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審視起季瑀江這個人,年紀輕輕跟別人合夥開了家咖啡店,說小有資產好像也過得去,再看他花錢的手腳,感覺那咖啡店完全是日進斗金,不過那個店裡我也去過,不像真有那麼賺錢的模樣啊。
“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再好好合計一下吧。”我覺得我還是謹慎些好,做做市場調研再出手。
季瑀江沒說什麼,就很隨意的點點頭,於是這事情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了,只等跟周進辦完離婚手續,再考慮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點的東西自然是沒有吃完的,我讓服務員給我打包了,帶回去給佳佳吃吧,她也沒賺多少,能省一點兒算一點兒。
佳佳對於牛板筋變成了壽司,完全沒有意見,笑嘻嘻的跟我說,晚上她一個人看着就好,讓我先回去休息。
我想也好,把進貨記錄跟店裡的流水全拿走了,留了些零錢給佳佳,我得算算後面的坑需要多少才能填上。
季瑀江特別自覺的把我送到了家門口,我以爲他該走了,結果人家完全沒有一點兒走的意思,好像是在等我開門,想進去的模樣。
“季瑀江。”我把鑰匙捏在手裡,“現在不早了。”
季瑀江總算反應過來,連忙說,那你早點兒休息,然後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我笑着搖搖頭進了門,覺得這小夥子真是挺有意思,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兒點,我比他大,長得也沒有多麼出色,還是一個即將離婚的女人,他是不是腦子抽筋了?
認認真真的算完帳之後,我深吸一口氣,雖然也當了兩年的家,卻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嘖,真不好意思跟爸媽張口啊。
但是也沒別的辦法,我只能打通了我媽的電話,我媽接的特別快,然後跟我說等一下,她好像是從什麼地方出去了,然後纔跟我講起話來。
我奇怪的問她怎麼了,她說我爸剛睡下,怕吵着他,但是聽手機那邊的動靜,除了我媽,好像周圍還有路過的人,我就更奇怪了。
“你跟爸在哪兒呢?”
我媽猶豫了幾秒,這才告訴我他們在醫院,我爸聽說我引產離婚的事情,氣的不行,血壓一下就上去了,前幾天好端端的忽然栽倒,已經在醫院住了四天。我媽怕我太內疚傷心,就瞞着沒告訴我。
“我沒發現你還真不說了啊!我明天回去看爸爸。”我又氣又急,我爸有三高,可千萬別弄出個好歹來。
這會兒我真是恨死周進和婆婆了,想起昨天婆婆還上門來鬧事,我簡直恨得牙根都癢癢。別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也咬人,真逼得我豁出去了,你們母子可別想有好日子過!
我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坐大巴回了家,我媽不在家,應該是去醫院了,我放下行李立刻趕到醫院。
我爸在輸液,我媽坐在牀邊給他削蘋果。
“爸,我來了。”我看見我爸病蔫蔫的模樣,心疼的眼淚直掉,“醫生怎麼說啊。”
“還行,就是要控制血壓,沒什麼大事。”我爸還笑呵呵的,“吃飯了沒有?”
我爸就是這樣,無論什麼事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都沒什麼大不了。可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愧疚。如果不是我讓爸媽不得安生,我爸至於進醫院麼?
“爸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周進母子賠命!”晚上在家,我氣呼呼的對我媽說。
“呸呸呸,童言無忌,你爸肯定沒事。”我媽說着在我腦門上戳了一指頭,“你啊,多大歲數了還沉不住氣,這次好好在家住幾天,陪陪你爸。”
我說好,反正我也沒打算馬上回去。
我就在家住着,晚上陪我媽聊天看電視,白天跟我媽一起去醫院陪我爸,雖然我爸媽沒說,但是我看得出,我在家裡他們還是很開心的。
季瑀江的電話當天就追來,問我去哪兒了,怎麼家裡店裡都不在,好像我是幾歲小孩,能走丟了似的。我說我回孃家住幾天,陪陪爸媽,過段時間就回。
“哦。”季瑀江這才略顯失望的應了一聲,繼而又神神秘秘的告訴我,“回來有驚喜哦!”
