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修凝視着阿喜清澈的眸子,心中不由得浮起一層淺淺的憂愁。此時,水龍關內校場上虎賁軍朝氣蓬勃的喊殺聲,再度把阿喜和初修帶回了興奮。
鎬京水龍書人殿,惠恩端坐龍椅,注視着在場的羣臣,面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而他的身邊,垂下了一道流蘇簾子,簾子後面有什麼人,誰也不知道。
“王上,派去各地散佈流言的人已經回來了,初修、掘突、程榮之流已經名聲狼藉,名譽敗壞,再加上正好掘突化妝西戎使者武力劫奪小公主那件事,天下人有目共睹,他們是難逃謀反不軌,挾持太后的罪名了,再加上我朝廷以天子之威,兵馬超過百萬,威懾水龍關,臣大膽設想,初修之命不久矣!”得意洋洋的衛侯滿口誇耀道。
“嗯,最絕的是皇后利用那個初修和掘突的岳父齊侯,稍稍挑撥,便利用齊侯這個老頑固的外甥周基好好地給初修進了些讒言,現在,初修必然和掘突、程榮反目成仇,互相猜忌,朕可算是看了一場好戲!”惠恩眉宇間一揚,興致勃勃地吹噓起芸孃的計策來。
須臾,衆臣退朝,衛侯和晉侯首當其衝,退下玉階,晉侯突然攔住衛侯拱手道:“衛侯呀,你也不管管,王上現在對皇后娘娘是言聽計從,上朝的時候都一句一個皇后,天長日久,恐怕這大周的天下,就要變成皇后的了!”
衛侯眉頭緊鎖,衝着晉侯瞪了一眼,小聲提醒道:“老兄,咱們說話還是小心點,現在朝野到處都是後宮那裡的太監盯梢,鬧不好這話傳到王上那裡,可不得了。”
晉侯憤慨地怒斥衛侯道:“你也算是大周世襲的貴族,怎麼如此怕事,後宮不能幹政,是先皇的祖訓,現在咱們連說都不敢說,那日後豈不更助長了皇后娘娘的氣焰,還有,你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當年可是當過先皇的妃子,如今年齡比王上大許多,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我知道,晉侯,正因爲如此,咱們就更要謹言慎行,日後要想讓大周江山不落入外戚之手,沒有咱們活着不行!”衛侯理智地勸說道。
坤寧宮,日暮時分,意猶未盡的惠恩回到芸孃的寢宮,芸娘濃妝豔抹,雖說是快三十的人,但風韻猶不減當年,越發顯得嫵媚多姿,惠恩貪看着芸孃的美色,一時忘情,芸娘趕緊將茶盅遞到惠恩手中問道:“王上,怎麼樣,讓臣妾一同上朝的事,有沒有向羣臣提起?”
“這個,愛卿,朕竭力在羣臣面前誇讚你足智多謀,可是朕擔心一旦提出這事,羣臣必然反對,畢竟這有違祖制,朕看朕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有興致就在帷幕後面隨朕一起聽政,如何?”惠恩掛不住面子,委婉地說道。
“喔,看來王上還是怕那些大臣,臣妾倒是想問問,是王上是天子,還是大臣是天子?後宮秉政,我大周早有陳例,當年太任太姜的時候”芸娘一見惠恩模棱兩可,頓時動了氣,沒好氣地抱怨道。
“好好好!你是巾幗英雄,朕這就下旨,讓愛卿跟朕一起上朝!”惠恩見芸娘生氣,趕緊哄起芸娘道。
水龍關,京城芸娘和惠恩一起上朝的消息。立刻傳到了褒姒和初修的耳中,初修呵呵冷笑,向着褒姒言道:“太后娘娘,真是沒想到,朕這個弟弟,竟然會迷戀美色到這種地步!”
褒姒面色平和,輕啓丹脣道:“其實,芸娘能夠參與早朝,打破我大周兩百多年來的陳腐規矩,也算是有開創精神,只不過,她心術不正,一心迷戀權力,早晚會自作自受!”
“小主說的對,爲人切忌惡毒無恥,像芸娘這種惡貫滿盈的人,早晚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褒姒身旁的阿喜,義正言辭地接話道。
“啓稟王上,程榮大人和掘突大人有要事求見!”這時,行宮外面,一名宮女入內稟報道。
“喔?那好,讓他們在大殿等候朕的召見!”初修料到是必有捷報,趕緊興致勃勃地辭別褒姒,神采奕奕地趕到了大殿。
此時,程榮和掘突一臉振奮,立在龍椅之下,初修打量了他們二人一陣,立即詢問道:“兩位愛卿,究竟是什麼急事,讓你們這麼急匆匆前來?”
