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三月,掘突和程榮統領的諸侯討賊聯軍超過二十萬正是由水龍關進發,猛攻京畿,一時間,鎬京城雞飛狗跳,人人自危。
“王上,大事不好了!賊兵先鋒安童所向無敵,京畿守軍節節敗退,眼看掘突和程榮就要兵臨城下了!”水龍書人殿上,失魂落魄的禁衛軍統領宋瑞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報告道。
頓時,水龍書人殿上,羣臣嚇得面色皆白,議論紛紛。“混賬!區區幾個賊兵,有什麼了不起?竟然被他逼近京城?西戎的援兵在哪?諸侯的勤王大軍在哪?”氣急敗壞的惠恩當衆大發雷霆。
“王上息怒,我們不如集中兵馬,固守鎬京,臣妾相信,相持不久,各地援兵必然感到,化險爲夷!”這時,寶座後面的帷幕流蘇顫動,神態鎮定的芸娘奮然步出,向着愁眉苦臉的惠恩建議道。
“可是,皇后,掘突和程榮等人號稱替天行道,咱們恐怕理屈呀!”惠恩心急如焚地注視着一臉霸氣的芸娘。
“這有什麼,王上,咱們可了勁地把水攪渾,就不相信,有人不信掘突程榮他們是斯文敗類!初修不就是比王上早幾天篡位嗎?有什麼正統?咱們派人四處散佈流言,說掘突和程榮帶兵四處燒殺,聲言要殺盡反賊,這樣百姓必然避之不及,這個時候,咱們派兵將不知內情的人全部連人帶糧食、財物搬進鎬京,叫那個掘突、程榮喝西北風!”芸娘狡獪地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對,皇后所言甚善,臣也贊同,請王上早早決斷!”這時,文臣班中,滿面堆笑的國相陸凱趕緊舉笏聲援道。
“嗯,的確是好計策,衛侯、晉侯,你們隨同禁衛軍,在京畿各處州縣張貼告示,就說掘突、程榮反賊兇暴,要百姓們都退到鎬京避難!”惠恩頓時大喜過望道。
話說掘突的討賊大軍旗開得勝,京畿安陽臣被安童只用一日時間輕鬆打下,獲得糧食無數,衆人正在興高采烈,忽然程榮拿着一張告示,欣欣然地步過來。
“程大人,怎麼樣,按照太后娘娘的錦囊妙計,咱們避實就虛,先掃清鎬京周圍的敵軍重鎮,再孤立鎬京,果然沒超過一日,咱們便大獲全勝,糧草充足了!”眉開眼笑的掘突,趕緊拉着安童,在程榮面前誇耀道。
“掘突,安童,你們看,敵情有變,在安陽城中,我發現了鎬京新出的告示,上面顛倒黑白,宣傳我們討賊王師軍紀敗壞,殺人放火,欺騙百姓離城躲避,幸虧安陽還沒做好準備就被拿下了,不過很難保證附近重鎮不會如此,一旦宋王和芸娘指使軍隊焚燒城池,轉移糧草人口,那咱們豈不是陷入被動?”程榮拿出告示,捋須擔憂道,
“可惡!這幫無恥之徒!按照我的脾氣,應該早早直搗鎬京,把那些奸賊碎屍萬段!”怒火萬丈的掘突頓時大發雷霆道。
“掘突公子,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宋王和芸娘之所以敢造出這個謠來,是想破壞我軍名聲,這打天下必以安民爲首要,這幾日咱們不如嚴明軍紀,並大開粥場,公然救濟災民,這樣流言自然會不攻自破!”程榮勸說道。
“好,程大人,安童,咱們事不宜遲,立即檢查安陽城中的軍紀狀況,穩定民心!”掘突神采奕奕,轉憂爲喜道。
一連幾日,掘突和程榮嚴格約束大軍,不得進入民宅,並大規模賑濟災民,使得安陽周圍的難民相繼來歸,安家樂業。
“元帥,齊侯的人馬違規搶掠宋王部下宋瑞將軍的府邸,這顯然違背軍法,不過,帶頭鬧事的,是王上身邊的近臣周基,這個,末將不敢貿然將他歸案,請元帥示下!”這個時候,氣呼呼的秦侯,呆着部下來到掘突的大營中,滿臉委屈地告起狀來。
“秦侯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周基雖然搶的是賊將的府邸,不過擅自行動,還是違背軍法,應該處置。”掘突看了看身邊的安童,斷然回答道。
“可是,我雖爲秦侯,卻與齊侯的身份差距太大,無法管束周基,還請元帥做主!”秦侯氣呼呼地拱手道。
“安童,咱們走!”一臉無畏的掘突二話不說,帶着安童和秦侯一正,來到宋瑞留下的府邸。
迎面所見的,竟然是氣焰囂張的周基正帶領部下樂不可支地搬運大筆的金銀箱子。
“周基大人,軍法有云,所有的戰場俘獲都要歸公,不可擅自搶奪,你身爲重臣,難道不知道嗎?”掘突冷冷地盯着周基,脫口而出道。
周基一臉不屑地看着掘突,拱手道:“我的大元帥,咱是你岳父齊侯的外甥,咱們其實是一家,何必爲了一些戰利品認真?”
