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王上,是瑾主子的命令,奴才們不敢有半點違抗。”馨月委婉地犀利回話道。
“是她呀?”明貢天子稍稍皺了皺眉頭,以平緩的語氣命令道:“馨月,不管怎麼樣,讓這個女子起來吧。”
“謝萬歲爺大恩!“馨月感激非常,代着褒姒嚮明貢連續叩了幾個頭。
“公主,您堅持一下,王上已經赦免我們了!您醒醒,醒醒呀!”喜極而泣的阿喜不顧小襖上的冰雪,抱着氣息奄奄的褒姒大聲呼喚道。
“什麼?公主?馨月丫頭,這個跪在地上的姑娘是褒圭的女兒?”明貢剛剛揹着手轉過身,一聽阿喜清脆悲嗆的“公主”二字,頓時止住了步伐.
“難道?她就是褒圭的女兒,褒國的宮女?看着她的寶貝女兒被迫上京受苦,寡人也確實是於心不忍,不過寡人這麼做,就是要教訓教訓褒圭,誰家沒有慣壞的兒女?”明貢突然嘴角浮出一絲壞笑,回頭問馨月道:“馨月,這跪在地下的女孩是不是褒國進貢的公主?”
“是的,王上,褒姒姑娘確實便是褒國的貢女,辰時準備進宮見駕的,卻因爲衝撞了瑾主子的鳳輦,而在此受罰。”馨月愉快地回話道。
“嘖嘖嘖,這就是褒國的公主,身體也太差了,僅僅跪在這冰雪中,便半條命沒了,哈哈哈,褒國的公主真是嬌生慣養呀!”明貢瞅着褒姒那蒼白的小臉和緊蹙的眉尖,突然起了戲謔之心,他抖了抖綺麗的天藍箭袖,揹着手,像一座玉山一般緩步行到褒姒面前,帶着嘲諷的語氣打趣道。
“王上,士可殺,不可辱!您飽讀詩書,恐怕這句話您很熟悉吧。”出人意料的是,幾乎失去意識的褒姒頓時激動起來,鼓着小拳頭爭辯道。
“大膽!在你面前的是萬歲爺!你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對萬歲爺說話,你想造反嗎?”褒姒話音剛落,恭立在明貢身後的小德子便大聲斥責起來。
明貢一揮手,止住了小德子,眉眼彎彎地笑道:“好一個刁蠻的公主,你這種固執脾氣,也怪不得今日惹惱了瑾妃,難怪你的父親會犯王法!”
褒姒忍受了一日的委屈,這時候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氣,竟然搶白道:“王上說的不對,奴婢的義父是好人!說他犯王法的謠言都是有人肆意編造的人身攻擊,王上既然是天子,那就應該明察秋毫,還家父一個清白,怎麼能是非不分呢?”
“怎麼?你不是褒圭的親生女兒?”明貢陡然心頭一沉,面色難看了起來。“糟了,公主竟然亂說,這該怎麼辦?”阿喜嚇得支支吾吾,一個勁兒給褒姒使眼色。
褒姒冷冷地上前叩了一個頭道:“不瞞王上,我說的都是實話,其實奴婢是因爲受了褒侯爺的救父之恩,爲了報答侯爺,才甘願成爲侯爺的乾女兒,進京營救義父的。”
“原來是這樣呀?你倒也算是一個孝女,但是,就你這個脾氣,還有身份,在宮裡日後肯定要吃虧,寡人如何能答應放你的義父呢?“明貢悠然一笑道。
“王上,求您了,義父確實是一位好侯爺,如果失去他,褒國的百姓會受苦的!王上是好人,一定不忍心自己的臣民受苦!“褒姒轉而央求道。
“哼哼,剛纔還那麼強勢,怎麼轉而就變得像小白兔了?你這丫頭。”明貢覺得有些好笑,不禁掩口道。
“王上,您不好耍賴的,如果王上不答應放義父,奴婢就賴在這不走了。”褒姒賭氣道。
“哈哈哈,既然你這麼說,那寡人就偏耍賴,看你能堅持到多久,馨月接旨,監督褒國公主繼續罰跪,一直到明天天明再回寢宮!”明貢用俊朗的目光掃了掃馨月。
“王上,奴婢不服。”褒姒嘟起了小嘴。
“怎麼?想撒嬌?可是,你親口說你不是褒圭的親女兒,既然不是褒國的真正公主,寡人又何必買你的賬呢?”明貢嘴角浮現出狡黠的一笑。
“可是王上,即便奴婢不是義父的親女兒,但是奴婢也是有尊嚴的呀,褒伯伯愛護百姓,每天勤懇地爲鄉親辦事,這些阿姒都看在眼裡,阿姒是可以代表褒國父老的心聲的。”褒姒急匆匆地回答道。
“嗯,可是寡人是天子,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果寡人想賴賬不放你義父,你敢有什麼異議嗎?”明貢嘻嘻道。
“那麼,宮裡的人都是不講理的嗎?今天的事,奴婢的好姐妹阿喜本來只是抱怨了一句,就差點被責罰,最後害的奴婢在這裡罰跪,都跪了一天了!王上,您再出爾反爾,那奴婢就真的沒法活了!”褒姒微嗔道。
