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白崖202章 神念境
顧春風與衝在前方的青衣衛馬上就要相遇,而現在他的狀態確實太糟。
糟糕得他想就此沉睡下去,不管還有沒有明天。
就在這個時候,顧春風突然頓住了腳步,閉上了雙眼。
負傷的青衣衛見狀,驚道:“他是想送死?”
如今的顧春風覺得很玄妙,他的身體已經累到了極致,彷彿連空氣都被掏空了一般,但識海里卻一片空明。
識海里的那條九天大河,此刻正肆意地奔騰着,是那樣無拘無束。
時間在識海里無限放慢,顧春風看得很清楚,那些崩騰的河水撞擊在河岸上形成了無數水珠。這些水柱在半空中飛旋着,他甚至能看清每一滴水的波動。
而他就站在岸邊,眼看水珠就要打溼他的衣衫。於是他伸出手來,將其中幾顆水珠碰碎。
碎裂的水珠化作了一團霧氣,直接從他的天靈蓋蔓延出來,匯聚於眉間。
顧春風睜開眼來,眼神是那樣清明。
此刻負傷的青衣衛已經殺了過來,他雙眼血紅,露出了自己最兇悍的一面。
只見他手握鋼刀,體內的真元猶如洪水般涌出,對着顧春風的身體直接一刀劈下!
這一刀勢大力沉,而且快若閃電,勢必要將顧春風劈成兩半。
顧春風眉頭一皺,額前的髮絲輕揚,手中的映雪劍就彷彿活了一般脫手飛出,發出了一道清亮的劍鳴。
就在青衣衛的鋼刀離顧春風的頭顱只剩下半尺距離時,映雪劍嗡的一聲刺入了青衣衛的咽喉。
青衣衛手中的鋼刀陡然墜地,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嘶吼着,赤紅的眼珠彷彿都要落了下來。
“神念境?”青衣衛已然被洞穿的咽喉再也發不出這三個他想說的字,他身體後仰,就此不甘的死去。
此間最後一名青衣衛看見這一幕,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感到了徹骨的寒意,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後方掠去。
他的速度很快,而且目標明確,就是逃向海岸旁的那艘大船。
“留下吧!”顧春風眉頭再皺,吐出一口鮮血,映雪劍便從死去的那名青衣衛咽喉處飛出,化作了一道燦爛的白練,直取後掠的青衣衛背心。
那青衣衛慌張回頭,見長劍來襲,提刀橫劈,想將其擊飛。
可是就在他的刀鋒即將碰到映雪劍之時,映雪劍劃出了一道亮眼的弧線,避開刀鋒的同時,割裂了他的咽喉。
鮮血如桃花般炸裂開來,青衣衛捂着自己的喉嚨繼續奔跑着,眼珠因爲恐懼凸出,顯得異常恐懼。
他跑出十步之後,直接摔倒在地,就此痛苦的死去。
看見最後一名青衣衛死了,顧春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腹部的鮮血將他藍色的布袍染紅,而他只剩下了呼吸的力量。
兩柱香時間連斬八名融元境高手與一名神念初境修行者,即使是神念中境的修行者都很難做到,而顧春風做到了。
更加神奇的是,他在戰鬥的最後關頭成功破境,跨過了那道門檻,步入了四境神念境。
這場戰鬥如果被更多人知曉,一定會載入史冊。
看着懷裡的短腿屍體,顧春風一時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悲傷,開始痛哭起來。
他知道,如果沒有這隻狗,他根本無法一口氣斬殺如此多的修行者。
淚水朦朧中,顧春風想起了一個故事--據說每一隻陪伴你的狗都是你前世的親人或好友,在你最艱難的時候陪你度過這一世最難熬的日子,然後便獨自離去。
想到此處,顧春風就更加難過。
在恐怖天坑命懸一線的時候他沒有哭,在被張良出賣舉世皆敵的時候他沒有哭,就連在唐衣想要放棄希望,不想掙扎時,他都沒有哭。
可在此刻,他卻是哭得那樣傷心。
暴雨已經停歇,陽光灑落在這片山坡上。女鎮長依然撐着那把白色的雨傘,就像是一朵盛開在陽光下的花。
她停在了顧春風身邊,不言不語。
剛剛那一刻,她本以爲顧春風不可能活下來,所以當她看見顧春風在生死之間入神念境時,竟然產生了一種驚才絕豔之感。
“對不起。”顧春風看着身旁的女鎮長,悲傷道。
看着顧春風懷裡狗的屍體,女鎮長鼻頭皺了一皺,然後很輕鬆道:“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是它自己要來找你。佛家老說因果因果,也許這就是因果吧。”
此時彩雲鎮的居民全部都出了屋,那些失去家人的居民痛哭着,而其他人則顯得有些恐懼。
安定了這麼多年的彩雲鎮,已經好久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着那些痛哭的居民,顧春風對着女鎮長道:“這些人都是因我而來,是我害了大家。”
沒有想到的是,女鎮長在這個時候卻是出奇的冷靜。
她看着那些聚攏的居民,認真道:“這些死去的青衣人,和十年前是同一夥人。十年前贏烈就想毀滅我們彩雲鎮,是徐福大人保下了我們。十年之後,徐福大人要我們暫時收容這兩名年輕人,我沒有拒絕。現在贏烈再次找上門來,我們到底該做何選擇,就要看各位的意思了。";
她短暫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是將這兩個年輕人交給贏烈以求平安,還是報答徐福大人的恩情,將他們收容到底?你們自己選擇吧。”
聽見女鎮長所說,聚攏在一起的鎮民瞬間沉默了,就連因失去家人而痛哭的人都停止了哭泣。
他們看着坐在臺階上的顧春風,神情飄忽不定。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李二喜突然道:“贏烈要我們做狗,我李二喜偏不做!我們在這裡安安穩穩,他卻無緣無故殺我們的人,這樣的大王我反正不要!”
“我也不要!”
“我也不要!”
“就當把命還給徐大人了!”
這樣的呼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山坡,顧春風站了起來,恭敬鞠躬行禮,道了聲謝謝後,向山下走去。
經過短暫的休憩,他現在已經能正常行走,可是腰腹間傷口帶出的鮮血一直流個不停。這些鮮血滴落在臺階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人們看着他下了臺階,向海岸線上走去。
此刻烏雲漸漸消散,海水也變得平靜起來。
海岸邊,那隻巨大的戰船依然停在那裡,就像一隻巨大的海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