“無論是誰,軍法無情,周基,你的職務已經被免,立刻回水龍關向王上請罪,所有的戰利品全部繳公!”掘突面無表情地宣佈道。
“好,掘突,你有種,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周基忍着滿腔不滿,向掘突拱了拱手,帶着部下一溜煙跑了。
“掘突,你闖大禍了,周基是王上身邊的近臣,你把他得罪了,日後在王上身邊,必然處處碰壁!”這時,程榮恰恰趕到,見掘突逼走了周基,當即連連驚歎道。
“程大人,爲人自是公正,何必害怕鬼敲門?再說,現在軍紀那麼重要,若是不懲處違規者,如何以儆效尤?”掘突微笑着看着程榮。
水龍關,掘突和程榮出師討賊已經超過一月有餘,每日都有捷報傳來,但是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漸漸刮入了初修的耳中。
這一日,初修突然來了興致,到御花園遛彎,正好帶着皇后阿喜賞花,誰知半路卻聽到小太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喂!你們正事不幹,在那裡亂議論誰?”嘴快的阿喜,理了理雲鬢上的金銀簪子和花飾,饒有興趣地問道。
小太監們一瞧王上和皇后已經迎面步來,嚇得紛紛跪下,瑟瑟發抖。
“快說,議論什麼事?這麼入神?”初修板着臉追問道。
“啓稟王上,奴才們在議論出征在外的掘突元帥,縱容手下將士爲非作歹,還獨斷專行,趕走監軍周大人,現在這些話,傳的滿水龍關都知道,奴才們也是隻聽說了一點。”一個膽大的太監趕緊稟報道。
“掘突?”初修把臉一沉,漸漸背過身子。
“王上,這只是一種說法,還有人說,掘突元帥之所以能夠得到元帥之位,其實是靠着平太后娘娘的關係!”小太監繼續叩首道。
“多嘴!你找死呀!這些不乾不淨,胡說八道的流言蜚語也敢在陛下面前亂講,還不快滾!”初修還沒有表態,身邊的阿喜已經嗔怒起來,大聲喝退了一幫小太監。
“阿喜,怎麼會這樣?掘突身負重任,竟然如此糊塗,縱兵爲禍?原本朝中有人彈劾他,朕還不信,可是居然連狗奴才!”怒氣衝衝的初修無奈地注視着嚴肅的阿喜,詫異起來。
“王上,人言可畏,流言根本不足爲信,說不定是芸娘和宋王故意散佈的流言,惡語中傷呢?”阿喜凝視着初修的眉宇,柔聲勸慰道。
“朕用人不疑,朕就是不信,朕的眼光會有錯!”初修思忖再三,忽然衝着阿喜舒然一笑。
蒹葭宮,已經到了午時,阿喜果然按照約定,來陪褒姒一起用膳,褒姒最近的氣色很好,但是仍舊顰着眉,鬱鬱寡歡,一聽阿喜講起掘突的事,頓時專心起來:“阿喜,我也聽說了,最近水龍關有謠傳,說掘突縱兵爲禍,不知道王上那裡,還相不相信掘突?”
阿喜嫣然一笑道:“小主的消息真靈通,不過阿喜勸您放心,王上已經表態,說他用人不疑了。”
“但是前線一日三變,我擔心,掘突會被流言蜚語攪擾得不理智!”褒姒眉頭緊蹙道。
“小主多慮了,掘突公子是將才,怎麼會糊塗起來,不過阿喜有一句想提醒小主,最近有人暗地散佈流言,誹謗小主跟掘突公子藕斷絲連,小主可千萬不要撞槍上呀!”阿喜眼神一轉,壓低聲音道。
“阿喜,我不會怕的,不但如此,我還想讓你給掘突捎個信,讓他想辦法在鎬京周圍設置一個大圈子,控制住鎬京的兵馬出入,然後誘使西戎的騎兵趁火打劫,前來夾攻,這在兵法上叫圍點打援!”褒姒衝着阿喜莞爾一笑道。
“嗯,小主,放心吧!”阿喜喜滋滋地點了點頭。
安陽前線,月光之中,一名穿着紫色披風的女子忽然來到了掘突的大營之前,掘突很是奇怪地透過篝火,仔細打量着這位面前嫋嫋婷婷的女子。
那女子溫順地除下發髻上的披風斗篷,露出了真容,掘突一眼認出,她就是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