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些聖衛軍俘虜都已經屈服了,那一個個的都學起該如何幹活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觀察,其實他們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鋪設木軌無非就是鋪石子,然後找平,再將木頭墊上去,確保角度和平行度麼。
反正比較精細的,稍微有技術含量的活也不用他們來幹,他們只需要搬木頭,運石頭就行了。
只不過,當他們真的上手時,卻發現,事情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那一條黑漆漆的木頭只有兩米多長,也只有小腿那麼粗,本以爲,這樣一小節木頭能有多重,但輪到他們搬的時候才發現,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搬動一點點。
看着周圍那些下賤的工匠嘲笑自己的神色,搬木頭的聖衛軍俘虜忍不住的將木頭丟了下去。
木頭撞在石頭上面,發出了金鐵敲擊的聲音。
不死心的聖衛軍俘虜們以爲這根木頭格外重些,跑到別的地方去搬別的木頭去了。
結果,一根根的木頭他們都試了個遍,發現這些木頭,都沉的令人吃驚。
哪怕兩個人漲紅了臉,搬起來一截木頭,也走不了多遠就累得直喘氣。
看着他們這弱不禁風的模樣,一名工匠不屑的撇了撇嘴,跑了過來一個咯吱窩夾了一根木頭,兩隻手上還抓着兩根從他們的面前走過。
而且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口中還吐出兩個奇怪的音節。
雖然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從他們的神色也不難猜出,肯定是在罵他們‘廢物’。
這些聖衛軍的俘虜們以爲木軌的木頭只是普通的木頭,不過那怎麼可能。
這些木軌雖然沒有鐵軌結實,但也是用來跑小火車的。
等到軌道貫通了,火車上也是要拉人拉貨的,如果是普通的木頭,怎麼可能承載得了如此重量。
所以,這些木頭,其實都是這片大陸的特產,鐵木建造的。
鐵木是這片大陸特有的植物,生命力強,能夠適應各種氣候各種土壤,木質緊密硬度非常之高,如果將鐵木打磨成型,完全可以當做武器來使用。
不過鐵木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生長的十分緩慢,從種植到成材,需要二十多年的時間。
好在這些鐵木因爲開採難度太大,在沒有鋸子斧頭的年代,這玩意也沒有人能弄得斷,所以倒是在這片大陸生長了不少。
哪怕就是給華族二十年的時間,沒有更加先進的砍伐工具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將這片大陸的鐵木都給採伐完的。
如此沉重的鐵木,這些在工匠嚴重‘弱不禁風’的聖衛軍俘虜自然是扛不起來的,所以指望他們鋪木軌是指望不上了。
好在木軌的鋪設有很多活,只要他們聽話,肯幹活,就不用擔心會浪費人力。
一個上午的時間,在這些飢腸轆轆的聖衛軍俘虜眼中過得格外緩慢。
雖然王有勁沒給他們吃早飯,但是解渴驅署的酸梅湯卻是敞開了供應。
這些聖衛軍俘虜也不客氣,一水缸一水缸的喝着酸梅湯。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酸梅湯本來就是酸性的,有着健胃消食的效果。
這玩意不喝也就算了,一旦喝了,肚子裡面就會餓得更加厲害。
所以一整個上午,這些聖衛軍俘虜,幹活的時候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終於,肩負廚師之任的工匠開始起火做飯了。
聞着食物誘人的香味,這些聖衛軍俘虜都翹首以盼,一個個的心急如焚。
在他們的眼中,現在是每一秒都有一萬年那麼長,他們恨不得自己能夠在後面推着時間快點走。
總算是到了飯點了,王有勁拿着大喇叭,吩咐讓這些聖衛軍俘虜跟在自己的監護人後面打飯,找不到監護人的,一律不準吃飯。
命令下完了,雖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狀況,但他們這次還算聽話,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的監護人。
終於開始打飯了,一個個的飯鍋面前排起了長隊,一名工匠的身後,都跟着一個聖衛軍的俘虜。
工匠打完了飯輪到他帶的那名俘虜了。
打飯的廚師接過聖衛軍手中的飯碗,然後打了滿滿的一碗飯。
看着碗裡面堆起來的肉塊,這名聖衛軍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發現,這做飯的工匠,也太有眼力勁了,知道自己餓了,給自己打了這麼多的飯,如果他是個女的話,自己真恨不得以身相許。
只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打完了食物,他並沒有將碗交給這名俘虜,而是對着他的監護人問道:“他今天上午幹活可以打幾分?”
監護人想了想道:“最多給個五分吧,雖然偷懶現象比較嚴重,但好歹沒有幫倒忙!”
