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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侯的請辭足足請了三天,長泰才很勉強的收回了虎符,對蘇家的退讓,自然要有所表示,朝中君臣恩義演過,蘇萬海滿身疲憊的回到家中,召來三子,鬆了口氣:“如繪的太子妃之位,應是穩了。”
蘇如鋒不信道:“據說沈、宋兩家都有極爲出色的嫡女在今年採選之列。”他話音剛落,長兄蘇如鐵立刻瞪了他一眼。
“沈家不會中選的。”因爲是最受寵的嫡幼子,蘇萬海倒沒和他計較,搖了搖頭,耐心解釋,“我與你們大伯早就商議過了,沈家是三皇子的外家,太后和陛下選擇楚王爲儲,而非三皇子,就是因爲沈家的緣故!”
“父親說的是。”蘇如鐵接口道,“何況前太子被廢,固然閥閱人人有份,但事情的起因和挑頭者,卻是西涼沈氏!陛下迫於形勢放棄了嫡長子,心中如何不怒?年前因爲太傅去世,我蘇家首當其衝,如今父親自請歸還虎符,以消陛下怒火,也是安定天家之心,陛下下一個要收拾的,恐怕就是沈家!”
蘇如鋒幸災樂禍道:“我蘇家嫡系從本朝開始就紮根帝都,庶支歸還青州,他們沈家可是一直窩在西涼,也不知道這回沈準是不是也要乖乖打道回府?”
“沈家不會捨得沈準的。”蘇萬海哼了一聲,“已經有消息出來,周皇后很喜歡沈家入選的嫡女,連劉修儀也讚不絕口,德妃都沒說什麼!”
“莫非周皇后想爲良王娶沈家女?”這回連蘇如峻都露出詫異之色,“良王失儲君之位,沈家可以說是第一功,周皇后居然還希望有個姓沈的兒媳?”
蘇萬海卻露出一絲欣慰的笑色:“這卻要問你們的四妹了……這麼多應選女子,個個出身來歷不凡,其中自己好的也有很多,周皇后不可能就誇獎了沈家嫡女,然而如今朝內朝外都傳遍了皇后中意沈家女兒,雖然如今的正題是爲了太子擇妃,可太子是霍貴妃膝下撫養的,霍貴妃有身子不便在場,周皇后所出的良王亦要選妃,大部分人都以爲,這是皇后看中了沈家嫡女給良王了!”
“如今陛下迅速立了二殿下爲太子,是爲了避免太子廢棄之後諸子爭儲,造成天家內亂,讓臣子們漁翁得利,但前太子是陛下親自調教培養出來的,陛下愛之重之,與諸皇子都不一樣,二殿下固然因爲霍貴妃的緣故,也得陛下疼愛,卻與前太子又不同。”蘇如鐵身爲嫡長子,最是明白長泰如今的心理,長泰疼愛太子就好像蘇萬海對他一樣,那是期望其承擔家業的重視,因此有時候甚至是格外的嚴厲,而對甘然,卻如同蘇萬海對蘇如鋒,因爲未打算將家業交到其手中,自然分外的包容。
而且甘霖,是長泰一直以來認定的繼承者,是長泰親自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儲君。
“太子的儲位……究竟穩不穩?”蘇如峻自知蘇萬海的偏心,等閒之事都不開口,此刻擔心妹妹,忍不住道,“秋狄牲畜瘟疫,左右單于發生爭執,右單于因娶了光奕長公主的緣故,選擇向大雍求助,並且爲表誠意,親自入都,太后和陛下又在這時候得到北戎可汗重病、諸子不和的消息,所以才起了心思,要將柔淑郡主遠嫁,挑唆北戎內鬥,從而騰出手來削弱閥閱,而閥閱埋在宮禁中的暗子傳出這個消息,沈家本就有謀儲之意,我們蘇家雖無反意,但也站在家族的利益上,默許了此事,長兄也說了,陛下廢棄良王那是不得已之事,龍雖然暫潛於淵,但一旦上騰九天,當時逼迫的人,恐怕都沒有好下場!”
“良王今日,未必不能是太子明日……父親,我等只有如繪一個妹妹,當真要讓她冒這個險嗎?”
蘇萬海聽了這番話,卻驀然怔住了。
“父親,二弟只是擔憂如繪,並無他意,還請父親息怒。”蘇如鐵以爲蘇萬海一向不大喜歡蘇如峻,興頭上被潑了這麼一瓢水正欲動怒,連忙替庶弟說情。
蘇如鋒卻點頭道:“大哥,我倒覺得二哥說的有理!”
“閉嘴!”蘇萬海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經帶了一絲殺意,他沒理會蘇如鋒,而是沉聲問蘇如峻,“你方纔的話再說一遍!”
蘇如峻不解其意,但還是道:“孩兒認爲陛下雖然立楚王爲儲,但其位未必安穩,並非四妹良配!”
“不是這個!”蘇萬海緩緩摩挲着鐵梨木椅扶手,目光竟凌厲的似有些迫人,炯炯看住蘇如峻,幾乎是一字字道,“秋狄入覲……北戎可汗病重……秋狄服軟,北戎內患,太后與陛下才起了對付閥閱的心思?”
