家。”季瑀江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的把我往外帶,我無奈的抓過羽絨服和包,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與他一起走出了沉香。
我不知道我的身體對於季瑀江來說,究竟有什麼樣的吸引力,所以我把一切都歸咎於季瑀江的年輕上。年輕人總是精力太多,季瑀江應該是精力格外多,所以才這麼不知疲倦。
不過我並不討厭這樣,我感覺自己與他結合的時候,身體彷彿一朵怒放的鮮花,嬌豔而誘人。
後來每當我回想與季瑀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總是會忍不住想到與他激情纏綿的時刻,我一直都搞不清楚自己對他究竟有沒有愛,或者有多少愛,還是說那一刻我不過是寂寞了,他只是出現的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