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突出師之日,褒姒和阿喜屹立在城牆之上,目送着大軍的背影,凝神顰眉。
“小主,您放心吧,掘突公子對您的話就像聖旨一樣,哪裡敢不辦好?”阿喜凝視着褒姒,不由得噗嗤一笑道。
“但願這次出征,會一帆風順!”褒姒放下了雲鬢上的斗篷,長髮飄飄。
此時,掘突和程榮已經帶領着超過十五萬雄獅,浩浩蕩蕩地南下,一路上旌旗遮日,刀戟如林。
“掘突,如何攻克宋國雍城,你可想好了對策?”程榮勒住掘突的馬頭,忽然悠然地問道。
“這個,程大人有何見教?”掘突窘態畢露地拱手道。“哈哈哈,掘突,別瞞我了,這次出征,你是心中無底,看看你自己,一路上憂心忡忡的,是不是出征之前,王上在水龍書人殿召見你的時候,說了什麼重話?”程榮怡然笑道。
“咱們弟兄十幾年了,不瞞你說,王上在出徵之前,硬逼着我要帶回宋王惠恩和芸孃的首級,可是你知道,臨行之前,我可是答應姒兒,保證宋王安然無恙!”掘突壓低了聲音,小聲對程榮說道。
“喔?所以你左右爲難了?哈哈哈,其實這事根本不難,掘突,咱們攻下雍城後,若是沒抓到宋王便罷,如若一舉擒獲,乾脆將宋王打入囚車,帶着活的人頭送回去讓王上自己處置,豈不是一舉兩得?”程榮捋須笑道。
“好!程大人,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有信心了,這樣吧,兵貴神速,咱們派一支人馬漫山遍野地打着旌旗,大張旗鼓地行軍,宋王必然因爲驚慌,嚴加防守雍城,一方面也以爲咱們進軍速度很慢,我們暗地裡調集一支精銳騎兵,兵貴神速,冒充宋周軍,日夜兼程,騙開雍城的大門,直接打進城內,這樣既迅速,又免得大規模流血,你看如何?”掘突信心十足地說道。
“嗯,好計,這樣吧,掘突,選擇精兵突襲的事,由你來做,我作爲副帥,明目張膽地率領大軍步步逼近,攻打宋王城池,吸引敵軍注意力,你看如何?”程榮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好,一言爲定!”眉開眼笑的掘突舉起右手,和程榮的手握在一起。
再說宋都雍城,一連幾日,惠恩都接到掘突程榮大軍壓境的戰報,整日憂心忡忡,坐立不安,丞相陸凱連續派人去西戎聯絡,卻遲遲沒有葛太后的回信,只有皇后芸娘把握十足地向惠恩保證道:“放心吧,王上,西戎被掘突和程榮打得元氣散盡,一時間恢復不過來,這恰恰也是咱們的機會,如若這次擊退了掘突大軍,咱們明顯就比西戎優勢更大,到時候,西戎便不敢小看我們,豈不是滿盤皆活?”
“嗯,芸娘,你說的雖然有理,不過那個掘突和程榮,用兵詭詐,能征善戰,我們這裡恐怕沒有戰將是他們的對手!”惠恩愁眉不展地凝視着芸娘。
“咱們不是還有孫叔嗎?王上現在仍舊是大周天子,何不屈尊下駕,請孫大人出山,指揮各路大軍,再加上陸凱也懂得軍事,說不定可以扭轉局勢!”芸娘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道。
“好,相對大周江山,朕的臉面算什麼,芸娘,跟朕一起去,請孫大人出山!”惠恩信心倍增地目視着芸娘,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雍城,郊外,樹林茂密,曲徑通幽,青衣小帽的惠恩帶着雲鬢花顏的芸娘,乘着輕車來到一處草房門前,整日地守在那裡,果然,白髮蒼蒼的孫叔,從不遠處騎驢而來,見到惠恩和芸娘後,趕緊下來施禮。
“老師,都是我的錯,如今宋國大禍臨頭,還請老師出山,擊退叛軍!”惠恩帶着一片誠意,向孫叔拱手作揖道。
“王上快快請起,老夫已經年老,騎不得馬,拉不開弓,再說,數日前,太后娘娘修書一封給老夫,讓老夫不要插手這場戰事,太后娘娘對老夫有再造之恩,所以恕老夫不能同意。”孫叔委婉地推辭道。
“豈有此理!又給那個褒姒佔了先着!”惱羞成怒的芸娘,頓時變了臉色。
“可是老師,當年可是平太后親自交代老師,一定要好好輔佐朕。”惠恩帶着爲難的神情,凝視着無奈的孫叔。
“王上,不是老臣不想管,實在是老臣無能爲力,這樣吧,老臣雖然不能出山,但可以給王上推薦一人,打退掘突的進攻!”孫叔一面連連搖頭,一面調轉話鋒道。
“喔?老師願意推薦一人?請老師明示!”惠恩頓時欣喜若狂道。
“在朝廷之內,副將宋周能文能武,素有才能,只是王上平常不聽老夫之言,不肯重用他,現在爲難之際,還請王上痛下決心,任用賢能!”孫叔苦口婆心地對惠恩交代道。
“這個老賊,到了十萬火急的時候,竟然還敢任用私人,真是豈有此理!”回到皇宮後,怒火難制的芸娘招來陸凱,橫眉豎眼地大罵起來。
“怎麼?孫叔自己不出山,竟然向王上推薦宋周?那個小子,旁若無人,恃才傲物,用他帶兵,就算勝了掘突,日後也必有大患!”陸凱頓時暴跳如雷,連聲埋怨道。