蘇如鐵這才知道蘇萬海並非動怒,卻是從蘇如峻的話中琢磨出了別的意思,立刻肅然,暗示蘇如峻和蘇如鋒噤聲,莫要打擾他的思路。
蘇萬海臉色時陰時晴,口中卻不住喃喃自語:“秋狄素來桀驁難馴,怎會忽然服軟?”
蘇如鋒仗着父親寵愛,便無視長兄眼色,接口道:“是因爲他們的牲畜發生了瘟疫!”
“那最近一次秋狄發生瘟疫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們如何處置的?”蘇萬海卻未怪罪他的插話,而是沉聲問道。
“這……”蘇如鋒雖然機靈,卻足不出帝都,哪裡知道?他將求助的目光遞向了二哥蘇如峻。
蘇如峻當年得嫡母幫助爭取,十六歲就離家遠赴邊塞,是和秋狄一刀一槍打出自己今日的前程的,對秋狄的瞭解遠非蘇如鋒能比,如今雖然已經回到帝都多年,卻還是記憶深刻,收到三弟的視線,不假思索道:“狄人與戎人一樣以遊牧爲業,不事農耕,牲畜是其賴以生存之物,因此極爲重視疫病!最近一次秋狄爆發羣疫,還是在三十多年前,先帝病重,時秋狄有大小十一個部落出現大批牲畜死亡之事,當時的左右單于下令所有部落攜帶無病牲畜遠離那十一個部落,並在草原上焚燒了大批病畜,同時那十個部落的壯年男子爲主,其他部落按人頭比例派出援軍,以左右單于麾下一千勁旅打頭,犯我西北四鎮!孩兒記得,當時駐紮西北正是破虜軍,統帥是祖父!大伯與父親也皆在破虜軍中,與秋狄在蒼恨關下鏖戰月餘,方纔解四鎮之圍!”
蘇萬海難得讚許的看了眼次子,溫言道:“你果然很用功。”
不過簡單的一句,蘇如峻卻連身軀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掩飾的低下頭,輕聲道:“孩兒愚鈍,只能將勤補拙。”
蘇如鐵看在眼裡,心中暗歎,蘇如鋒少年心性,可沒心思注意這些,忙不迭的問道:“那又如何?”
“不過峻兒年紀小,很多當時的事情也不清楚。”蘇萬海沒理會小兒子的催促,淡然一笑,目光卻落到了長子身上,“你與裴氏的婚約,可是與此事有關的。”他目光略沉,悵然回憶,“大雍四破軍乃是最精銳的軍隊,但秋狄左右單于帳下親衛卻個個有百夫不當之勇!秋狄看似散沙,大大小小的部落卻極服左右單于,正與此有關!那十一個部落牲畜皆被焚燒,其他部落或多或少也有損失,沒了牲畜,十一個部落無法捱過冬季,唯一的生路不是指望其他部落會給他們食物,而是指望掠奪大雍!這纔是北方烽火時滅時起的緣故!鋒兒你年紀小,不會知道窮途末路四個字,用在戰場上是何等慘烈!破虜軍那一戰單在蒼恨關下就前後陣亡了上萬人,甚至蒼恨關一度幾欲失手,最後駐地最近的破野軍及時分兵來援,才堪堪守住!而當時破野軍援軍將領,正是如鐵你的岳父,你與裴氏的婚約,也因此定下!”
蘇如鐵肅然道:“是!”
“父親,秋狄左右單于親衛千人爲先鋒,十一部落爲主,當時犯邊的敵人究竟有多少,爲何破虜軍死傷如此慘重?”蘇如鋒不解的問道。
“你告訴他。”蘇萬海瞥了眼幼子,對蘇如峻道。
蘇如峻點了點頭,轉向弟弟:“秋狄部落散佈草原,而且時常遷徙,部落之中的人都認識,因此探子難以打探和混入,即使收買了其中個別人,消息也不容易放出。當時那場瘟疫爆發得迅速,偏偏那十一個部落中有一個部落與左右單于所在之處距離極近,左右單于發現疫情嚴峻,第一時間傳出了絕殺令!”
“所謂絕殺令,是秋狄專門針對大雍探子的手段,多用於戰時!”蘇如峻輕聲道,“接令者也是單于親衛,他們每人多馬,甚至帶着十幾匹馬,遊弋在秋狄進入大雍的每一個必經之口上,射殺所有無法證明自己身份的人與空中一切可疑的飛鳥,不管是商人、牧民,還是其他什麼人……總之,除非那名親衛恰好認識你,遇見了,必死無疑!”
“西北四鎮是猝然遇襲!”蘇如鋒恍然大悟!
“不只如此,秋狄人來的太巧,恰好劫走了破虜軍一批糧草!”蘇萬海長長吐了口氣,慘笑道,“外有強敵,內乏糧草,你們祖父在那月餘中幾乎沒有合攏過眼,破野軍在裴將軍的帶領下趕到時,你們大伯親眼看到你們祖父由於放鬆而吐出了一大口血……若非那次虧損了身子,你們祖父未必連如鋒如繪都未見到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