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與沈家小姐扯上關係了?”霍貴妃納悶道,“沈家小姐不是已經到了宮裡了麼?”
“回貴妃娘娘,原本臣妾的次子雖然知道有魔降草這麼回事,可他在西關待的時間也不長,接着隨軍被調動參與北伐,卻是沒有親眼看見過的,所以送給霍府的相思草中混入了魔降草,一直到不久前,因着臣妾大嫂也感了風寒,用了幾個方子效果都不大,臣妾便抱着試試看的心思把西關那邊的方子送了過去,誰知道定國公府沒有相思草,昨日臣妾就開了庫房從上回送到霍府那裡面取了一份着人給了來人……”安氏一臉的後怕,“這也是巧了,臣妾的幾個侄女也都在這回採選之列,其中大嫂所出的四女,名叫蘇如墨的,與沈家小姐關係極好,她進宮時按制帶了兩個貼身使女,另外有幾個從前伺候過她的人都留在了家裡,偏偏臣妾的大嫂是個病了也不能聞藥味的,所以熬藥都是拿到廚房去熬,昨晚大嫂身邊人熬藥時,恰好有個伺候過如墨侄女的使女從旁邊走過,當時那人正在放相思草,一下子就被那使女給認了出來!”
霍貴妃驚訝道:“難道她是聽了沈家小姐告訴你侄女的?可一個小小使女怎麼有這等眼力?”
“娘娘,是這麼回事,沈家小姐與臣妾的侄女不知道是怎麼提到了相思草與魔降草,臣妾的侄女有次想起就畫了出來,當時這使女正在旁邊伺候筆墨,就好奇多嘴,問了是什麼,當時臣妾的侄女心情甚好,就仔細告訴了她,那個使女又是個膽子小的,雖然這兩種東西都只有西關甚至草原上纔有,帝都根本不生長,可她自此卻怕上了飲食中混入什麼東西,倒是記得牢固。”安氏說得合情合理。
霍貴妃低下頭去沉思片刻,半晌意義不明的一笑:“難怪皇后娘娘和德妃都是讚不絕口,連一向清冷的劉修儀也甚多褒獎……沈家小姐真是淵博!”
“若無沈家小姐,蘇家卻是釀成大錯了!”安氏唏噓着,臉上對沈家說不盡的感激,“昨晚聽到這個消息,臣妾真是連魂都嚇掉了,趕緊着人去霍府告知太師,這不,怕娘娘擔心,又有崔御妻的事,臣妾天一亮就到宮門前遞表求見,幸虧中宮仁慈,百忙之中,亦召見了臣妾!”
“這沒有什麼,蘇家也是不知道。”霍貴妃看着自己的指甲,悠悠說道,“只是郡夫人確實要去永信宮面謝淑妃,畢竟方子和魔降草都在武德侯府,也幸虧這些時候府上沒有人用到這種藥材,若不然可就糟了!”
“娘娘說的是!”安氏恭敬道。
“不過如今卻有一個難處。”霍貴妃爲難道,“郡夫人也知道現在正在採選之間,雖然是皇后娘娘主持,可皇后娘娘從去年便不時的病着,淑妃說是協理,其實如今皇后娘娘大病初癒,許多事情還需要淑妃從旁幫手,如今這宮裡就數她與皇后娘娘最是忙碌……也不僅僅是這樣,還有一個原因。”
霍貴妃說着,看了眼蘇如繪,語重心長道:“採選期間,郡夫人進宮來先進了皇后娘娘,再見本宮,接着又去見淑妃,知道的人說郡夫人這是事出有因,若是不知道的,只怕會影響到如繪的閨譽呢……畢竟,皇后娘娘與淑妃正是負責採選的人!”
安氏神色一緊:“還請娘娘指點!”
“淑妃嫺雅大度,本宮見過沈家小姐也是個有器量的,不如等採選結束了再謝也不遲。”霍貴妃笑吟吟的道,“至於沈大人那邊,聽說沈夫人因故回西涼去了,暫且不在帝都,郡夫人登門不便,而且此事雖然蘇家無過,本宮也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但傳出去到底不好聽,還是等見過淑妃,讓淑妃與沈家轉達吧!”
安氏自無不允:“遵娘娘之命!”
雖然太后病着,可到底是六宮地位最高之人,安氏婆媳既然進了宮,少不得要去仁壽宮前叩首。霍貴妃因蘇如繪本就住在了仁壽宮裡,便未再派人帶路,這也是給她們一個說私房話的機會。
蘇如繪讓浮水和紫染扶好了裴氏落後一段慢慢走,自己挽着安氏的手臂在前引路,低聲道:“母親,紅鸞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是咱們消息不靈惹出來的。”安氏看出她爲此擔心,微微驚訝,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也就是需要一個進宮的理由,其實主要還是方纔對霍貴妃說的關於沈子佩的那番話,原本我也要告訴皇后,可惜被貴妃打了岔,如今看貴妃的樣子倒像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安氏心念一轉,大吃一驚道:“紅鸞的死……”
“噓!”蘇如繪手伸進安氏袖中,輕輕劃了幾個字,安氏差點沒叫出聲來,“你怎麼知道的?”
“是光奕長公主。”蘇如繪沉着臉,低聲道,“當初爲了躲避趙王,我曾求光奕長公主下降時帶上了紅鸞,她在秋狄住了兩年纔回來,母親還記得嗎?就是年後我回宮的那天,聽到長公主辭行的消息,就打點東西去了回曲臺宮,長公主告訴我,在秋狄時,她看到紅鸞與暹羅商人甚是接近,其中有人擅長馴養鳥雀!”
“慧妃動了胎氣那一回,引子就是寒冬臘月裡一雙彩羽鳥雀撲向她頭面……後來這對鳥雀飛進了素月館,扯進瑞嬪,被四殿下甘美恰好看見,告訴了德妃娘娘……”蘇如繪一面走一面低聲說道。
安氏一驚:“瑞嬪沒了……”
“此事就是崔氏弄出來的,她發現瑞嬪私通胡太醫,早先就告訴過女兒,想讓女兒出手,但女兒沒動靜,她忍到那時候,大概覺得沒人知道她底細,弄出了這麼一回事。”蘇如繪嘆道,“原本女兒還以爲她是怕瑞嬪私通之事被其他人發現,會牽累到住得最近又是經瑞嬪的人引到陛下面前的她,知道她來路後卻覺得不會這麼簡單了。”
“你做的很對!”安氏肅然道,“瑞嬪私通不私通,自有太后皇后去操心,又關你什麼事?”
“只是處置崔氏之事女兒到底心急了點,沒有問出她的真正目的,可母親也知道,人人都知道她與咱們家的關係密切,採選在即,周皇后、沈淑妃這些人……不可能沒人不想從她身上下手,只要被發現了一點點蛛絲馬跡,裡通暹羅這樣的罪名……女兒怕父親連個體面致仕都求而不得!”
安氏吸了口氣,再次道:“你做得對,她的身份若泄露,咱們家非被害慘不可!與其慢慢磨着她說出來叫其他人得了利,不如干脆死無對證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