“好你個小公主!寡人說一句,你就回兩句,真當寡人不會發火,馨月,立即把褒國公主押往華月宮,閉門思過!”明貢佯裝惱怒,一背手,拂袖而去。
“哎呀,公主,您這是何必,王上剛剛因爲心疼你,破格地恩旨免了您的處罰,可是您偏偏把王上惹惱了,這下面可怎麼辦呀1”馨月一面小心扶起褒姒,一面埋怨道。
“馨月姐姐,我就是不服氣嗎,一進宮就被人欺負,連帶着阿喜受苦,再說我進京就是爲了救褒伯伯,若是剛纔不替褒伯伯辯白,恐怕就沒機會了。”褒姒嘟着嘴道。
“唉,總算是虛驚一場,公主剛剛還冷得不行,方纔一發火,小臉又紅了。”阿喜盈盈笑着。
再說明貢天子,自從打發了褒姒主僕以後,一路茫然若失,因爲前朝的複雜朝政,幾乎已經搞得他身心疲憊,可是剛纔跟褒姒的一番爭吵,卻莫名其妙地使他感到了久違的快活和童趣,他略感愉快地擡頭敲了敲被晶瑩的冰雪包裹着的早梅瓊枝,那陣陣的馨芳香氣使他倍感青霜,彷彿這梅花已經幻化成了一副倔強面孔。
“王上,剛剛的貢女惹您生氣了吧,奴才請示,下面應該如何處罰她?”謹小慎微的小德子籠着拂塵,小聲詢問道。
“小德子,立即傳寡人的旨意,釋放大牢裡的褒侯褒圭,讓他回家吧。”明貢禁不住心中的釋然,朗聲吩咐小德子道。
“王上!您?”小德子嚇得張口結舌。“狗奴才,費什麼話,趕緊辦差去吧!”明貢眉目欣喜道。
華月宮,據說是大周朝武王時期武王依照地勢和風水給自己的愛妃修建的一座綺麗離宮,雖說宮室不大,但是有山有水,百花絢麗,特別是嚴寒中綻放的臘梅,讓褒姒心曠神怡。
“馨月姐姐,萬歲爺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將我們家公主打發在這麼精緻的宮苑裡,這待罪也不會這麼優待呀?”阿喜逗趣着珍珠流蘇上的小小畫眉鳥,睜着兩隻稚氣的大眼睛問道。
馨月偷笑着一把拉過阿喜,悄悄說道:“傻丫頭,我看呀,你們家公主這回是因禍得福了!”
“嗯?姐姐,什麼叫因禍得福呀?”阿喜呆呆地看着笑得像一朵花的馨月,不禁欣然裝呆道。
朝陽宮,閃爍的宮燈彷彿那絢爛的夜空,星星點點。明貢躺在龍榻上,放下了硃筆,展開雙手打了一個哈欠。
“萬歲爺,末時了,是不是到瑾主子的儲秀宮?”當值的宮女,嬌聲提醒着明貢道。
“嗯,你是瑾皇妃派來的吧,你們主子現在在幹什麼?”明貢微笑着問道。
“回萬歲爺的話,瑾主子正在華月宮召見褒國公主呢。”宮女柔聲回答道。
“什麼?”宮女的這一句回答像霹靂一般在明貢的頭上炸響。“她一個皇妃,找褒國公主幹什麼?”明貢質問道。
“這個,王上,奴婢不知道。”宮女怯生生地跪下道。
“你現在這兒呆着,沒有寡人的命令,不準離開!”明貢厲聲吩咐道。
朝陽宮的宮門被打開,明貢意識到華月宮大事不妙,急匆匆地乘了龍輦,帶着小德子和一半衛士向華月宮趕去。
“今日是誰免了褒國公主玉階罰跪?”華月宮,傳來瑾妃嚴厲的質問聲。
“是王上的懿旨!”馨月和氣地辯解道。
“矯詔!褒國公主作爲貢女,竟然擅自在先帝修建的離宮裡落腳,已經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現在即刻將她們押進大牢!”瑾皇妃以傲慢地口氣命令道。
“瑾主子,這的確是王上的意思!馨月滿面帶笑地柔聲回話道。
“放肆!本宮說你們矯詔就是矯詔!”瑾皇妃根本聽不進任何的辯解。
“可是,娘娘,奴婢這裡有王上的玉牌!”馨月見不是頭,急忙從衣襟裡取出玉牌。
瑾皇妃只是輕蔑地瞟了一眼,冷冷道:“本宮說你是偷的,你不得反駁!否則,本宮可以動任何家法!“
“娘娘,馨月自入宮以來,一直對您是百依百順,您應該相信奴婢。“馨月一頭跪下,腔調道。
“馨月,你別以爲本宮不敢,殺你!來人,馨月違反宮規在先,先打三十背花!“瑾妃絲毫沒有鬆口,而是冷峻地向身後的太監下了命令。
“娘娘!奴婢冤枉呀!”馨月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按在地上,無情的皮鞭,瞬間在馨月的宮衣上肆虐,很快,現場就血肉橫飛。
“住手!你們這些壞人!”褒姒被阿喜狠命地擋住,拼命地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