程榮拱手奏報道:“啓稟王上,西戎元帥安達昨日接到西戎狼主的命令,發兵夾攻我們水龍關,幸虧我軍早有防備,安童將軍率領精兵在半路截殺,消滅西戎兵超過一千,不但如此,安童還截下了惠恩與西戎暗中勾結的文書足足有幾十本!這樣惠恩的虛僞面紗可以一朝揭開,咱們針對奸人散佈虛假消息,誹謗我們的陰謀,自然可以使謠言不攻自破!”
“嗯,這倒真是個好消息!程榮,立刻想辦法派人到各地諸侯那裡解釋,爭取他們的一致支持!”初修不禁大喜過望道。
“王上,現在不必了,多虧齊侯精明,逃出京城後,便在官道誘捕惠恩和芸娘派來散佈流言,妖言惑衆的奸細,果然抓到了幾個!現在諸侯們除了惠恩的死黨衛侯、晉侯、虢侯,已經紛紛反正!王上,這幾個月我們水龍關養精蓄銳,兵精糧足,應該是可以出師剿滅叛賊,收復鎬京的最好時機!”掘突激動昂揚地郎朗奏請道。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掘突,朕用人一向不疑,這次出師,朕決定任命你爲大元帥和程榮共同統領諸侯大軍攻打鎬京,你看如何?”面目欣喜的初修帶着讚賞的目光注視着掘突,微笑着宣佈道。
“多謝王上聖恩,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感激不盡的掘突,趕緊跪下,隆重謝恩道。
“慢着,掘突,朕還有一件事,在出徵之前要和你商量。”初修目視着掘突,忽然神秘地一笑,衝着掘突言道。
“王上但有差遣,臣力挽狂瀾!”掘突激昂地拱手道。“掘突,你別忙着表態,這後宮之中的馨太妃,你可還記得?”初修忽然話鋒一轉,笑嘻嘻地凝視着掘突。
“王上這是何意?”掘突不由得莫名其妙起來。
“唉,掘突,朕聽說,先皇的時候,馨太妃還是一名宮女,曾經被父皇賞賜給你做妾,你可還記得?”初修長嘆一聲道。
“王上,陳年舊事,臣哪裡還敢亂想。”掘突立時窘迫起來。
初修欣慰地注視着掘突,小聲道:“掘突,朕已經下旨,馨太妃娘娘在西戎進犯期間,已經爲國捐軀,現在沒有什麼太妃,只有一位馨月姑娘,朕決定把馨月還賜予你,你看如何?”
“這,王上?”掘突頓時大吃一驚,詫異地看着初修。
“別說了,掘突,你也不想看到馨月姑娘青年守孀吧,別猶豫了,朕爲你主婚!”初修衝着呆若木雞的掘突舒然一笑。
“王上,但是,臣的正室姜彩冰,一向嫉妒霸道慣了的,這馨月回府,會不會?”掘突似笑非笑地向初修拱手道。
“哈哈哈,原來爲這個,朕有旨意,誰敢阻攔掘突大元帥納妾,朕一律將其廢黜,你就放心吧,出征之前,朕可要喝你的喜酒!”初修喜滋滋地拍了拍掘突的肩膀,放聲大笑道。
掘突和程榮出了大殿,此時安童也趕了過來,詢問掘突上朝的事宜,程榮向着安童逗趣道:“安童,還不恭喜你家公子,你家公子要成親了!”
安童一聽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公子要娶哪家的小姐?我可知道,公子府中的那位正室,可是河東獅吼,誰敢在嫂子的眼皮底下出沒?”
“安童,你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麼嫂子?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可是沒少吃這個刁蠻公主的苦頭!”掘突沉了沉臉道。
“安童,別聽你家公子的,新娘不是生人,就是原來的馨月姑娘,我看王上這次故意李代桃僵,成全你們公子這樁好事,是有心要籠絡你們公子,你們公子可是前途無量呀!”程榮捋須神秘一笑道。
“喔,原來王上這麼信任我家公子,可見前一段時間街坊傳的那些風言風語,都是胡說!”安童喜氣洋洋道。
行宮的蒹葭宮,褒姒從阿喜的嘴裡得知初修暗中把馨月重新許配給了掘突,頓時心中凜然一動。
“小主,怎麼了?是不是掘突公子成親,你有些吃醋了?”阿喜嬌憨地壞笑起來。
“你這丫頭,真是沒正經,不過我倒是詫異,王上的態度變化的真快!”褒姒雙眉緊蹙道。