“唉,眼看掘突和程榮大兵壓境,不破格用一些人才,連咱們自己都要玩完,陸凱,算了吧,即日上書王上,任用宋周爲元帥,統領雍城大軍,竭力禦敵!”芸娘轉念一想,忽然長嘆一聲,語重心長地吩咐陸凱道。
“遵命,皇后娘娘,可是臣還有一事不明,對於那個掘突和程榮,咱們應該怎麼向雍城百姓交代?”陸凱忽然一皺眉,拱手請教芸娘道。
“當然是竭力醜化掘突和程榮,派人到處散播,就說掘突厚顏無恥,總之往猥瑣方面講,一定要穩固士氣人心,同仇敵愾!”芸娘眼睛一轉,陰險地詭笑起來。
月夜之時,掘突和安童秘密率領超過三千精銳奇兵,日夜兼程,奔襲雍城,一路上俘虜到宋周將士,紛紛繳獲其盔甲旗號,扮作宋周的官兵,晝夜向雍城進發。
“喂!城上的將士聽着,我們是邊關調來護衛京城的,快快打開城門,這是老子的令牌!”雍城之下,一名手舉宋王令牌的軍士,趾高氣昂地來到城門之下,高聲大喝道。
“不行,新任的元帥有令,天黑以後,無論是哪裡來的兵馬,都不許入城,就算有王上令牌也不可!”城上的軍校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鎮定地向城下喊話道。
“什麼?”叫門的士兵頓時一驚,趕緊撥馬回頭。
“啓稟元帥,雍城不知道最近換了個什麼新元帥,夜間盤查的很緊,就算有令牌也不許進城!”掘突駕馭着棗紅馬,等候在後面,卻等來士兵的無奈回覆。
“喔?雍城竟然還有這麼認真的人?”掘突頓時好奇地俯視遠方道。
“公子,怎麼辦?進不了城,是不是要正面進攻?”心急如焚的安童,急不可耐地向掘突請命道。
“不管了,我親自出馬,再賺一次門!”掘突神色堅毅,一拍坐下馬,帶領着安童等人,緩緩靠近了城門。
“喂!快開城門,我們是來增援的騎兵,總不能讓咱們在城下呆一夜吧!”手持長槍的掘突,仰視着城頭,朗聲喝道。
“掘突,別以爲我宋周認不得你,你想僞裝賺開我的城門,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來人,亂箭齊發!”忽然城上垛口火把齊明,一員金盔金甲,眉清目秀的將領,露出頭來,朗聲大笑道。
“喔,竟然有人認識我掘突?”掘突頓時吃了一驚,趕緊命令部下撤退,此時,城上鼓聲震天,宋周帶領着大軍兇猛殺出城門,向着掘突合圍過來,雙方交手,頓時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掘突奮起長槍,與手舉大刀的宋周戰成一團,連續幾十個回合竟然不分勝負,大出所料的掘突趕緊命令全軍撤退,等待程榮的主力增援。
過了一日,程榮聽說掘突的騎兵奇襲雍城失利,趕緊統領超過十五萬大軍,全速趕來,與掘突回合。
“掘突,怎麼了?惠恩手下竟有如此能人,能窺破你我的計策?”程榮見到掘突前來迎接,趕緊拉住掘突的手,好奇地詢問道。
“確實如此,那人不但有勇有謀,竟然還能認出我來,看來過去必然也是虎賁軍中的人物,只是我沒有注意。”掘突不由得長嘆一聲道。
“掘突,你且不要灰心,我看這個宋周必然也知道,惠恩朝中奸後佞臣當道,他想立功報過,並不容易,咱們不如說服他獻城?”程榮舒然一笑道。
“這談何容易,宋周現在是雍城的元帥,怎麼可能會輕易被咱們說動?”掘突愁眉不展道。
“放心,咱們按兵不動,只要宋周率兵來攻,咱們就躲得遠遠的,沿着雍城的周圍,挖掘壕溝,切斷雍城水源,日子一長,惠恩必然以爲宋周不盡力作戰,便會怠慢於他!”程榮俯着掘突的耳朵,解釋了一番道。
果然連續半個月,宋周整軍經武,準備與掘突和程榮決一死戰,但是沒有料到的是,掘突每每一看到宋周的旗幟便帥軍避讓,宋周趁機進攻,卻被掘突和程榮挖掘的壕溝擋住,完全攻不進去。
“混賬東西!戰爭連續打了超過半個月,那個宋周不但毫無斬獲,竟然還跟掘突一唱一和,雙方打仗像過家家一樣,如此這般,算什麼將才?孫叔果然在戲弄朕!”水龍書人殿上,看到戰報,惱羞成怒的惠恩,當着羣臣的面,大聲咆哮道。
“王上,那個宋周根本就是孫叔暗中安排的奸細,哪裡肯全力作戰,依臣之見,不如重新擇定大將,全力進攻,若是還姑息宋周,長此以往,雍城被圍得彈盡糧絕,豈不是玉石俱焚?”眼見機會來到的陸凱,趕緊氣勢洶洶地舉笏上前,大局攻擊宋周道。
“不行,丞相,宋周此人,必須繼續任用!依本宮來看,宋周作戰,很有策略,並不在掘突之下,這樣吧,本宮倒有一計,可以相助元帥破敵!”這時,惠恩身後的珠簾之內,芸娘奮力一掀帷幕,神色凝重地衝着陸凱反駁道。
“皇后,你有何妙計?襄助宋周?”面色緩和的惠恩,趕緊注視着芸娘問道。
“王上,立刻讓宋周派人在京郊找人散佈掘突和程榮的流言,竭力栽贓他們,讓周軍軍心浮動,然後再派奸細四處騷擾周軍,你看如何?”芸娘從嘴角,詭異地浮出了一絲冷笑。
“還是這招?”陸凱有些詫異地望着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