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劍很熱,而項飛雲的聲音卻很冷:“你果然祭出了鴻鵠劍。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可是鴻鵠如果死了呢?”
緊接着,項飛雲額頭上青筋猶如蟒蛇般浮現,一雙眼睛變得通紅一片。
而另一邊的李拓頭髮猶如水草般散開,眉間的寒霜在這一刻化爲虛有。
一柄金色的古劍自他胸前升起,劍身上纏繞着絲絲縷縷的銀絲,散發出了潔淨的白光。
那些白光就像細微的煙塵,懸浮於空中,將李拓的身體都鍍上了一層金色。
而那兩道彷彿要劃破夜空的巨大光翼,就是自劍柄處生長而來。
鴻鵠展翅,一鳴驚人!
這個時候,星火劍燃燒到了極致,劍身彷彿化作了流動的熔漿,將項飛雲的臉映照得一片通紅。
“吼!”
項飛雲一聲怒吼,星火劍便像巨錘般砸向地面。
地面頓時一震,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而無數星火自地面彈射而出,形成了一道高逾五丈的沖天火流。
火流繼續上涌,發出叮叮的聲響,彷彿有無數把巨錘在擊打劍胚。
整片柏林的溫度速度極速上升,因爲炙熱,柏樹的枝葉開始彎曲變形,火流附近的數十棵柏樹更是徑直燃燒了起來。
整片區域的雨線還未落下,就化作了水汽,扶搖上天,天空的烏雲彷彿都跟着燃燒了起來。
這是近乎搬山境的力量!甚至超過了搬山初境的力量!
這就是項飛雲最強的劍式--星火燎天!
顧春風看着遠處那燃燒的星火,神情微凜。
他沒有就此轉身離去,而是閉上了雙眼。
那些燃燒的炙熱火流,在他的識海里是那樣耀眼,彷彿一輪燃耗的太陽,就要墜入識海的那條九天大河裡。
這是感悟,卻是極其危險的感悟。
進入神念境後,顧春風一直只能用念力催動古劍,並沒有發掘出念力的真正價值。
而在柏樹林中對決的兩人,都是神念境巔峰的存在。
他們是隻差半步就能進入搬山境的至強者,這樣的生死對決,大部分修行者一生都無緣得見。
顧春風想試着感悟他們的念力與元氣運轉方式,進而提升自己的境界實力。
但這確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剛剛進入神念境不久,強行去理解高出自己幾個檔次的修行境界,很容易走火入魔。
揠苗助長,往往就意味着引火燒身。
但顧春風沒有選擇,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揠苗助長”,他根本無法帶着唐衣走出太遠。
識海的九天大河因爲那輪太陽的緣故,河水極速蒸發,甚至部分地方已經露出了乾涸的河牀。
而顧春風依然沒有切斷自己識海的聯繫,他的神識與蒸發的水汽融爲了一體,扶搖而上。
而現實世界的顧春風全身毛孔已經全部張開,身體涌出了一層層的汗水,他的皮膚也跟着變得乾燥無比。
這個時候,識海里的那輪太陽已經完全墜入了九天大河裡。
顧春風只覺得整個識海都成了烘爐,那條九天大河裡的河水在這一剎那蒸發了個乾淨,化成了迷濛的水霧。
水霧還未升起,便被這輪太陽吞噬。
這輪太陽太過炙熱,本來生機勃勃的識海,變成了一片只有乾裂土地的廢墟。
顧春風覺得頭痛欲裂,只覺得自己腦袋上佈滿了上千根銀針,這些銀針攪動着他每一根痛楚的神經,讓他幾欲瘋狂。
他的嘴脣已經被自己咬裂,指甲更是嵌入了自己的肉裡,顯得很是痛苦。
這個時候,唐衣悠悠轉醒,看着顧春風那恐怖的模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遠處的火流太過恐怖,以致於空氣都開始逃離,形成了風一樣的亂流。
亂流吹拂而過,將她額前的髮絲吹亂,半遮美眸。
這時候顧春風想要切斷自己與識海的聯繫已經來不及,如果強行切斷的話,他一定會遭到更加劇烈的反噬。
他還是低估了境界的差距,以神念初境的修爲去感悟神念境巔峰的最強一擊,簡直就是引火燒身。
就在顧春風的識海近乎崩塌的時候,一道清光自河牀生起。
顧春風知道,這道清光便是那個穿着虎裘的傢伙散發出的劍意。
當星火劍帶出的火流即將燃燒到極致時,鴻鵠劍形成的光翼便開始收攏。
鴻鵠劍身上開始流轉出絲絲縷縷的銀線,這些銀線扶搖而上,向高空飛去,漸漸變成了一條條柔軟的銀帶。
這些銀帶宛若水流,在火光的映照下,猶如黃昏時分湖面的粼粼波光。
下一息鍾,星火劍形成的沖天火流直接砸落,彷彿一尊佛塔就此落下。
這畫面太過震撼,仿若天災,讓人生出螻蟻般的渺小之感。
空氣中形成了兩道巨大的氣浪,從火流中心向外涌去。無數柏樹不再是燃燒,而是直接爆炸成了無數粉末。
天空中的雲層翻滾着,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黑龍鎮的大部分居民看見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有的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以爲天神下凡。
項飛雲的衣袖化爲了灰燼,露出了古銅色的皮膚,而他的眉心更是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口。
這一劍,他是在焚燒自己的本命!
見到那滔天的火流迎頭砸下,李拓面色如霜,盤旋在上空的銀帶開始高速旋轉,拖出了道道虛影。
光翼在這時完全收攏,將李拓包裹其中,就像李拓背上長出的一般。
高速飛行的銀帶在此時撞上了光翼,然後直接爆裂開來,形成了無數粉末。
這些銀色粉末漂浮在空中,被光翼吞噬後,浮於光翼表面,讓整個光翼表面看起來就像鍍上了一層星輝。
李拓噴出一口血霧,顯然這式“星輝翼”讓他的內傷徹底爆發,但他必須堅持!
不堅持就是死!
這是真正的攻與守,生死就在這一瞬間。
在這樣的對決前,一切算計都是徒勞。
轟的一聲炸響,“星火燎天”與“星輝翼”撞在了一起。
地面的泥土猶如雲浪般翻滾,方圓半里的柏樹枝葉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而且還在蔓延。
祠堂前的顧春風噗的一口噴出一口鮮血,變得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