聽了他的話,打飯的廚師將碗裡的肉舀了一半下來放進鍋裡,然後將只剩下小半碗食物的碗交給了這名俘虜。
如果是在聖主帝國,這些天天過着奢侈生活的聖衛軍肯定不會在乎半碗食物的。
可是在現在,在嚐到飢餓滋味之後,這一碗食物,比他們的父母還要重要。
誰奪自己的食物,就是殺自己的父母,看到食物只剩下一小半了,他頓時怒了。
“你們什麼意思,我已經答應幹活了,這些食物,是我靠着體力換來的,你憑什麼剋扣我的食物?”
聖衛軍俘虜怒氣衝衝的叫道,打飯的廚師或多或少都懂點英語,勉強能夠聽懂他的意思。
見他吵吵嚷嚷的,一翻白眼,從鍋下面拿出了一個大喇叭用生疏的英語說道:“告訴你們,你們每天吃多少食物,不是我說了算,而是按照你們的表現來的,每次打飯的時候,都會對你們今天的表現進行打分,十分能夠吃飽,每少一分,食物就少一些,你今天一直在偷懶,啥忙也沒有幫上,還有臉說好好幹活了,這點食物都是看你可憐才給你的,如果吃就吃,不吃就滾,這裡是華族,沒有人會慣着你們的!想要多吃飯,下午不偷懶好好幹,自然能夠吃飽!”
這些廚師的話,說的不僅是給這些打飯的人聽的,更是給後面,還沒有打到飯的人聽的。
這名俘虜聽了他的話,還想爭辯,卻冷不防的被後面的人一腳踢到了一邊去。
“不打飯就滾,你不吃我們還想吃呢!”踢開他的工匠惡狠狠的說道。
在這一刻,這名聖衛軍俘虜無數的情緒涌上心頭。
憤怒,不甘,絕望,心酸......
他恨不得,拿出大炮,將眼前的這些欺負自己的賤民都給轟成渣渣,但最終,他還是屈服在現實面前,一邊流着心酸的眼淚,一邊捂着自己的食物,跑到一邊去填飽肚子了。
只不過,跑到一邊他才發現,這些食物自己該怎麼吃啊,沒有刀叉,總不能用手拿着吃吧?
只有賤民用不起刀叉才用手抓食物,自己身份高貴,怎麼可能學賤民一樣呢,如果學了,那和禽獸,和賤民又有什麼不同呢。
華族的工匠都用筷子熟練的夾着肉,可是他不會用筷子啊。
嘗試了幾次後,他憤怒的將筷子丟在地上,直接上手了,這個時候,還談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問題,填飽肚子纔是最重要的問題。
這名聖衛軍俘虜選擇了屈服,後面的,聽到了前面動靜的聖衛軍俘虜,連問都沒有臉問了。
畢竟上午幹活的時候,他們抱着什麼樣的態度他們自己心裡面清楚。
既然自己選擇了偷懶,那就不能怪別人剋扣自己的食物。
本來就是自己不對,現在又形勢比人強,他們沒有臉,更沒有那個資格發火。
所以,在場的兩千多名聖衛軍俘虜,除了極少數飯量少的人外,剩下的都沒有吃飽。
這些聖衛軍俘虜雖然爲了吃工匠的食物給屈尊去幹賤活,去低下了自己身爲貴族的高貴頭顱。
但是在他們的內心,還是看不起這些工匠的。
因爲底層的賤民吃東西只是爲了填飽肚子,怎麼可能懂得生活。
在他們貴族圈子,吃東西是優雅的,是享受生活的,哪怕就是在外戰鬥的時候,他們也是紅酒不離口,美食不離身,有些身份更加高貴的人,甚至還會帶着隨從和專門的廚師。
像這些進食沒有刀叉,吃飯沒有酒作陪,食物看上去如同鼻涕糊糊一樣大鍋一塊煮,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煮熟的玩意,如果不是爲了填飽肚子,他們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是對自己高貴生活的侮辱。
所以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是認定了這些東西絕對的難以下嚥的。
不過,當他們手口並用的吃下第一口食物的時候,他們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還是這些賤民的廚藝的確非凡?
爲什麼這些如此難看的食物,居然有這樣的美妙味道?
不敢置信的他們一口口的吃了下去。
吃過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家裡面豢養的廚師就是個垃圾。
最爲高貴的食材,最爲頂級的佐料,金箔,血粉等名貴的材料給他們做飯,但做出來的東西,卻從未像今天這樣好吃過。
這,這是媽媽的味道啊!
在這一刻,許多聖衛軍俘虜想起了家,想起了小時候,躺在媽媽懷裡那溫暖的感覺。
甚至很多聖衛軍俘虜,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的啜泣了起來。
食物的美味,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但也正是因爲這種意料之外的事情,讓他們更加的飢餓了。
大部分的人,都只吃了小半碗的食物,如果難以下嚥也就算了,可是如此好吃,他們真的沒有吃飽啊,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完全不擋癮啊。
所以他們一個個的,吃完了食物,刺溜刺溜的將碗裡裡外外的舔得乾乾淨淨,在美食麪前,他們再也顧不上自己的貴族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