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可是錯怪了臣女,鏤玉球是匠人所制,臣女只是恰逢其會遇見才進與公主,說起來這也是公主的福分,而進與太后的那對翡翠璧卻是臣女苦心尋來,太后便是不瞧東西如何,也憐惜憐惜臣女的這番心思罷。”蘇如繪撒着嬌道。
嘉懿太后也不過隨口一說,見她撒嬌討饒,笑着嗔了幾句就要放過,倒是丹朱郡主好奇起來,在旁委婉的提出想看一看那對翡翠璧。
太后因此道:“讓你們看看也好,蘇家固然是有好東西,可給你們的卻不一定,你們看着與自己的比一比,若是不好,再去找如繪算帳!”
“如繪給咱們東西那是姐妹之間的情誼,就算給咱們一朵兒絹花,那也是禮輕情義重的,再說,太后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和她進給太后的東西比?”霍清瀣見丹朱有點尷尬,忙打圓場,“不過是聽見榮壽公主得的鏤玉球這般兒的好,如繪說着彷彿太后這對翡翠璧還要特別,所以想看看眼界罷了。”
蘇如繪半舉起袖子遮了臉,苦笑道:“霍姐姐這是要報我剛纔取笑你的一箭之仇了!幾位姐妹什麼東西沒見過?還要開什麼眼界?”
說着嗔着太后道,“臣女可沒敢說那東西有多好,只是臣女親手兒從庫裡翻出來的,一會幾位姐姐妹妹若是覺着失望,太后可不能怪臣女!”
“你們姐妹的事情,哀家卻是不管的。”太后故意爲難道,“齊雲去把東西取來。”
霍清瀣等人聽了,固然又對着蘇如繪一陣嬉鬧,心裡卻也暗暗好奇,能夠讓齊雲親自去取的東西,看來蘇如繪說的沒錯,確實是好東西。
翡翠璧上覆着錦帕被呈至太后面前,太后親手揭了錦帕,頓時,一股翠色,悄然流出!
“這是……”霍清瀣等人都是富貴裡養出來的千金,什麼金珠玉器自小見得多了,卻也爲這對珍璧所懾,竟半晌才說出話來。
不過是拳頭大小的一對玉璧,卻將整個德泰殿上都染了一層碧色!
一直到翡翠璧被收起,衆人才紛紛驚醒,再看蘇如繪時都有些怔忪,往日都說門閥門閥,這會大家才知道,所謂千年望族,到底意味着什麼?
這種連城玉璧……就是皇宮內庫,怕也沒有吧?
霍清瀣下意識的看了眼太后,太后卻只是笑盈盈的,看不出什麼不好來。
從德泰殿散了後,蘇如繪正要回玉堂殿,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聲音道:“如繪!”
“意兒姐姐?”蘇如繪忙扶着秀婉的手站住,笑着道,“且跑慢些,這是怎麼了?”
周意兒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追了過來,身後兩個使女正着急的追着,到得蘇如繪面前,聽到蘇如繪的話,頓時冷笑一聲:“你還記得我是你意兒姐姐?”
“意兒姐姐這是什麼話?可是惱着我剛回宮諸事纏身,東西沒有親自送過去的緣故嗎?”見她語氣不對,秀婉不由一愣,浮水也露出怯色,蘇如繪卻依舊笑吟吟的道,“若是這樣確實是如繪不對,待有空時一定要去與姐姐賠罪。”
“誰要你賠罪?”周意兒氣急敗壞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從回宮到現在你沒空去紫瀟榭也就罷了,就連這兩次在太后這裡請了安退下,也是馬上就走,連私底下的話也不與我說一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意兒越說越是惱怒越是委屈,差點兒沒落下淚來,秀婉對她和蘇如繪之間的交情很是瞭解,這會頓時又是驚訝又是無措的看向蘇如繪。
卻見蘇如繪噗嗤一笑,親取了帕子上前替她擦拭着眼角,笑道:“如今已經不是柳絮飛揚的時候了,姐姐怎麼還是不小心被灰塵迷了眼,若是不知道的人怕還以爲是我把姐姐給氣哭了呢!”
秀婉頓時瞠目結舌,周意兒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向蘇如繪,卻聽蘇如繪瞥了眼她身後兩個使女,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西側,周意兒神色一動,接過她手裡的帕子,自己擦好眼角笑道:“可不是?我本來要說讓你去紫瀟榭坐坐的,不過想着你剛剛回宮必是忙着的。”
兩人隨意說了兩句便在宮道上分了手,回玉堂殿的路上,秀婉吩咐浮水道:“今兒出來時小廚房裡熬着酸筍雞茸湯忘記封爐了,你且跑回去看看,若是柴了就倒掉重新上一鉢,現成配好了備用的就在旁邊。”
浮水低頭應了,快步離去。
秀婉見四周再無外人,這才道:“小姐爲何要這麼做?”
“怎麼做?”
“皇后對小姐不安好心,這周家小姐多半也是裝作與小姐親近,當初明光宮之事……小姐雖然借病把明光一事消弭了大半,可歸根到底此事尚未結束,如今周家小姐既然還要與小姐靠近,何不就勢把她也拖下水?到時候看太后、皇后怎麼辦!”秀婉道。
蘇如繪有點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噗嗤笑道:“你是怎麼想到的?”
秀婉道:“難道就等明光宮之事就這麼拖下去?誰曉得什麼時候發作出來!還不如繼續與周家小姐交好着,到時候若小姐出了什麼事,她與小姐過往最密,也休想有個好!”
說着秀婉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小姐不拖她下水也就罷了,怎麼還要暗示她明光宮之事?以後周家小姐就算繼續與小姐你親近,也會小心着不讓咱們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了!”
“這是拖着玉瓶兒來保我這老鼠了嗎?”蘇如繪淡笑着道,“只可惜你太小看了周皇后了,到時候她一句,周意兒是奉着她的命令來試探我的便可爲她脫罪!”
“那怎麼辦?”秀婉着急起來。
“拖人下水只是沒辦法時的事情,再說對於太后而言一個周意兒算什麼,就是皇后換一個也無所謂。”蘇如繪冷笑着說着堪稱誅心的話語,“皇后要動什麼手腳起什麼心思那也只能是在太后允許的範圍內罷了,否則,現成理着宮務的沈淑妃若要更進一步也沒什麼!”
秀婉頓時肅然:“小姐快快噤了聲,這話怎麼能隨便在外面說?”
“怕什麼,這附近一目瞭然才安全。”蘇如繪哼了一聲。
等她們走遠,距離宮道頗遠的地方,三皇子甘棠若有所思的從樹後轉出,剛纔的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必定是難以聽聞,但甘棠自幼習武,卻聽了個清楚,他沉思片刻,向德泰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