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邯鄲覆滅之際,那陰山深處極深的山縫底部,顧春風正在昏睡中,而唐衣則一臉焦急。
唐衣沒有想到,正在他和顧春風親熱得最熱烈的時候,腳下的冰層居然垮了。
兩人直接向下墜去,中途更是與突兀的冰柱來了多次親密接觸,要不是在最後時刻,她靠着殘餘的真元凝結出了一層厚重的冰層,兩人可能都摔死了。
本來像顧春風這種神念境的修行者,幾乎是不可能感染風寒的,但現在他卻開始發燒,可見他受的傷有多重。
唐衣想憑藉自己的真元爲他疏通下血脈,卻發現自己的真元沒入對方體內後,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沒有起到半點波瀾。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又本身受了如此重的傷,要不是還剩下半根雪參,顧春風可能狀況還要更糟糕些。
過去了足足半個時辰後,顧春風才虛弱的醒來。
看見周圍都是幽藍色的堅冰,他一度認爲自己已經到了地府。
直到看見了唐衣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他才知道自己沒有死。
顧春風現在總算明白了樂極生悲的道理,本來殺死了樂先生,躲過了喜先生,還獲得了和唐衣親熱的機會,運氣簡直好到爆表,誰知道最後會發生這樣的鳥事。
他發現內腑的傷變得更加嚴重,淤血擁堵的血脈變得很沉重,連運轉真元都極其艱難。
世人都認爲修行者的修爲境界越高,受傷後便恢復得越快。
可是隻有真正達到神念境及以上的修行者才知道,修爲境界越高,修行者就越難受傷。
可是一旦受傷,恢復起來反而比常人更加困難。
就像越精密的機器,只要出現一點問題,修復起來就會比簡單的機器更困難。
顧春風發現,這次他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估計只靠自己恢復,沒有十天半月根本無法正常行動。
現在他們面對的問題便是,這冰縫實在是太深,以唐衣的能力,根本無法揹着顧春風攀上去。
因爲人體的那股運轉的真氣終究是有限的,如果只唐衣一人的話,上去都顯得勉勉強強,別說還有顧春風這樣一個病號。
顧春風思索着目前的處境,發現除了讓唐衣出去找救援外,剩下的只有自己慢慢恢復這一條路可走了。
於是他對着旁邊的唐衣道:“你先上去找到墨十八他們,然後再叫人來救我。”
唐衣搖了搖頭,道:“你想騙我一個人先上去,這不可能,再說......”
此時唐衣捂着胸口,神情顯得有些痛苦,喃喃道:“即使我一個人也上不去,因爲我好像受了傷。”
發着高燒的顧春風長長嘆了口氣,道:“那我們還真成了一對苦命鴛鴦了。”
唐衣沒好氣道:“還不是怪你,就知道卿卿我我,要不然怎麼會弄得這般田地。”
聽見這句話後,顧春風又看了一眼唐衣的胸前風光,感覺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現在唐衣才發現忘了穿衣服,於是紅着臉說了一句“不要臉”,馬上從天工囊裡拿出了一件星月白長袍套在身上。
看見唐衣穿得嚴嚴實實的模樣,顧春風一臉鬱悶,然後自己也被蓋上了一件稍厚的黑袍。
這裡是冰縫的底部,兩面都是堅冰,但並不是很窄,能容三人並排通行。
按理說在如此深的地底,應該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纔是。可是不知什麼原因,這周圍的冰塊都散發着幽藍的光澤,居然將這縫底照得明亮。
只見堅冰的深處,有一團團的黑影,就像站立着的人,所以看起來有些恐怖。
現在顧春風動彈不能,只能開始打坐調息。
他嘗試將體內的五氣運轉起來,發現胸腔與肺腑之間有多處淤堵,想要短時間打通並不容易。
看到唐衣發現那些墨影后有些害怕的模樣,顧春風安慰道:“不用擔心,這裡是陰山,死的人自然不少。連暗月的首領都被我們殺死了,還怕這些小嘍嘍?”
聽見這句話後,唐衣放鬆了不少,翹嘴道:“誰怕了。”
於是兩人開始並肩坐在一起調息療傷,在這靜寂無聲的地底深處,除了寒冷什麼都沒有。
時光在慢慢流逝,兩人更是分不清白天黑夜。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顧春風終於疏通了一處經脈,發現自己能慢慢活動了。
可是他的傷依然很重,每次吃進去的“壓縮麪包”都吐了出來,而且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們的積水不夠了。
別看這周圍都是冰,可是要將其化作水實在是太過艱難。
因爲這些幽藍的堅冰實在是太過堅硬,即使唐衣用笛中劍用盡全力的一刺,都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點白痕。
終年與水打交道的唐衣嘆了口氣,道:“這些是玄冰,不會化的。”
顧春風站了起來,喘着粗氣道:“那往裡面走走看吧,說不定還能找點雪水。”
唐衣點了點頭,開始扶着顧春風往這冰縫的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的風景很單調,除了玄冰就是玄冰。
就這樣走走停停了近兩個時辰,顧春風早已累得氣喘噓噓時,冰縫居然變窄了,而且開始往下延伸。
本來很輕鬆的並排通行,現在只能單人貼胸行走,所以顯得有些壓抑。
又這樣走走停停了半個時辰,空間突然豁然開朗。
那是一個大洞重着小洞的洞窟,裡面凝結的冰柱猶如無數惡鬼的牙齒,倒懸在半空中,看起來極其鋒利。
但是值得慶祝的是,這些幽藍的玄冰中還夾雜着一些正常的冰棱。
只要有冰棱就有水,於是顧春風與唐衣兩人便放鬆了下來,因爲只要有水,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療傷。
找了一處較平整的地方後,唐衣便取冰爲水,替顧春風服下,然後開始觀察洞窟內的情況。
可就在這時,唐衣突然握緊了袖中的碧玉笛。
因爲在這漆黑的洞窟深處,突然亮起了幾雙,然後幾十雙猩紅的眼睛。
此刻的顧春風沒有半分的戰鬥力,脆弱得就像襁褓中的嬰兒。
唐衣的眼神很堅定,就像那些幽藍的玄冰。
而這一次,輪到她來保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