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譁然。
連一音都不知道，就敢來挑戰三道考覈。
真不知道你是無知還是狂妄？
不用想都知道，少年這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醜，基本可以判定爲社會性死亡了。
“一音爲本音。可爲歌頌之音，可爲明志之音，可爲灌頂之音。”
“世間所有的聲音，都可以稱爲一音。”
“乾國學子俱爲歌頌之音，我國君爲明志之音。我看你資質不凡，應嘗試一下灌頂之音。”
衆人捂嘴偷笑，暗道老夫子發壞。
乾國學識最淵博的國君僅僅是第二層的明志之音。
就這，已經是衆人仰望的頂點了。
至於第三層的灌頂之音，不是沒人嘗試。
只是嘗試過之後，他的灌頂之音並不足以服衆，根本就得不到老夫子們的認可。
老夫子們雖然對乾國國君忠誠，但說到底讀書人有着自己堅持的底線。
爲了心中的神聖，縱是身死也可一往無前。
衆人玩味的看着林凌雲，想看他嘴裡能吐出什麼驚人之語，還是默不作聲就此灰溜溜的離去？
林凌雲琢磨了半天才恍然，暗道好險
原本他以爲一音就是比唱歌，唱的好聽就能通過。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唱什麼。
沒想到老夫子們所說的一音考覈，居然是直問本心之音，也就是一個人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有人宣誓對國度的忠誠，對門派的忠誠，此爲歌頌之音。
有人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此爲明志之音。
最高級別的則是灌頂之音。
醍醐灌頂！
通過你的本心影響到其他人，讓其他人有種醍醐灌頂幡然醒悟的感覺。
此等境界已經不是凡俗世界能夠擁有的了。
就連乾國國君，那個辰期一層的謫仙都未曾達到這個境界。
人都是自私的，而且越是境界高的人越是如此。
所以大多數的人爲了一己私利，不惜忽視掉自己的本心，對着統治者溜鬚拍馬。
一音歌頌之音。
當中也有極少數的人不爲權勢所迷惑，看清楚自己內心之後，一心向道。
一音明志之音。
以大心願普度衆生，讓世人脫離苦海，發出震耳發聵的最強音，讓迷途的人找到心之所處的回家路。
一音爲灌頂之音。
想清楚此點之後，林凌雲心下佩服設立考覈的人。
除非有大智慧不可爲之。
沒想到在凡俗世界中，竟然也有了不得的人物。
此人可稱之爲聖人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此詩一出，全場寂靜。
林凌雲的聲音不算大，卻摻雜了若有若無的靈力。
讓人聽之彷彿置身風雨之中。
淒涼孤苦，一眼望不到的黑暗。
然而就在這絕望之中，於平地之上升起高棚，爲天下所有受此孤苦的人遮風擋雨。
高棚之下，少年站在那裡，如同破除黑暗的第一縷陽光。
所有深陷黑暗的人，找到了回家的路。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真是好大的氣魄啊！”
老夫子喃喃自語，心裡的震驚已經無以言表。
其他人也在仔細揣摩着這幾句話的含義，說書先生更是臉色蒼白，止不住的往後退。
“少年郎，這句詩是你所作？”
“不是我。”
老夫子們這才鬆了口氣。
就是嘛！
大庇天下寒士！
能有這種心態的，除非大聖大賢，或者是降魔聖地的那些仙帝們才能作的出來。
塵世間的俗人們有誰還會這麼大的心願呢？
“難道是你？”
林凌雲看着老夫子們，用了一種問黑人問號臉的表情反問老夫子們。
不是我，難道是你作的嗎？
林凌雲已經默認了是他作的這首詩，因爲原作者杜甫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
隨他怎麼說都行，反正沒人來要版權費。
再說了，這句詩是從他心底裡冒出來的。
他的確有大心願，將凌雲閣所有的弟子長老們一塊帶往仙界。
如果杜甫老先生真的來所要版權費的話，大不了帶着他一塊飛昇罷了。
林凌雲也不在乎多一個人。
“接下來是不是二姿的考覈了？”
林凌雲沒問一音是不是通過了，因爲他心底認定剛纔那句詩已經超脫了這個時代。
老夫子們不可能不知道當中的深層次含義。
就算他們裝作不知的話，也不要緊。
今日之事將會傳遍乾國，到時候乾國人自會有判斷。
毀掉的只能是他們的名聲。
讀書人不怕死，怕的是身後名。
果然，老夫子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怖如斯的意思。
少年不止文采飛揚，就連這心願都是萬古無一。
除了當初設置三道考覈的那位聖人，估計無人能出其右了。
這次，老夫子們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少年。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名聲響徹整個中州的凌雲閣掌門，本身不也是個少年嘛？
“還未請教先生大名，剛纔是老粗失禮了，還請先生原諒則個！”
老夫子們連對林凌雲的稱呼都變了。
從剛開始的少年郎變爲了先生。
圍觀之人一陣驚呼。
能被老夫子們尊稱先生，自稱老粗，足以看出林凌雲在一音的表現上已經徹底征服老夫子他們了。
“大名倒是不敢當，凌雲之志的凌雲。”
“凌雲之志？”老夫子默唸了一會後，忽的眼神一亮，連聲讚歎，“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凌先生！”
說着，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對着林凌雲恭敬行了一禮。
林凌雲坦然受之，並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像他們這種人，輩分是不看年齡的，而是看學識的深淺。
在沒見識到林凌雲展露文學素養之前，他們對林凌雲滿心敵意，因爲林凌雲不尊重他們的聖地。
但是在聽過剛纔那句詩之後，他們已經認定了林凌雲跟自己是同一類人。
都是儒雅的文化人。
“凌先生，二姿就沒必要再繼續進行了吧？以您剛纔那句詩的豪言壯語，完全當得起一枚學識牌！老粗一會就去國君那裡給您申請。”
老夫子們是好意。
人無完人。
加上林凌雲年紀不大，能在一音上有如此的造詣已實屬罕見。
這麼小的年紀就更不可能在其他方面有所涉獵了。
“無妨！我想試試！我想見見咱們乾州學子的風采。”
聽到咱們乾州四字，老夫子們臉上頓時浮現笑容。
“凌先生，既然您堅持的話，就請先原諒我的妄言。”
仔細想了想後，老夫子們纔開口，“所謂二姿，指的是學子們的涵養，非身姿而是心姿。”
心姿不正，一個人越是有本事，危害也就越大。
林凌雲心裡一凜。
事情果然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本來他以爲二姿就是隨便比劃幾下，看誰比劃的好看而已。
沒想到連接兩道考覈都是直指內心。
看來設置三道考覈的人果然不簡單。
心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