我沒問是什麼驚喜,我覺得我得晾一晾他,讓他自己覺得沒意思了,趕緊換目標去。
“軒軒,你跟周進辦完手續,要不然回家來過吧。”我媽有天忽然提起這件事情,“好歹親戚朋友都在這邊,有什麼事情也能照應。”
“我想想吧。”我沒立刻答應,卻也沒有完全拒絕,我知道我爸媽年紀大了,希望兒女膝下承歡,如果我帶着孩子,說不定就回來了。可是我這個年紀又離了婚,再回到家裡,誰知道會有多少風言風語,不如別回來讓鄰里親戚們落話柄。
週末佳佳給我打電話,說拿貨款的人來了,我說你把手機給人家,我跟人說。畢竟合作不是一次兩次,我說我爸住院了,我過幾天回去,對方聽完痛快的答應了。
只是這錢能拖卻還是要給的,我爸住院,我可不敢再開口問我媽拿錢了,懷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我給左嘉文打了電話。
“要多少?”左嘉文沒說她有沒有的話,“直接說個數。”
“一萬就夠了,主要過了這個節骨眼就行,店裡一直有流水,慢慢會好起來的。”之前想問爸媽拿兩萬,也是想要手頭更寬鬆一點兒,其實前幾天我算了,一萬塊錢就能讓我渡過這個不大不小的難關。
“我直接給你打卡上去,卡號給我。”左嘉文痛快的應了。
我把卡號短信給她,想着這傢伙三年內又買車又首付了房子,還以爲她日子過的比我緊,感情還是有點兒存款的嘛。
錢到了,我自然也放下心來,一直等着我爸出院了,又在家盤桓了幾日,足足過了十二天才回去。
“軒軒,你好好考慮一下媽的提議。”走之前我媽揹着我爸悄悄給我說,我苦笑着點點頭,什麼也沒多講。
一回家,我就趕緊給供貨商打電話,把欠人家的貨款全都清了,剩下的那點兒老老實實存起來,下個月交各種稅費還不夠,不過店門開着,就總能夠的。
看着清潔溜溜的錢包,我深深感慨這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日子,真心是難過啊。年前要好好在店裡守着,可別再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了。
我前腳進店門,沒過半小時季瑀江就來了,一來就拉着我要出去。我這幾天爲錢的事情快煩死了,心裡就不樂意起來,我說我哪兒都不去,你可以當甩手掌櫃,我這店小,我走了就要少賺錢,大少爺您別給我添亂了。
“我調個店員來給你幫忙總行了吧,你跟我走嘛。”季瑀江開始耍賴皮,撒嬌,見我不理,又裝可憐,拉臉,反正我就是不理。
最後他沒脾氣了,乖乖在店裡坐下,說等我晚上關門再去看。
或許是接近年關,店裡格外忙,我陀螺似的在轉了一天,晚上只想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季瑀江已經等的快着急死了,我鎖好捲簾門,他拽着我就要打車。
“你能不能別鬧了,我今天才從我媽那邊回來,又在店裡忙了一天,吃飯都快沒力氣了,真沒功夫陪你瞎鬧。”我臉色不好看。
“沒瞎鬧,是正經事。”季瑀江急的額頭都冒汗了,“騙你我走兩步就被車撞死。”
“別胡說。”我鬱悶的不行,“去就去吧,不過得快一點兒,這都十點了,我真困了。”
“好!”季瑀江立刻招手打車,然後直奔富春路去了。
“怎麼樣?”二十分鐘之後,季瑀江跟我在一家咖啡廳前面站定,臉上有種期待的表情。
我不明所以,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向店裡,富春路的地段那是不用說的,這咖啡廳裝修的也很有格調,簡單概括一下,店面挺不錯。
“噔噔蹬蹬!”季瑀江忽然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現在已經是老闆之一了!怎麼樣,開不開心?”
我一下就愣住了,開玩笑麼,這明顯是一家已經營業不短的店,看裡面坐着的客人就知道生意也很紅火,季瑀江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到的?
“怎麼,高興傻了?”季瑀江嘿嘿一笑,把鑰匙塞進我手裡,“走,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