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面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顯得有些混亂。
而桑天那邊需要帶着俘虜們建木棚,更是顯得亂中加亂。
雖然木棚的搭建很是簡單,但是桑竹二族的這些俘虜,從來都沒有見過木棚,第一次建造,儘管有人在旁邊指導,也顯得笨手笨腳的。
“你瞎了嗎?垂直吊得快偏了一米遠,還往坑裡填土,這根柱子固定了之後,你是想讓人家切一根橫柱就給你量一下尺寸嗎?”
“你發什麼呆啊?在這等死啊?夜晚不把木棚的框架搭起來,你們都他孃的給我睡在外面,凍死你們!”
“瞪什麼瞪?老子現在是小部落的人了,王偉把你們都交給我管,誰敢不聽話,我他孃的弄死你!”
桑天手中拿着一個草繩編制的鞭子,哪裡有做得不符合他心意的,就是一鞭子抽過去。
當然了,暫時爲止,他還不敢將鞭子真抽到人身上去,萬一把這些傢伙真的惹怒了,對自己發起圍攻,恐怕等到桐樹他們過來的時候,自己早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他只是將鞭子甩得啪啪響,一方面是對那些比較蠢笨做錯了事情的人進行提醒,而另一方面,則是告訴他們,自己是不好惹的。
桑天囂張跋扈的樣子,引得衆人怒不可恕,但是因爲有小部落在背後爲他撐腰,桑竹二族的這些人,又敢怒而不敢言。
既然心中有火,而這火又不能對桑天和小部落的人出,那自然就得重新找個替罪羊來出這份火氣了。
此時此刻,桑老雖然同樣淪爲了俘虜,但是她在族人心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高的。
因此,在這一刻,那個將桑老拋棄,回來又試圖欺騙大夥的桑龍,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家的出氣筒。
最開始,大家只是在來回幹活的時候,假裝不注意的,撞到桑龍的身上去,或者走到他旁邊,踩他兩腳,用這些小的,看似不經意的小摩擦來試探小部落的反應。
但是隨着桑天等人對這種情況視若無睹的時候,他們的動作是越發的大了起來。
直到一個揹着木柱的人,在轉身的時候,柱子‘不小心’的抽到了桑龍的頭上,將其抽翻在地,這才讓桑龍明白了過來。
這些人,是將戰敗的恥辱,被俘虜的恐懼還有對桑天的仇恨,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了啊。
只可惜,想明白了歸想明白了,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他卻不知道。
爲了避免受到傷害,幹活的時候,桑龍都儘量的靠近桑天這邊,將自己暴露在桑天的視線之下。
本以爲,有桑天看着,這些人就不敢如此放肆了,而自己也就能暫時安全了。
不過,當立柱子時,自己因爲手稍微抖了一下,沒有和人配合好,被一名族人藉機一腳踹在地上,而桑天明明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卻始終無動於衷的時候,桑龍絕望了。
如果小部落的人,不管自己死活的話,那自己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眼角的餘光朝着四周看去,桑龍想要藉機開溜。
與其留在這裡被人折磨致死,還不如逃出去,萬一有條活路呢。
只可惜,此時此刻,對他有所防備的,除了小部落的人,還有自己原本的族人。
自己被桑天有意無意的安排到了中間的位置,無論從哪裡逃走,最終的結果,都只能被抓回來,發現這一點後,桑龍徹底的絕望了。
而另一邊,那些孕婦和孩子洗去身上的寄生蟲,換上乾淨的獸皮後,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就在她們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在等着自己的時候,紅花等人,提了一鍋肉湯過來。
上次松果將鐵鍋鍛造成盾牌後,王偉算是看透了,他沒有打鐵的天賦。
沒辦法,爲了吃飯方便,他只能自己上陣,給村子裡面打了五口專門用來煮食物的鐵鍋。
這種鐵鍋,並非是那種炒菜的鍋,而是像小時候,村子裡面家家戶戶都有,放在煤爐上面燒稀飯的鍋。
這種鍋,在王偉的老家還有個別名,叫做吊罐。
吊罐的鍋底很深,可以裝下很多食物,兩邊有兩個把手,適合搬運。
而且煮東西的時候,如果嫌麻煩不想起竈的話,還能用三腳架將鐵鍋吊起來煮,算是非常實用的一種工具。
那些孕婦和小孩,聞着鍋裡面煮肉的香味,一個個的忍不住的吞嚥起來了口水。
很多人以爲,只有在聽到葡萄,橘子或者酸梅之類的食物時,口中才會會忍不住的分泌出唾液來。
其實不然,桑竹二族的婦女和孩子們,常年吃不飽,聞到食物的香味,分泌出來的口水,不比聽到酸味所分泌的口水少。
儘管這幾天,桑族那邊不缺食物,但是烤食物的木頭卻是非常的稀缺。
所以這些在村子裡面屬於最弱勢的孕婦和小孩,分到的食物是最少的。
在普通人的思維裡面,感覺小孩和孕婦,代表着人類的未來和希望,在任何情況下,應該都是被優先保護和善待的對象。
道理雖然不錯,但卻並不適合這個世界,或者說,並不適合居住在山谷中的桑竹二族。
山谷就這麼大一點,以前沒有變天的時候,也只能養活三百多人。
人們沒有娛樂活動,睡得又早,互相看對眼的話,隨時都能和你生孩子。
所以桑竹二族的女人們,差不多每年都能生一個孩子。
孩子生的多了,山谷就這麼大一點,全養下來是肯定養不活的,只能淘汰一批,讓最爲強壯,並且運氣好的活下去了。
更何況,那些播種的男人並不知道,哪個孩子是自己的,哪個孩子是別人的,最有話語權的他們,對吵吵鬧鬧沒有卵用只能吃的小孩,是沒有任何好感的。
所以,一旦食物不足的時候,最先被斷糧的,就是村子裡面的小孩了。
不同的生存環境造就不同的文明,如果是在山下,這種情況肯定不可能出現。
因爲山下的土地是無限多的,每個部落,缺的不是食物,而是能夠獲取食物的戰士。
所以,每一個人口都是珍貴的,在那裡,孩子纔會是部落的未來和希望,纔有可能受到善待,但是這種情況,在山上,是永遠都不可能出現的。
其實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不論是桑族還是竹族,都沒有強大的凝聚力和維護部落的意識。
畢竟,桑竹二族人的童年,都是在飢餓和死亡的壓迫下度過的,長大之後,他們要是能夠對部落有感情才奇了怪了。
能夠團結在一起生活,完全是因爲,這個世界的人,無法單獨生存下去。
所以,當他們明白小部落是他們無法輕易戰勝的時候,哪怕他們還有反擊的機會,也沒人敢上去拼命了。
說白了,桑竹二族的戰士,都是一羣自私自利,只會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他們的目光,只是盯着山谷裡面的這一畝三分地。
但王偉不同。
他知道,自己遲早是要走下山去的。
而想要發展,守着村子裡面的這二三十口人是不行的。
只有不斷的吞併,融合,才能夠使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
相比于思想基本已經成型的成年人,這些尚且懵懂的孩子,更加容易接受自己身份的轉變,也更加容易對村子產生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